珩澈进来后,凛乌将殿门合上,有些幽暗,他又抬手点亮一盏灵焰灯。
珩澈想着刚刚凛乌的话,其实他知道凛乌这是要为自己疗伤。
醒来后的这几个月,珩澈的神魂舒适不少,但他并不想承认。
他不明白这个杀了他全族至亲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这样……特别。
他知道疗愈神魂有多难,也知道这些时日他吃的东西,大概都是圣品良药,毕竟神魂的好转摆在那里。
凛乌还给自己安排灵气最浓郁的永乐宫修炼,藏书阁也允许他去,他真的想不明白,想不明白这些事,想不明白这个人……
对他的好是假的吗?假的能做到这个份上吗?
那是真的吗?是真的又为什么要杀尽他的族人?对他这么好又是为什么?
世上的一切都该是有原因的。
近半月的相处,凛乌除了举止轻佻,似乎也没别的过分之处。但说轻佻,自己只是被抱了抱,凛乌甚至没有亲他……更不要说别的逾越之处了……
珩澈只能暂时把这一切归咎于相处时间的短暂,认为对方还没有露出真正面目。
但无论对方对他的好是真是假,那份仇恨始终是存在的,他迟早要报。
而凛乌对他的态度,只能决定大仇得报时,凛乌是痛苦点死去,还是轻松点死去。
……
想清楚这一点后,珩澈心中轻松了许多,随着凛乌来到榻前,凛乌示意他躺下。
终究是没忘了颜舒的苦心嘱咐,凛乌对他说:“你躺下吧,我就这样替你疗伤,你忍着点疼痛。”
珩澈神色复杂,带着点疑惑地看着他。
凛乌:“……”
——小澈儿会不会是在怕痛?好像确实有点太痛了,好可怜的样子……
珩澈神色复杂,只是因为刚刚想的那些事。
疑惑的则是凛乌往常对他那样轻佻,现在却又不那样了,是几个意思?
难道他又要玩什么新花样?
凛乌纠结了一下,终是坐在榻上道:“算了,你还是到我怀里来吧。”
珩澈疑惑,但总不能开口吧,只好往凛乌怀中坐下。
鬼使神差地,他想到了白天看见那个橙衣人抱着凛乌的样子。
反应过来时,凛乌身上的栀子花香已丝丝缕缕缠绕在他鼻尖。对方的衣襟因抱着他而微乱,露出点玉色的锁骨。
那锁骨半遮半掩闯入珩澈的视线,令珩澈喉间一动。他闭了闭眼,脑子里却又全是此人舞剑的样子。
尾羽隔得这样近,叫他很不好受。
他很想……咬那锁骨。
凛乌没有那么多想法,见人往自己颈窝钻,直直心疼。
——还没开始呢,就这样怕,想来是真的痛极了。
但再痛,都是要治的。
凛乌揉了揉珩澈的头,将手指搭上珩澈腕间的魂脉,注入磅礴灵力。
灵力一入体,珩澈全身就开始作痛。
他下意识地,将方才的想法付诸现实,咬上了那令人垂涎的锁骨。
凛乌没想到这茬,并未用灵气护体。珩澈一用力,便从他玉白的肌骨上咬出点血来。
被咬的人吃痛,却只是皱了皱眉,此刻他分不出多少精力去管这个。
不知是血中灵气浓郁还是怎么的。珩澈竟感觉浑身的疼痛都被减轻了些,他忍不住地含住对方锁骨上那道小小的伤口,想要从中吸吮出更多血液。
尝着血液中的腥甜味,珩澈头脑发麻。
最终,他还是昏了过去。
时间到了后,凛乌带着人在暖池中泡一会儿,自己被咬了一口,也顺便洗洗。
暖池的水对珩澈的恢复是有益的。
而后,凛乌随意拿了两件睡袍套上,回到殿内,刚把人放在床上,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人浑身衣裳纯白,甚至泛着些柔和的光芒,周身隐隐有数不清的发光丝线环绕。举止间透出浑然天成、由内而外的包容与生机。
往那儿一站,就让人移不开目光,偏偏凛乌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但那人也不恼,仍是温和地微笑,看向凛乌。
他在殿内找了把椅子坐下。
凛乌走过去,坐在那人对面的椅子上:“你白天是什么意思?”
他在问神息晶石的事。
那人轻缓开口:“如您所见,就是那个意思。”
凛乌垂眸不语,端起一盏灵泉水泡的花茶小口喝着。
——不对劲。
何事能突然牵动此人?
那人:“他叫什么名?”
闻言,凛乌眼中漠然,轻哼一声:“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那便试探试探。
只因这句意味不明的话,那光芒万丈的人,神色出现慌乱,脸上笑容也不再。
“……怎么可能!真的是澈?!他怎么做到的??!”
凛乌垂首,在人看不到的地方,瞳孔颤动,略放大了些。
——珩澈如今才四百多岁,怎么会与此人有过节?
他将手中的茶盏陡然放下,磕碰出响声,似乎是在警告来人的失态。
对方眼中,有惊讶、嫉妒……为什么会有嫉妒?只是因为小澈儿躺在他榻上吗?
凛乌再次垂眸,掂量着对方上一句话的内容,将到嘴边的小澈儿三字改了改:“别把我家阿澈吵醒了,他不喜欢你。”
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哦,对,我也不喜欢。”
“为什么一定是他!?我不好吗?”
凛乌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对那人冷淡道:“别忘了,你叫我什么。”
那人周身的细线出现了一分波澜,握紧双拳,紧咬牙关,终是不情不愿地开口:“……父神。”
“这便对了,无论如何,你用什么来过问我的选择?是他又怎样?最后这点时间了,你还是……罢了。总之,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兴趣。”凛乌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珩澈醒来,只听到“那方面的兴趣”这个字,他坐起身来,看向像是在争吵的两人。
应该说,是单方面的争吵。
凛乌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便缓缓起身,撇开那人走向榻边。
他坐在珩澈身旁,无比温柔地将珩澈搂入怀中。
刚醒的珩澈思绪还有些迟缓,愣愣的思索着。
什么??凛乌那方面兴趣?哪方面??对谁?这是他可以听的吗?
唇上突然传来柔软的触感,珩澈惊得回过神来,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凛乌,凛乌也注视着他,目光这样近地对上,珩澈慌乱地闭上眼睛。
凛乌没给他思考的机会,将他推倒在柔软的被褥间。
“唔…嗯……”
床榻是凛乌的,珩澈被炽热的、凛乌的气息包裹着,尾羽作怪,令他不禁舒服到发出声音。
他只听到脑海中传来的凛乌的声音:“好徒儿,可能有些冒犯,配合一下。”
终于……凛乌的目的终于不再遮掩了吗……
珩澈并不想,但他还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攀上凛乌的脖颈。
宽松的睡袍因这个动作露出他细腻的雪色长臂。
这个吻并没有深入,但足以让珩澈脑中乱作一团,忘了呼吸。
珩澈本就松垮的睡袍被拨开,各处肌肤展露一些。
凛乌伸出一只手替珩澈挡了挡,但看上去就像抚在那儿一样。另一只手牵起珩澈腰间唯一的的衣带,缓缓解落。
好不香艳。
感受到衣带被牵落,珩澈慌忙地伸手欲阻止,怕对方继续掀开他的衣袍。
却是刚伸过去就被凛乌捉住,扣在他耳边,令松软的锦被陷下。
珩澈逃脱不得,心脏猛跳,凛乌在此时停住下一步动作,抬起头,看向殿内那人。
他低低地哼了一声:“怎么?你竟还有观赏别人欢I好的癖好?”
凛乌刻意将“欢I好”二字咬得重了些。
珩澈不知他们间的事,只知道自己醒来便听到意味不明的“那方面兴趣”几个字,随后又被这凛乌当着旁人的面摁住。而如今还听到什么“欢I好”。
他认为是凛乌终于暴露本性,要对自己下手了,竟还传音让他配合。
珩澈正在心中愤恨,他身为凤凰一族的公子,竟逃脱不了做人禁脔的命运!
可偏偏又因着尾羽,凛乌对自己的触碰令他舒适到颤栗,甚至迷恋。
他几乎要被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拉扯得撕裂,眼眶泛红,视线被泪水模糊。
而凛乌在此刻停下,不仅没有令这两种情绪的拉扯止住,反而叫他更为煎熬。
他几乎费劲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想要贴身上前与对方继续纠缠的想法。
一旁那人神情不复刚来时的温和:“他不也一样,他可以,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而后,那人便略带气愤地甩袖转过身,化为点点星芒消失在原地。
凛乌挥手给长宁宫设下一层结界,对珩澈道:“今晚不要离开长宁宫,等我…醒来……”
说完,便倒在珩澈身上,匀长的呼吸洒在珩澈雪白的胸膛。
确认凛乌是真的昏睡过去后,珩澈再也克制不住,几乎是在一瞬间,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不受控制埋在昏睡的凛乌的耳边。
饮鸩止渴般,贪婪的沉浸在凛乌的气息中。
他此时的心跳很快,不过只有他自己能听到了。
——要命……
片刻,毕竟凛乌是不能像刚才那样碰他,珩澈渐渐缓过来些。
他起身,红着脸,几乎是逼着自己,一遍遍念着清心咒。
刚才凛乌对他那样的触碰,让他忍不住有了些反应。要是凛乌解落他衣带后没有停下,继续拨开他的衣服,就会看见。
毕竟珩澈身上只有这一件睡袍。
不知念了多少遍,珩澈终于平静下来,他看着榻上熟睡的人,凛乌衣襟和发丝凌乱,锁骨那儿有个明晃晃的咬痕。
珩澈:“……”
——等等。
珩澈突然意识到,对方身上现在并没有他的尾羽!
也就是说……刚刚自己那些反应,都是因为这个人……
这样近乎惊恐地想着时,他又看见了枕边的尾羽。
……哦,那没事了,差点被他自己吓死。
刚才凛乌吻了他……灼人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他身上,他低头一看,入目便是满身的吻I痕。
是凛乌用灵气假造出来的。
珩澈的内心十分挣扎,尾羽的力量当真强大,他……
眼前不断浮现白天这人剑挑荷花的模样,方才的触感再次挠在他心头……
刚刚的清心咒都白念了,珩澈不由自主地缓缓俯身。
凛乌昳丽的面容就在他的眼前。
他盯着刚刚那吻过自己、令自己难耐万分的薄唇。
——好想…触碰他,尝尝……
——不行,此人与自己有深仇大恨,这样做简直太恶心!
——就一下,一下下,很快就好的。
——不可以!不可以被尾羽迷惑!
脑中想法天人交战,珩澈几乎要崩溃了。
……
…………
最后,貌似还是尾羽更胜一筹。
——算了,亲几口又能怎样?不要被尾羽控制到喜欢上他就可以了……
珩澈俯身,让两人的唇触碰在一起。
他觉得自己想通了,吻起来也坦然不少,殊不知,是自陷泥淖。
一吻结束,睡梦中的凛乌气息微乱,薄薄的嘴唇被吻得水润通红,脸颊也被憋红了些。
但他不会醒来,他帮珩澈疗愈神魂后又费神与那人周旋。
最后还耗了能量,给长宁宫布下可以隔绝神明掌控的结界。
这样的消耗,简直难以计量。
至于为什么要布下那样的结界……
那称凛乌为“父神”的不速之客,不是众界的神明还是谁?
……
珩澈看着凛乌被自己弄成这样,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掌握主动权的欢悦,尤其……这个人还是使自己一直受制的人。
真的只是欢悦吗?
尾羽的驱使下,他的吻不满足地来到其他地方,但他只敢细细啃咬,并不敢留下痕迹。
……
珩澈将凛乌与自己的衣袍理好,又躺在床上念了几十遍清心咒。
刚念完,就被人翻身搂住。
珩澈:“……”
无比心虚地看了一眼,还好,珩澈以为是人醒了,幸好只是睡觉不老实。
左右凛乌不让他出长宁宫,修为入境后的人就很少睡觉了,况且现在他也睡不着。他开始回想刚才见到的那个人。
看凛乌现在这样子,之前那样对他应该是因为那个人,而并不是凛乌真的想要对自己做什么。
珩澈之前刚醒,慌乱之中产生误会也在情理之中,如今冷静下来,细想想就明白不是那么回事了。
又结合两人的对话,以及凛乌传音让他配合演出亲密的样子,两人的关系怕是不简单……
嗯……也不正常。
但那人的装束……众界哪来的这样一个人物?
……
素衣柔光,细缕缠芒……
珩澈猛地睁大眼睛。
这八个字,他曾在书上看到过!
那是……
对神明的描写——!!
但绝不可能是神明……
神明会流露出那样愤怒、不甘、占有的神情吗?
他醒来时,好奇往那边瞥见的。
思及此处,珩澈却是一愣,他想起一个许多人都知道的传说……
他们一族自古守护着凤凰花始祖树。或者说,是他们一族被始祖树所庇佑。
那始祖树是众界第一棵凤凰花树,曾是神明为他爱人所创造的。
……
神说,要送他一样独一无二的事物。
“好啊,我想要既像火又像鸟儿的花!”
“火焰能带来温暖、生机,又有着最鲜明的色彩,会飞的鸟儿又可以看遍那么多事物,这样的生命一定精彩极了!”
“那花……又是为什么?”
“因为花和你一样温柔!”
珩澈目前精神状态:35%
凛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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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素衣柔光,细缕缠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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