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说有内奸,那可能不在军营,近日来军营进出极为森严,不管外出多久都是要得到批准上报的。
那几位“不慎走水”还都被烧死的士兵,他们近日并无进出,甚至都没有异常举动,怕是被做了替罪羊。
谢南临话落,默冲的脸色更为沉重了些“不在军营?”
若是不在军营,情况也并非多乐观,毕竟这就说明,有人能进出军营放火,再安然无恙的出去。
谢南临点点头,指尖落在他们所在军营的粮仓位置“所有粮仓所处的位置距离将士军帐都特别远,而且四处军营换岗的时间都不同,只有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从军帐跑到粮仓纵火,再迅速回去。”
“我查了这几个‘不慎走水’的士兵,只有一人当夜是负责巡逻的,其余几人均在军帐中。”
默冲颇为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缓缓叹息着,声音中满是疲惫“这可就难办了啊,能来去自如的奸细,定然身法了得,况且咱们现在高度戒备,想来那内奸也不敢冒头了。”
忽的他想到什么,疑惑道“你说金川边界处有山匪出没,劫持商队?这山匪……来自天齐?”
真是奇了怪了,前些时候江南才缴了匪患,如今便在金川交界处猖獗起来?
谢南临也这般想。
难不成江南的匪患与天齐也有关系?
这般想着,他脑中猛然想起一件事“安起,上次剿匪时,是不是有一个二当家逃走了?”
安起点点头“是。”
“他身上可还是带着匪寨账册?”
“是带着。”
谢南临又问“抓到人了吗?”
“这个要去信金川问问。”
“嗯,越快越好。”
待安起跑出去后,谢南临一转身便见默冲父子俩疑惑的目光投向自己,他解释道“是这样,此前我曾带兵前往江南剿匪,其中有一人出逃,身上带着匪寨账册,至今尚未抓获。”
“我想,若是找到那本账册,说不准便能顺藤摸瓜抓到留在离州的内奸。”
默冲闻言,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只是还在为眼下离州的处境担忧,默默叹气“只是……现在离州被困,如同瓮中之鳖,若想突出重围,唯有剿匪才可。”
但现下出兵剿匪,只会让离州乱上加乱。
谢南临看着桌面上那张包揽整个大越的地图,沉吟片刻,视线注意到地图上一处并未被标明的位置,指尖在上面点了点“这处是?”
离州庄稼被毁,敌军在前,山匪在后,相当于被包围,若是权衡利弊,如今只有剿匪从城外运粮为上策,再无更好的办法。
默闻顺着谢南临的视线看去,在记忆中搜寻那处地点是何处,脑中有了思绪“那处啊,是一处荒废的官驿,因为临河,暴雨后涨水便被淹了,所以也就荒废了。”
“一直没人?”
默闻想了想“应该没人吧。”
谢南临盯着那张地图看了片刻,最后了然点点头“今晚我回去想想,明日再同州牧商议此事,应该能商议出一个万全之策。”
此刻也并无别的办法,默冲忧心的应了声,转身看向默闻“离州的粮还足够支撑几日?”
说到此处,默闻也尤为担忧“百姓无粮,还要开仓放粮,满打满算,只够支撑七日了。”
想来金川土地肥沃,在大越主农业,当地更是产粮大户,如今竟沦落到即将面临饿死在城内。
默闻再次将视线落在谢南临身上,眸光微动,语气是少有的没落低沉“谢副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明白。”
……
连过几日,北漾始终在江南帮忙施粥,另一边还在派人寻北恒允,却始终没有下落。
她每日表面上风平浪静,可谁都不知道,她心中越发焦急,甚至比在京城还要慌,每每午夜都会在梦中惊醒。
这段时间,她的梦始终是前世的那些事,那些能一刀穿进心脏的事,每次在梦中,便向她狠狠刺一刀,越来越深。
她时常惊醒后,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额头上满是冷汗,惊的她心脏猛跳。
前世,北恒允瘫痪后性子便愈发阴沉,话更是越来越少,时常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她时常梦见,前世北恒允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麻木的看着她,淡淡的吐出几个字“北漾,我是个废人了。”
那时,她已然嫁给了凌原尘,得知此事赶回丞相府时已然是北恒允被寻回的三日后。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长慢慢没了生气。
可他……原本是最喜欢晒日光的。
那时正是太子登基重要之际,她虽担忧北恒允,却也尽不到时常陪在他身边的义务,只好每日吩咐白玉向丞相府送补品。
她也调查过北恒允被砸断腿的事,可查来查去,种种迹象都表明,是意外。
意外?哪里有那么多的意外?
那么多人,只有北恒允被砸断了腿?
她不相信。
可她始终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不知为何,她还梦见过一个场景,是“她”只身一人跪在一座庙里,具体是什么庙她看不清,只记得周围挂满了红绸,看着像是在办喜事。
可在梦中,她记得……自己跪了很久很久。
办喜事,需要跪这么久吗?
那段梦太过模糊,以至于她只记得一些零散的场景,还并不清晰。
但她能确定,那不是她的记忆,她没去过那座庙,也从未在佛像前跪过。
梦中“她”时不时回头张望,似是在等什么人,可那紧闭的大门始终未被打开。
“她”没等到。
却还是在庙中跪了一整晚。
……
万宴悄悄将手抬到北漾面前,见她还在出神,快速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
北漾的思绪猛的被拉回,眨了眨眼看见一旁悠闲的万宴,摇摇头“没什么。”
宋朔之从门外拎着一堆吃食走进来,一并将这些全放在北漾面前的桌子上“别担心了,总会有下落的,先用早膳。”
他将用油纸包着的饼递到北漾面前“吃吧,你最喜欢吃的肉饼,还是热的。”
北漾心不在焉的接过,干巴巴的咬了一口“师兄,我总感觉不太对劲。”
最近她也在施粥,但是来领粥的人好像有些不同了。
万宴拿起另一块饼大咧咧的啃了一口,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嗯!好吃!”
北漾听见他这回答,有些无语的看着他。
吃吧,就知道吃。
一旁的宋朔之以为北漾还在担心北恒允的事,安慰道“你啊,就是这些天太紧绷了,整天疑神疑鬼的,放心,刑部侍郎吉人自有天相。”
北漾垂着的眼睫颤了颤,脑中猛然迸出一个念头,惊呼出声“我知道了!人,那些人!”
她总算是想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那些人有问题!
万宴见她这般,叼着肉饼的动作一顿,呆愣愣的看着她,一手将嘴里的肉饼拿出来,低声嘟囔着“这是……疯了?”
虽说眼下还找不到人,但也不至于把自己逼疯了吧?
他同宋朔之的视线对上,宋朔之听见他说出的这句话,不免朝他蹙了蹙眉,轻声训斥道“小六!”
万宴默默惩罚般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我多嘴。”
他看向眼神坚定的北漾,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该如何规劝,连嘴里的话都尤为烫嘴“那个……北漾……”
他还是觉得北漾疯了,但他不敢说。
北漾听见万宴叫他,眼神都亮了几分,声音异常坚定“那些人不是流民!”
万宴被北漾这番话弄的云里雾里的,却又见北漾亮着眼眸看他,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啊?”
不是……这说的还是话吗?他怎么听不懂?
宋朔之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什么流民?”
“就是咱们在边界施粥的地方,师兄,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些天来领粥的流民不一样?”
宋朔之认真的想了想“好像是有些不一样,但是……”
但是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万宴清澈的眼神在他们二人身上徘徊,嘴馋的又咬了一口手中的饼“这有什么不一样的?不还是那些人?况且流民多了些也没什么奇怪的。”
流民总会越来越多的,这有什么奇怪的?
北漾摇摇头“不是,是最近那些流民安静了很多。”
闻言,万宴偏头想了想,疑惑的拧着眉“诶?好像是安静了不少啊。”
从前施粥的时候那些流民都是争着抢着来领粥,一到施粥的时间更是吵上了天,近几日虽吵闹,确实比从前静了不少。
宋朔之闻言沉默片刻“你是觉得……那些不是流民?”
北漾出声否认“不,是流民,但一定不全是流民。”
流民中还是有几个熟面孔的,但具体他们其中混进了何人,发生了何事,亦或是那些人的目的,她无从探究。
宋朔之“江南现在并不富裕,而且一个多月前才刚刚剿匪,哪里这么快便席卷重来了?”
北漾不停在脑中思索着,慢吞吞的摇头“不知道,但能肯定,他们混入流民中,目的必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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