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并不打算结识凌原尘,没想到他自己找来了。
看来有些事情和前世还是有所偏差。
未等他们仨谁先说话,北程和谢明的身影便从不远处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北漾礼貌的叫了声“谢伯伯。”
同时还伴随着谢南临喊出口的“北伯伯”
北漾和谢南临同时转头看向对方,只是一眼,又默契的转回来。
叶晗盼左看看北漾,右看看谢南临,最后视线落在两位大人身上。
甜甜的笑道“谢伯伯,北伯伯。”
两位老父亲被叫的心花怒放,笑的合不拢嘴。
“好好好,宴席马上开始了,去正厅吧。”
好啊,只要他们不打架就好!
北漾走在前面,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凌原尘。
本是意气少年,却如此沉闷压抑。
她知道,凌原尘是庶子,在家中并不受待见,所以从小便沉默寡言。
感受到前方的视线,凌原尘抬头看去。
穿越人群四目相对,他总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还不等北漾看清什么,谢南临就伸手将她的脑袋转过来,他的眉头都要打结了“看什么看?他有什么好看的?”
这次北漾倒是没和他拌嘴,因为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她不再搭话,谢南临默默走到她的右边,让她走在路的中间,自己则走在挨着池子的一边。
北漾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只是默默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
正厅……
及笄礼比较繁琐,但好再没出什么岔子。
北程坐在位置上看着及笄礼的全部流程,不经意间竟红了眼“我的漾儿长大了。”
北漾注意到父亲在偷偷抹眼泪,心中默默感叹:我这多愁善感的老父亲啊……
一旁突然多出一道带着笑的男声“也没见她长个子。”
这声音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她咬牙切齿的瞪过去“北恒允!”
她这个长兄和谢南临一样嘴毒,但是谢南临是聪明,他有点傻。
比她大三岁,智商倒是一点没长。
北程瞪了一眼北恒允,瞬间变了脸色“去去去,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及笄礼进行的很顺利,除了前世她掉进池子的闹剧,其他的都和前世一样。
翌日……
晨光熹微,旭日东升。
北漾还在睡梦中就被白玉从床上拽了起来。
她迷迷糊糊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脑子还尚未清醒,声音还带着些困倦的沙哑“怎么了?”
白玉整个人倒是看起来神采奕奕“女公子,要去上学堂了啊。”
北漾根本没听清白玉说了什么,整个人的意识都飞到了九霄云外,身子慢慢前倾,一下就栽在了床上,随后便没了动静。
眼看着北漾不打算起床,白玉再次将人拉起来,催促着“女公子,再不起就来不及了。”
北漾被扰了美梦,生无可恋的抓了抓头发“怎么了?我正在和庄周抓蝴蝶呢。”
白玉将她的东西都收拾好,笑着打趣“那女公子抓到了几只啊?”
北漾这才算是清醒了几分,慢吞吞的下床走向屏风,打着哈欠“反正肯定比庄周抓的多。”
上一世她便讨厌极了早起,后来她长大之后不用去上学堂,别提有多高兴,谁知重生一世她还要早起!
她穿戴好从屏风后走出来,几扇房门敞开着,晨光透过淡淡的薄雾从院中洒进来,金黄的斜影照在她身上,暖烘烘的。
梁因抱臂倚在门边,和煦的光照在她身上,看起来美好又安逸,如果不看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的话。
“阿因,你不困吗?”
就这么一会儿,北漾已经打了两个哈欠了,反观白玉和梁因,一个容光焕发的帮她梳发,一个站在那一动不动。
梁因这才转过脸“不困。”
北漾“……”
还真是言简意赅,一个字都不多说。
……
等她站在了清风学堂的门前,这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偌大的门前左右两侧立着两个石狮子,经历了多年风霜的洗礼,依然矗立镇守在这。
抬头看门前正中间的牌匾,赫然写着“清风学堂”四个大字,听说这是建立之初太上皇亲自提的字,看着总有种庄严肃静的气势。
历代皇帝状元都出自这里,这也是这些年清风学堂能存在至今,不受任何威胁挑衅的原因。
北漾绕过曲折游廊,凭借着上一世模糊久远的记忆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东西一扔趴下了。
刚才谢南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见北漾匆匆走来的背影,刚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凑过去,谁知道她进来直奔自己的位置就趴下了。
这让他有些无措,刚想好的说辞在这一刻都被打散了,他干巴巴的凑过去,小声的叫“北漾。”
北漾连头都没抬,直接从书案上拿起书拍在他脸上“别吵,我很困。”
谢南临被砸了脸也不恼,将书拿在手中,戳了戳她“你昨晚没睡好吗?”
北漾没吭声。
昨天晚上做了一夜的梦,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时喜时悲,她现在感觉脑袋像灌铅了般,千斤重。
周围的吵闹声渐渐消失,直到听见了周围人叫的那一声“夫子”,北漾这才支起沉重的脑袋,无力的翻开了书。
夫子干瘦的手中拿着薄薄的一本书,稳步踏进来,他已年过花甲,尽管已然白须满腮,可给学生们上课时他依旧神采奕奕,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活跃。
尽管这样,北漾还是听着听着,脑袋直接砸在了书案上。
只听“梆”的一声。
她龇牙咧嘴的捂着额头,困意顿时消散了大半。
夫子讲课的声音也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了她身上。
“北漾,课堂之上,你竟然打盹!”
夫子气急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显然是气的不轻。
“把我刚讲的那段背一遍!背不下来便罚抄十遍!”他又道。
北漾揉着额头的手一顿,寒意瞬间蔓延全身。
完了!
她悄悄瞥了一眼其他人的页数,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在自己课本上找到了对应的那段。
看清那串熟悉的文字时她舒了口气。
还好她前世背过,甚至可以说始终刻在她的脑子里。
她背的有些磕磕绊绊,虽说不算流畅,但总归是背下来了。
夫子从书中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你先前背过?”
“背过。”
何止是背过,上一世她都不知道被罚抄了多少遍,硬生生是罚的背下来了。
“背了多少?”他又问。
“都背过。”
夫子看她的眼神直接由愤怒转为了欣赏,甚至还夹杂着一丝骄傲“不错不错,小小年纪便能熟读如此文章了。”
他从一旁拿出另一本书,郑重的交给北漾“那你便看看这本,看不懂的便来问我。”
北漾看了一眼那本书,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
其实这本书她也背过。
走出学堂,一支箭羽堪堪擦过她的面庞,钉在一旁的石柱上。
北漾转头看去,箭羽上缠着一张纸条,她将纸条扯下来,看着上面的内容,不经意唇角上扬了些。
寒来暑往,夏始春余,年月周而复始……
从前的少男少女已然从懵懂中踏出来,个中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找到了自己的路,踏上,便不回头。
月色袅袅,一明皎洁悄悄爬上树梢,只有点点从窗边洒进屋内,落在北漾手中的书上。
屋内亮着几盏烛火,照在少女的侧脸,室内只有时不时书页翻动的声音,和谐而美好。
白玉焦急的从外跑进来“女公子,谢小侯爷在街上摔下马了!”
北漾从书中抬起头,心下一惊,想都没想就站起身“他在哪?”
谢南临怎的这般不小心!
今日是灯会,热闹的很,他最是喜欢,这下他连热闹的凑不成了,自己倒成了热闹。
先不说摔下马,当街纵马便是何等的罪。
她只随手扯了件披风,便着急出了门。
正值上元灯会,天子特许解除宵禁,无论是皇宫还是市井,处处都张灯结彩,灯火如明珠夜放光华,亮如白昼。
街上游人如织,长街挂起盏盏明灯,各处酒楼人满为患,孩童的嬉笑声,小贩的吆喝声,路人的寒暄声,构成这繁华喧嚣的上元灯会。
北漾在人群中穿梭,竭力寻找着谢南临的身影,繁花入眼,却始终没见到人。
她有些奇怪,当街纵马这种事总该有人议论,为何她走了这么久也没见一个人提起?
只听一声近似于闷雷的声音划破了天际,随即在天空中炸开。
烟花宛若瀑布般流泻下来,绚丽夺目,这一刻,漫天繁星也骤然失色。
周围人的目光皆被烟花所吸引,耳边时不时还有些少女的感叹。
北漾也同样望向天空,嘴角不经意弯起,焰火映进她的眼眸,伴着点点碎光。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不无道理。
她感受到一道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从烟花上收回视线,便看到了人群不远处的谢南临。
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的相遇,隔着人群距离虽远,可她依旧能看到,谢南临正满含笑意的望着她。
他刚才吩咐人放完烟花,一眼便看见了不远处正寻着他的北漾。
烟花绽放,熙熙攘攘,世间吵杂仿若在这一瞬间悉数在他耳畔消失,唯有不远处少女站在人群中抬头看烟花的笑容闯进他的视线。
这一瞬,她比烟花更加美好。
连带着谢南临的嘴角也不经意的弯起。
他越过人群朝北漾走去,在她面前停下,眼眸中藏着欢喜“喜欢吗?银花火树夜满天。”
北漾看着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有些埋怨的瞪着他“你骗我?”
谢南临耸了耸肩,低低笑出声“我约你逛灯会,你又不来,便只好将你骗来了,别整日闷在房间里了,会闷坏的。”
好好一个女公子,整日闷在书中像话吗?
北漾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随后她像是想起什么,歪了歪头“若是我听到你摔下了马的消息不来,你岂不是白准备了?”
她并非是整日闷在书中,只不过最近她确实是比较忙。
按照时间线,北齐的南老先生快到了,那可是多少文人的仰慕者,若是能被南老先生赏识,那自然是极好。
前世她费劲心力,助凌原尘成了南老先生的弟子。
这次她绝对不会再如此蠢。
谢南临嘴角噙着笑,语气笃定,还颇有些得意的意味“不会的,北漾,你不会不管我的。”
北漾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语气,让她想起了上一世谢南临抱着她,和她说“我不会杀你”一样,只是这次,他们没有面临生死抉择,而是站在漫天烟火下,含笑望着彼此。
她回过神,挑了挑眉“如此自信?”
这是料定了自己会管他?
“当然了……”他又凑到北漾的耳畔,轻声道“我知晓你担心我。”
如此近的距离,谢南临身上清冽的橙花香萦绕在她鼻尖,很快又淡淡散去,顷刻,她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红晕慢慢爬上耳朵。
这距离属实是有些近了……
谢南临倒是没注意她的神色,拉着北漾逛起了街。
他余光瞥向一旁的糖葫芦小摊,拿出钱袋子买了两个,他一手拿着一个“吃不吃?”
北漾正打算接过,谢南临便收回了手。
她疑惑的看向他。
谢南临略带玩味的勾了勾笑,身后的马尾都似是得意的随着他甩动“咱们好歹也相识这么些年了,你总是喊我谢南临,未免也太生疏了。”
“那我喊你什么?”
“像小时候一样喊我阿临啊。”
北漾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摇摇头“不好听。”
说完抬手就要去抢。
谢南临眼疾手快的将糖葫芦举过头顶,笑意更甚“我觉得好听。”
北漾眼巴巴的看着那串糖葫芦,这个高度她跳起来也是抢不到的。
做人就是要能屈能伸,不过就是一个称呼,这算什么?
她在心中安慰自己,最后还是斟酌着开了口“阿临。”
谢南临压制住快要翘飞的唇角,满意的将糖葫芦递给她,自认为冷静的走在前面。
实际北漾看着他一副尾巴翘上天的样子走在前面,忍不住发笑。
杨柳河畔放满了各样花灯,承载着人们的希冀愿望,如星河般闪着点点金光,在河中晃晃荡荡的飘着,水波粼粼,漾起满河琉璃光。
漫天明灯,火树通明。
北漾将写好的纸条放进其中,蹲下身,手上托着的花灯沿着河畔随之飘远。
“北漾,你可否想过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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