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司回来,姚寒枫强行给她放了假,木已成舟,叶以筝只得遵旨回到公寓,左右没什么事情,就叫阮晴回了家陪爸妈过节。
没曾想阮晴一口拒绝:“不行啊,叶姐,我得陪着你。”
“我有什么好陪的,回家多陪陪父母吧。”
说着阮晴手机上又一个消息发来,叶以筝看着那界面上的“父亲大人”半叹息道。
“去吧。”
对着阮晴犹豫的眼神,叶以筝稍有些无奈:“我去睡觉行了吧?我睡觉你还要在这?”
于是阮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躺在床上,面着天花板,叶以筝才发现自己心累的厉害,细想来,自她重生回来好像都没怎么好好睡过一觉,于是昏昏沉沉睡过去。
梦里又是那些,似鬼怪,似恶魔,不停在她耳边唏嘘。
一声玻璃炸裂,尖锐的声音响彻云霄,伴随着女人压抑又无限放大的声音:“我真对你失望。”她越吼越大声,又是一股血红色袭来。
叶以筝手一抽,冷汗涔涔的惊起,目视到空无一人的房间一抖,侧目望去,看到昏黄的日光才松口气。
下午了。
从床上起来,叶以筝给自己灌了杯冷水,走到落地窗前,无知无觉的望着外头的车水马龙,太阳很暖和,像极了小时候一个个向阳的午后。
可光洒在身上,她却已然不能从中汲取任何一点活力。
到处都在迎春,街上红红火火一大片,热热闹闹的,左右没有事情干,睡也睡不着了,叶以筝就拉了个椅子,在窗前枯坐着发呆。
天色渐暗,市中心有一场烟花秀,她住的公寓楼层挺高,站起来隐隐约约可以透过落地窗看见那一角的繁华。
五彩斑斓的光打到她脸上,转而逝去留下一片昏暗,叶以筝静静望着,好似都能透过那处湖面,窥探到烟花下的湖边一片欢声笑语。
她垂下眉,长长久立,低低呢喃。
“真快乐啊。”
细细算来,这居然已经是她自己度过的第十一个春节了。
滴滴滴。
姚寒枫的电话打进来,她垂头看一眼拨了接通:“怎么了?”
“在哪呢?”那边吵吵嚷嚷的。
叶以筝淡淡道:“家。”
姚寒枫似是走到了一个角落,安静了些:“我就猜到你这闷葫芦在家,公司搞年终活动,要不要过来抽奖?”
“不要。”
“啧。”姚寒枫不满:“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干。”
意识到对面那人是完全吃软不吃硬,姚寒枫软了语气:“叶影后赏个脸来嘛,公司很多小后辈都视你为偶像呢,人家为了你一头扎进娱乐圈的大染缸,你却连见人家一面都不愿意,你忍心吗?”
“呼。”叶以筝舒口气,揉揉眉头,烟花秀还没放完,她抬头看着,语气带了无奈:“你知道我不爱凑热闹。”
“行行行。”姚寒枫总算放弃了,反正她打过去前也没觉得叶以筝会答应:“待会结束了我去你家?”
“干嘛?”
姚寒枫道:“带你去我家过年呗,不然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可怜啊,之前你不还说我妈做的红烧肉好吃吗?”
叶以筝总算叹口气,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我正想跟你说这事,明天我回趟南城,最近不用来我家找我了。”
姚寒枫眼睛一亮:“想通了?”
“……”
叶以筝垂下头:“也不算吧,但是想回去…”她声音低了很多,在烟花声的遮掩下几乎听不清:“而且,我妈忌日…我总得回去看看。”
姚寒枫也一并沉默下来,半响道:“行,我叫阮晴陪你,或者我陪你?”
叶以筝声音柔和下来:“不用,我自己去吧。”
…
“阿云,这鱼怎么杀啊?啊啊啊!”厨房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
“来了来了。”沈母抹着手上水渍快步走来,夺下江母手里的菜刀,用刀背三两下把鱼砸晕。
江父拿着锅铲,翻动两下,拿起酱油瓶一倒,空空如也,他一愣:“坏了!没酱油了。”
沈母听着赶忙在橱柜翻了翻:“呀,还真没了!放盐吧。”
江父只得从沈母手上把盐接过,对江母道:“咱们家的酱油好像也没了,这几天做菜总不能没酱油,不知道现在杂货店还有没有开……让江泽去看一下吧。”
江母退出厨房对着客厅打游戏的江泽大喊:“江泽!下去买酱油!”
江泽正聚精会神偷着塔,闻言嘟囔道:“现在杂货店有开嘛?”
沈一瑜从电脑前抬起头,放下眼镜揉了揉眼睛:“老城区应该没有,新城区那边肯定有,我开车去买吧。”
“嗯?”
江泽眼睛不移,操作不停,暗信一路冲锋:“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顺便买两扎啤酒回来,再买点瓜子啥的年货,等我打完这局,很快五分钟。”
“行。”
沈一瑜无奈,低头保存资料,有时候她也想不明白江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对游戏有那么大的热情。
“yes!”江泽舞了舞拳头,站起身拍拍裤子:“走吧!”
…
“不是我说,你这车真挺好的,当医生待遇挺高啊?”江泽划着沈一瑜车上的智能平板,啧啧称奇。
沈一瑜面无表情点火,踩油门发动:“你都说了多少年了,自己又不是没钱买。”
“那也不能花冤枉钱不是,我又不常在国内,爸妈也不怎么开车了。”
沈一瑜面色冷清,从嘴里吐出的话却不怎么客气:“买来给我,我每天换着开。”
“你又不是我女朋友,买给你干嘛?”
江泽嘟囔着,正巧手机界面弹出一个信息,他垂头点开。
路过红灯,沈一瑜把车停下,新年许多人回乡,南城车道比平时热闹不少,忽然想起什么,她星眸微转看向江泽,轻启朱唇。
“书雪前几天办孩子满月酒,还让我过去来着,孩子挺可爱的。”
“……”
江泽呲着的大牙一僵,总算乐呵不起来了,声音依旧不正经,却难掩失落:“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沈一瑜目光有些冷冷的,唇微挑:“刺.激你呗。”
“沈一瑜,你真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沈一瑜没说话,绿灯亮起,她抬手启动汽车,发动前那一瞬,眼前忽的闪过那年田书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瓶一瓶找她买醉,抱着她,语不成句的哽咽。
“你说…他为…为什么就那么决绝呢…”
“一瑜,他是不是早就不爱我了…”
…
沈一瑜看着大马路,目光浅浅:“你就不后悔么?”
她以为江泽少说得嘴硬几声,没想到闷闷一声传来:“后悔啊,自从我知道她结婚了,每天都后悔。”
“……”沈一瑜一时沉默,本想吐出的活该两字堵在喉咙。
江泽望着窗外,瞳孔随着车辆闪过,疲惫道:“后悔有什么用,呵。”
他轻轻笑笑:“又不是每个人都是你,能等这么久。”
沈一瑜垂下眼帘,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车内陷入一阵沉默。
半响。
“她现在过得开心吗?”
“挺幸福的。”
“……那就好”
…
一路无言来到超市,本来以为该是冷冷清清一片,没想到还是热热闹闹的,广播里放着迎春曲目,曲目冲散了些刚才的惨淡气氛。
江泽想着这次要买的应该挺多,顺手拿了个小推车:“买的挺多的,我们分开采购吧?”
两人分头行动,沈一瑜去料理区,他呢,就来到饮料区,本想拿箱凉茶就去和沈一瑜汇合。
恰好一个抬头,跟酸奶瓶上的叶以筝来了个对眼,江泽稍微愣了一下,上下扫了眼,才发现这一片酸奶区全是叶以筝的广告,于是江泽顺手牵羊拿了瓶芒果味的酸奶。
“喏。”
“什么?”沈一瑜下意识接过,低头恰好跟叶以筝的冷脸来了个对视。
“……”
江泽笑嘻嘻的:“送你的礼物,缓解一下你的思念之情。”
沈一瑜冷着脸从瓶子上移开眼,把酸奶放在推车最上面。
江泽看着她一言不发倒也不慌,悠哉悠哉跟在后面。
两人走进零食区,随手拿几个,一转头巧克力旁边有叶以筝,沈一瑜伸出去的手在半空停了一下,拿了盒没广告的巧克力,采购的差不多了,到收银钱区一抬头。
叶以筝还在屏幕上,穿着一袭红色雾面旗袍,笑的明艳大气:“祝大家新春佳节,阖家欢乐。”
…
江泽看眼旁边面无表情把东西递给收银员的沈一瑜,回过神一起把东西往上递,待看到收银员拿出的购物袋上面还印着叶以筝,眼角总算抽了抽。
“叶以筝真是火哈…什么广告都接点啊…”
—
“好了,就到这吧,你待会直接开车回去,我过几天我通知你,你再来接我。”车内女人声音嗓音微哑,带着丝清冷,她勾了口罩,戴上棒球帽,脚一跨下了车。
“辛苦了。”她淡淡道。
“不辛苦不辛苦。”
步行在小区前的路上,她有意放慢了速度,踩着枯枝落叶,表情微沉,越到小区门口,越是宁静安逸,冷风吹得树枝上的叶子窸窸窣窣,不远处两边的榕树早已经挣破水泥,树根把地砖顶的翘起,宽大的树枝遮住门牌,隐隐约约露出几个方正的大字。
鸿骏景苑。
叶以筝眼眯了眯,正想细细看看,脚尖踢到个什么东西,一个踉跄,还在她扶住树干,回看是一处被树枝翘起的地砖,她盯着地砖沉默片刻,啧了声。
回身朝小区走去,走到门口她往口袋摸了摸,一个扑空。
叶以筝一愣,抬手揉揉眉,钥匙忘车里了…最近忘性真是越来越大了……
拿起手机叹口气,她抿抿唇拨通了电话。
“喂,老板?”
叶以筝这么多年头一次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她闷闷道:“你再回来一趟,我钥匙忘车里了…”顿了一下她接道:“这个月加工资。”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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