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国师,怎会被一些小伎俩骗过去。
那日刚得知南宫问雪死时,他确实难过了一会儿,但很快,他又想到,上古真神的唯一后裔,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死去?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当年爹娘带南宫问雪回来后,并未向他隐瞒,他们告诉他,南宫问雪不是他们所生,而是十万大山中某一处洞穴里,不知来处的蛋壳所出。
后来他爹占卜过,她是上古真神凤凰的唯一后裔,凤凰陨落时将蛋留在了山洞,由时间孵化,可惜魔气动荡,导致她过早出生,这才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可她终究不是普通人,又怎会轻易死去?
探查之后,南宫慕羽得知,盛京一个姓阮的侍郎家出现一桩异事。家中幺女落水高热,大夫束手无策,让准备棺材后突然醒来,与从前判若两人。
从未读过书,在家中只做粗活的女子,突然变得落落大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南宫慕羽甚至不需要占卜,也能猜到她是谁。
十八年的养育,他太清楚这个妹妹的性格里。性子温和,心系百姓,不过是她的表象,她心底的傲慢,怎会允许自己过原主一样的日子。
她啊,绝不会让自己这么明珠蒙尘。
茶楼那日,他早就知道此事为阮清和一手策划,只是他暂时不想把人认回来,于是配合着演了一场戏,不过他做戏没什么天分,有几次没忍住差点笑出声。
钟书玉面露震惊,但很快,她又恢复到以往的状态。南宫慕羽说出的话,怎样都不会匪夷所思,他想知道一件事的真相太容易了。
也太容易,把别人耍得团团转。
国师府的人效率很高,一盏茶的功夫,人就被请了回来。
阮清和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她心思玲珑,国师府的人刚一出现,她便猜到一些——被发现了。
一进屋,她见几人面容严肃,心下了然,装模作样地行礼道:“民女阮清和,见过国师大人,韩统领。”
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人,带着帷帽站在暗处。
屏退下人后,钟书玉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轻笑:“南宫小姐,你不开心吗?”
阮清和脸色很难看。
她猜对了,事情甚至比她料想的更可怕。她当初之所以换身,是因为她发现攻略进度始终不动,南宫慕羽对她,除了兄妹之情,再无其他。
如今换回来,她之前做的一切不就白做了吗?
她当然不愿意。
阮清和下意识看向哥哥,南宫慕羽没什么表情,也对,国师府的人能来请,说明他默认了。
该死。
她现在无比后悔,因为她发现,南宫慕羽看向钟书玉的眼神,和看向她时,完全不一样。
哪怕同一副身体,他也能一眼分辨出两人的不同。换身后的这段日子,反而给了他们培养感情的契机。
钟书玉又问:“换吗?”
换吗?阮清和沉下脸:“换!”
及时止损才是当务之急。
阮清和想换回的理由不止一条。阮家幺女和南宫小姐的待遇天差地别,阮家有个处处欺辱她的姐姐,有个对她极尽虐待的主母,还有个窝囊废父亲。
刚醒时,她摸清状况后,以帮父亲升官为由寻求庇护。阮暮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几个哥哥也只会玩闹,阮侍郎能依仗的,唯有这个幺女。
可惜他是个窝囊废,这么多天,主母责骂她,罚她跪祠堂,阮侍郎全当看不见,别说庇佑,他连个屁都不敢放,难怪为官三十载仍是个小小侍郎。
昨日茶楼,她本想借机杀了阮暮烟和主母,可惜什么都没发生,还因偷跑出去罚跪一夜祠堂,晚饭都没得吃,她早就想换回来了。
如今有了机会,她万没有拒绝的道理:“好,不过距离月圆之夜还有段日子,我得先住回国师府。”
“不必。”钟书玉轻笑,“今日就能换。”
人比较多,分两辆马车前往边郊,钟书玉和阮清和一辆。
车上,钟书玉问:“我没记错的话,你需要攻略五个人,除了能看到的那三位,还有谁?”
这话有点冒犯,阮清和不想回答,忽然,她又想到,钟书玉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样一番话,除非……
她轻笑:“怎么?看上谁了?想让我让给你?”
钟书玉笑了一声,道:“别这么大敌意,我只是想帮你。”
“帮?”嘲讽还差不多。
阮清和可没忘,当初在湖心亭她说过的话,她做了十八年南宫小姐,别人对她极尽谄媚,还是头一回被人瞧不起。
“不是你说的吗?我是万人迷体质,我在,会影响你的攻略进度,你告诉我是谁,以后我看到他们躲着走,绝不干扰你。”
严格来说,钟书玉想帮的不是她,是自己,是千千万万的百姓。
“呵。”阮清和才不会信,她道,“若你看上的是韩云州,我奉劝你一句,他命格特殊,克亲克友克妻克子,与他走得近,没好下场。”
这话南宫慕羽也说过。
钟书玉没信,以当时的境况而言,南宫慕羽编谎话骗她不要接近韩云州的可能性更大,可南宫问雪也这样说,难道是真的?
见她表情惊讶,阮清和勉强找回一点身为主角的优越感:“放心,这个人我让给你了。”
“你不让也攻略不了吧。”钟书玉道。
情之一字岂是简单的让不让能说清楚,若让有用,南宫问雪何须攻略,只需找个人“让一让”,她就能攻略成功。
“你!”阮清和气极,自小的教养让她骂不出难听的话,只好道:“伶牙俐齿。”
“换回来后,我会离开盛京。”钟书玉道,“这儿没有我的亲人,我不会再回来了。”
换言之,换回之后,他们不再有瓜葛,她也不想有瓜葛。
阮清和沉默良久,过往的一切,好似在这一刻拦腰切断,她踌躇道:“你怎么突然,转了性。”
“我从未变过。”钟书玉道,“我想要的,从来只有好好活着,是你没了解过我。”
又或者说,是南宫问雪自以为了解她。什么贪心不足,欲壑难填,是南宫问雪认为如此,便将这些强加在她身上。
许久后,阮清和开口:“除了我的两位哥哥,太子,还有间灵族族长,魔神。”
“魔神?”钟书玉差点惊叫出声,难怪她有胆量打开黑匣子,“你那个系统是正经系统吗?连魔神都敢攻略。”
“你不懂,魔神比你想象的更难对付,他……”阮清和住了嘴,换了其他说辞,“攻略对象五选三,韩云州不在范围内。”
他的命格,是一大难点。
“好。”钟书玉道,“以后见了他们,我绕道走。”
边郊算不上极远,不多时,他们便到了。
车夫赶着车去了小路尽头,直到被树林挡住了视线,看不到身影。
这是钟书玉头一回来到自己的墓前,看到墓碑上篆刻着自己的名字,有种莫名的诡异感。
墓碑前有燃过的香烛纸钱,爹娘离开盛京后,还有人为她烧过纸。
是谁呢?
钟书玉想到一个人,周荪,三省神院教药理的夫子,也是神院中除南宫问雪之外,待她最好的人。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记得七十二坊那个命苦的女子。
“开始吧。”
灵榕抬手,墓穴自两侧打开,地底蔓延出无数条藤曼,捧着棺材小心翼翼将其放在地上。
钟书玉莫名有点紧张。
韩云州走过去,一一敲开棺材上的钉子,挥掌推开棺材盖。想象中的尸臭并未袭来,有风吹过,带来一缕花香。
钟书玉走过去,尸体完好无损,甚至比她参加葬礼那日看着更像活人。仔细一瞧,棺材里开了许多白色的小花,枕头上也有,微风拂过轻轻晃动,好似在抚摸她的脸庞。
而她,躺在花海中,像在熟睡。
“过来。”灵榕道。
阮清和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与钟书玉站在一起。
地底升起无数藤曼,将两人一尸包裹在一起,形成一个厚厚的茧子。另一边,韩云州和南宫慕羽紧张看着,生怕出现纰漏。
上神比那劳什子的秘术好用的多,片刻后,厚茧松开。
钟书玉睁开眼,南宫问雪那张熟悉的脸近在咫尺,她吓了一跳,猛得后退几步。砰的一声,有人摔在了地上,是阮清和。
各自的灵魂回到原处,早已死去的阮清和没了支撑,跌落在地,成了一个真正的死人。
南宫问雪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发现没什么问题后,回到了南宫慕羽身边:“哥哥,我们回去吧。”
至于其他人,她不在乎。
钟书玉静静看着阮清和。
少了南宫问雪的灵魂,她的脸,看起来苍白无力。
她是真正的可怜人,母亲是被人抛弃的歌姬,父亲是个窝囊侍郎,长到八岁,世上唯一爱她的母亲死了,好不容易回到家,日子过得还不如卖进府邸的小丫鬟。
好不容易活到现在,一次落水,结束了她十八年的惨淡时光。最后如烟花一般的绚烂光彩,还是另一个魂魄,代替她绽放的。
钟书玉蹲下身,仔细瞧这张脸。
阮清和长得很漂亮。
一张脸清冷绝尘,额头和其他细微处,却遍布细细小小的伤痕,一些好了,只留下浅浅的印子,一些没好全,得用脂粉遮掩,才不会被人瞧出端倪。
倘若没有那样的父亲和主母,她大概会和南宫问雪一样,是盛京出了名的美人吧。
可惜,没有倘若。
钟书玉抱起她,骨头架子似的,有点硌人,她比看起来还要清瘦,甚至还没钟书玉平日搬的面袋子重。
钟书玉把阮清和轻轻放进棺材,叹息道:“这世上,也不知有没有为她烧纸的人。”
“你装什么?”南宫问雪闻言冷笑,“你和她从未有过交集,这会儿又哭什么坟?无人烧纸的人多了,乱葬岗一大堆,你有这般善心,怎么不见你去为他们烧纸?”
高高在上的大家小姐,怎会对她们有同理心。
钟书玉站起身,道:“怎么没有,我与她,不都是南宫小姐的踏脚石?不过她死了,我活着。”
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她和阮清和,写来都是给主角做配,以生命,给予主角一个合理的身份。
无人在意她们的性命,就只能自己在意。
南宫问雪冷哼道:“她的死与我何干,你找仇家找错人了吧。”
藤曼牵着棺材重新回到墓地,土也盖了回去,一切好似从未发生过。
钟书玉驻足片刻,跟韩云州借了匕首,将墓碑上的名字改成阮清和,道:“希望有人扫墓时,看她孤零零的,可以均一些纸钱给她。”
原书攻略目标五个,分别是韩云州,南宫慕羽,太子,曦沐(间灵族长,面前提到过),魔神。太子跟女主没有感情纠葛,换了灵榕,其他人跟女二没有感情纠葛,身洁心洁,哥哥对女二只有兄妹情,没有男女之情[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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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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