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鸣沉默的看他一眼转头对北漾道“两个傻孩子不能在一起玩，会越来越傻。”
北漾“？”
她甩了甩脑袋，将话题引回正事“不……一鸣叔，你这么晚来找我到底有何事？总不可能就是为了来射我一箭吧？”
一鸣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推到北漾面前，神色如常“来给你送情报的。”
北漾拆开一鸣递过来的信，看着上面的文字，眉头越蹙越深，整个人都坐直了些“天齐和北国联姻了？”
如今天齐正在攻打离州，若是北国也出兵，那离州便就真的攻陷了。
这对大越可是最不利的消息。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记得半年前天齐的皇位换人了，想来如今北国的朝堂也不稳。
何付生坐在一旁惊的张大了嘴“我的娘啊……”
天大的噩耗啊。
北漾抬头见一鸣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甚至还能悠闲的喝茶，她有些心急“一鸣叔！若是北国也出兵离州……”
话还没说完，她便对上了一鸣戏谑的目光，一鸣笑着调侃“你担心他？”
北漾自然知晓一鸣叔口中的“他”是谁，愣了一瞬。
“我担心的不止是他，还有离州的百姓，离州，不能失守。”
若是离州落陷，那必然又是一场屠城，血流成河，冤魂不散。
那是一城的性命啊……
一鸣“你猜同北国联姻的是天齐的哪位公主？”
北漾想了想，试探性问“大公主？”
一鸣神秘莫测的摇了摇手指“不不不……是那位三公主。”
北漾努力在脑中回忆着对天齐三公主的印象，隐约在脑中有些轮廓“是那个……失踪了两年的三公主？”
这件事还是比较隐秘的，天齐三公主带着一位小皇子，一年前无故失踪，正因天齐皇帝始终没派人寻找，所以知晓此事的人不多。
还有两个原因，这位三公主并不受宠，性子软，就算是消失了也无人在意，二来事关皇室，就算有知情人也只敢私下议论，不敢宣扬。
如今找到了？还和北国联姻？
一鸣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北漾又问“和北国哪位皇室联姻？”
北国新帝迟邈，是位异姓王，还是前摄政王，年纪尚轻，膝下没有子嗣，宗亲也被北国先帝给杀了个干净。
还是要给新帝纳妃？
说到此处，何付生和白玉忍不住凑了过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稀奇事，目光好奇又兴奋。
对上三双闪着光的眸子，一鸣简单明了的吐出四个字“北国皇帝。”
北漾倒是不意外，有些疑惑“但是……他初次纳妃便纳了一个他国的，大臣不会说什么吗？”
听闻迟邈后宫无人，就意味着那位三公主入了后宫，除了地位，其实和皇后也没什么区别了。
闻言，一鸣又摇头“谁说是纳妃了？联姻，人家是明媒正娶的皇后。”
北漾颇为诧异的看向他“皇后？”
迎娶他国公主为后，别说北国了，就是大越历朝历代都不曾有过。
皇室尤为重视血脉，若是未来太子身上流着一半他国皇室的血，不说皇亲贵族接受不了，就是朝中大臣都不接受。
她试探性问出声“北国……现在还好吗？”
虽说北国和大越有所不同，但朝堂本质都是一样的，说不定现在北国都乱成一锅粥了。
“北国现在确实有些乱。”一鸣答道。
说到这儿，北漾倒是松了口气。
她就说嘛，北国现在肯定是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空去帮天齐了？
那如此看来，离州现下应该还算安全。
北漾摇了摇手中的信封“一鸣叔，你今日来就是给我送这封信的？”
她可不信此事就值得一鸣叔跑这一趟，毕竟一鸣叔平时是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人。
一鸣清了清嗓子，故作老成道“咳咳……我是来告诉你，北恒允有消息了。”
说到这儿，北漾瞬间来了精神“真的？找到了？”
若是找到了，她就不用特意跑一趟了。
一鸣长呼出一口气“还没有，只是有了下落，还在找。”
说着他又拿出一张卷起的地图，在桌面上缓缓展开，指着上面的一处地点“这里，虽然道上清理的很干净，但是无上楼的人还是在这里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北漾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是官道，是官道附近的小路“这里？”
一鸣抬眼看着她纠结的神情，问了问“你要去看看吗？”
北漾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啊？那我……去看看？”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还不忘观察一鸣叔的神色，若是她要去寻北恒允，那定然是不能让父亲知道的。
从前她独自出门父亲便不放心，下山时又被拐卖了，现在父亲更是不放心了。
若是她想走，肯定是要让一鸣叔帮她圆谎骗过父亲的。
一鸣一眼看穿了北漾的心思，他不禁白了北漾一眼“都多大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都马上要成婚的年纪了，还要他帮忙收拾烂摊子？
闻言北漾不满的哼了两声，随后转为不怀好意的坏笑“你若是不帮我瞒过去，我就去和母亲说让你陪我一起去，一鸣叔，你武功这么高，想来父亲也不会不同意吧？”
她早就猜到一鸣叔不会答应她，软的不吃那就只能试试硬的——威胁。
一鸣叔这么懒的人，想来也不会愿意和她奔波这一趟。
果然让北漾说中了，一鸣闻言准备翘起的二郎腿一顿，目光阴森的看向她，似是被她的无耻震惊了。
“到底是上山学了三年，成老狐狸了啊！”
北漾含笑挑了挑眉“所以帮不帮我？”
“嘁！就这一次。”撂下这句话，一鸣便从窗户窜出了房间。
是日一早……
北漾早早便准备启程，走之前还打算和刘大娘去告个别。
她走进刘大娘家中的小院，见院中无人，房顶的烟囱也没升起炊烟，她便朝屋内喊了两声“刘大娘！”
无人应答。
她正疑惑着想走进去看看，刚踏出一步，便听见院外有人大喊“快去看看！登闻鼓院好像出事了！”
闻言，北漾心下一沉，心中预感不好，转身随着人流飞奔向登闻鼓院。
登闻鼓院外已然被人群挤满，北漾挤过人群进入院中，便看见刘大娘只身一人跪在登闻鼓使面前，声音近乎哀求“大人，我求你了，我女儿真的是被人杀害的……”
面前的登闻鼓使一脸为难，想将跪在面前的大娘搀扶起来，刘大娘却始终不起。
此番场景被北漾尽收眼底，她赶紧上前将刘大娘搀扶起来“快起来！”
想来事情还是没瞒住。
刘大娘被北漾搀扶起来，她顶着一双哭红的双眼，看见北漾时又悲伤的哭出声“孩子啊，素素的事……是不是没办法了？”
北漾双手扶着她，连声否认“不会的，大娘，我已经查到些线索了，会真相大白的。”
再等等……一定会有结果的。
不知刘大娘听进去没有，她一只手重重的拍了拍北漾的胳膊，随后不禁扬了扬头，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随后便无力的倒在了北漾身上。
北漾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地上那滩鲜血上，下睫上挂着的泪珠“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她怔怔的承受着身上的重量，缠着手，去摸刘大娘的脉搏。
没有了……已经没有了。
登闻鼓使看见这一幕，神情悲悯，却也只能默默叹气“唉……”
这次北漾没再多说什么，侧头轻轻喊了一声“阿因，准备下葬吧。”
明明……马上她就能等到真相大白的。
……
比起上一次，这次北漾对于下葬的流程更熟悉了些，木讷的操持着一切。
一直忙到天色渐晚，她才孤身站在新立好的墓碑之前，面前是三个坟墓，是刘大娘一家三口，北漾将他们安葬在了一起。
她缓缓蹲在赵素素的墓碑之前，用手轻轻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声音很轻，很低。
她像是在看着位故人，目光柔和“素素，虽然我们不曾见过面，但我知道，你是个很温柔的姑娘，你的父母……也是很好很好的人。”
一滴滚烫的热泪划过脸颊，北漾的眼睫颤了颤“我一定会找到杀害你的凶手，让你安息。”
……
回去的路上，天边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色也更沉了些，好似想洗刷走世间的不公。
“姑娘，算一卦吧。”
北漾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是路边一位摆摊算命的老人，他胡须半白，看上去骨瘦嶙峋，目光看向她时却尤其坚定。
还未等他回话，一旁便有一个年轻人义愤填膺的走过来，冷嘲热讽道“得了吧，你就是个老骗子，从前刘大娘就找你算过命，你之前说什么她此生有两女，能活到至少七十岁。”
说着他双手一摊“现在呢？看看，刘大娘就那么一个女儿，年纪轻轻便没了，现在刘大娘和赵大叔也是随她去了！什么活到七十，你就是糊弄人的！”
那位摆摊算命的老人闻言也丝毫不恼，视线始终落在北漾身上，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姑娘，算一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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