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个日子不一般。
沐清泽把失踪多年的孩子找了回来，而今天就是少年的拜师典，偏偏……叶夙起迟了。
叶夙：实话说我已经做好了被罚的准备了。
叶夙匆匆忙忙赶了过去，从殿门处围观的弟子口中得知大典还没开始这才放心下来。
他放慢步子走了进去：“见过宫主，各位长老。”
可能来的不太是时候，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他身上，连那个请清冷冷站着的白衣少年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叶夙有片刻愣神，真不是他肤浅，是这个少年好看的有些过分了！
沐清河为有人打破这僵持的气氛而感到放松：“去你师尊那站好吧，下回别迟了。”
叶夙：“？”
这种事还能有下回？
“是，宫主，下次不会了。”
叶夙站在沐清泽身后，低声同妹妹抱怨，没注意到少年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抱怨几句后，他听见马上会成为他师弟的少年把沐清泽呛得没话说了……
叶夙：虽然但是……不过师尊这事做得也不太厚道。
叶夙可是知道的，沐清泽前几天就说服了所有长老不要收他……
看来今日这件事有点悬啊！
出乎叶夙意料的是，箫初琛后来居然没说什么了，拜在了沐清泽门下。
箫初琛这个人，清冷的很，作息也是规律——上课，修炼，还有翘课修炼。
再者就是每逢十五，谁也拦不住他要领任务下山。
叶夙表示箫初琛他可能是每月十五下山搞祭祀吧，这风雨无阻的势头。
如果不是每日在膳堂都能看见他，叶夙他们是真的因为他不是凡人不属凡尘了……
不过，听说他马上要辟谷了。
“箫师弟来的正好，哥哥新谱了曲子，一起听啊。”
叶夙就这么看着自家妹妹把路过的箫初琛给拉了进来，扶额叹气：“琯琯你真是……”
叶琯歌完全不听他说话，进屋去抱琴。
“抱歉啊，箫师弟。”叶夙开口致歉，“今日十五，你应该是要去委任堂吧，别管琯琯他胡来，有事你先去忙吧。”
“哪有？”
叶琯歌抱着一张七弦走了出来，恰好听见这句，不乐意了，“箫师弟你修习术法有一年了，马上就要开辅修课程了。”
“我哥，他琴弹的极好。”
闻言，箫初琛略微不耐的情绪被压了下去，迟疑着开口：“迟片刻也不碍事。”
这算是应了叶夙刚才的话。
叶夙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又数落叶琯歌：“你就惦记人家的音律课了，你的音律修的如何？”
“……”
兄妹的小船说翻就翻，叶琯歌颦眉：“箫师弟你回避一下，我给他吹一曲。”
箫初琛：“……”
那倒大可不必，我可听说过师姐你奏曲的杀伤力，你吹完了我还能听到曲子吗？
“大可不必，别让人家久等。”
叶夙面如死灰，都是女孩子，都是修笛子，怎么沐少主修得那么好，琯琯学成了这样……
“坐吧。”叶琯歌把琴放好，拉着箫初琛到一边坐下。
叶夙试着弹了几个音，觉得没问题后才开始弹奏。
琴声悠扬，便是令昆山玉碎亦不使人惊。奏曲之人容貌俊朗，眉眼含笑，端如画中人。
箫初琛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好像这上清的日子也不会太无聊了。
曲终，箫初琛回神，抿嘴似是轻笑了一下，太轻太浅，叶夙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叶琯歌一副无法自拔的样子，叶夙摇头，听另一人问：“这曲名？”
“《踏月》。”叶夙道，“近来新作。”
只为初见惊鸿，君似山尖雪不染凡间尘，可远观而不可亵渎，故愿踏月入山，结之永好。
“怎么样！箫师弟我没骗你吧！”
叶琯歌已经回神了，兴奋开口。
箫初琛颔首： “嗯。”
“那师弟你感觉如何？”叶琯歌迫不及待的追问。
叶夙也看向了他，目光里似是有些期待。
箫初琛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声道：“踏月一曲惊夏宁，沧海无人问夜明。”
似是叹惋，又不知从何说起。
叶琯歌乐了：“我哥自是极好的，师弟你来了也有半年了，平日里也不见与谁交好，有空可以来找我哥。”
“他攻伐系和你一道，音律也修得极好。”
叶夙觉得这主意不错，不过料着箫初琛的性子应该不会答应，刚要斥喝她却见箫初琛点了头，应了一句：
“好。”
见他表情诧异，箫初琛反问：“师兄不同意？”
“没有，求之不得。”
箫初琛在上清的第二年，与叶氏兄妹的关系倒是好了不少，待人的态度也好了些许。
但也只是些许。
叶夙喜欢夜间抚琴，每每这个时候他会用阵法把院子隔绝开，会单独给叶琯歌的房间下隔音阵法。
然后这夜间的气氛便好了起来，适合一个人，也适合《踏月》，适合他那些隐秘的心思。
箫初琛回上清的第三年，叶夙很明显发觉了叶琯歌待箫初琛的不同，可以说，半个上清几乎都清楚了一件事——
叶琯歌喜欢箫初琛。
可他能怎么办啊？孪生的兄妹俩喜欢上了同一个人……这可真是有意思啊。
所以，叶夙当做自己没察觉，妄图可以把心上人当朋友对待……
箫初琛回上清的第四年，恰好是二十岁，弱冠之际，要闯那心魔阵……
当年沐少主闯心魔阵，连着两次都是重伤，都是沐清泽把人唤回来的。叶夙暗自祈祷着箫初琛别有什么大的心魔。
沐澜昏迷能被唤醒是因为她有父亲有师尊……
沐清泽是箫初琛生父没错，确实也是他师尊，亲缘和传承两样都占了。
但可以把人从心魔中唤醒的术法，昏迷者必须对施法人有绝对信任啊！
但箫初琛，从来不承认这个父亲，而且他也可听说了，箫初琛的养父母都是凡人，不修灵力，帮不上忙的。
除去亲缘和传承……那就只剩一种可以进入别人心魔空间的办法，但，箫初琛也没有心意相通之人啊！
这要是出事，怎么办啊！
闯心魔阵只能有长老在场，不允弟子围观，叶夙也只能等着消息传出来。
遗憾的是，他所担心的最坏的结果出来了，箫初琛一进心魔阵便昏迷了，比沐澜还快半刻钟。
叶夙知道几位长老在商议事情怎么办好，焦急的等待他们的结果。
事违人愿，一两天过去了还没有消息。
叶夙有些烦躁的翻着琴谱，却没有丝毫要练琴的打算。
叶琯歌似乎也坐不住了，先开口道：“哥哥你音律修得极好，去给箫师弟弹几遍《清心曲》如何？”
叶夙翻书的手一顿，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随你啊，我都行。”
像是得了他的应允十分开心，叶琯歌立马道：“好啊，我们找师尊说去帮忙吧。”
沐清泽正是缺人，他们这会自告奋勇他巴不得，叮嘱了几句就匆匆离开。
叶夙突然就有了这么一个想法：难怪箫初琛至今都不承认这个父亲，这哪有父亲的样子……
沐清泽这一离开，连守夜的任务都撂给了他们。
“天色晚了，哥哥那我先走了，你守夜？”
叶琯歌放下书，看了眼窗外，问他。
叶夙手一顿，停了琴音，似笑非笑盯着她：“怎么，琯琯想守夜？”
叶琯歌求生欲极强地摇头：“没有！”
“我一个女孩子，守夜影响不好，只是问问而已！”
叶夙满意点头，送她到门口：“琯琯回去之后就别看书了，好生休息……”
“……”为什么她家哥哥这么啰嗦？
叶夙关门回了房间，在床边站了片刻，最后坐了下来：“阿晚……”
叶夙就自己在床边坐了好久，叹了口气，真是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好。
叶夙就这么弹了一晚上的琴，他知道，丑时将尽的时候箫初琛已经醒了。
但为什么还继续？他不知道。
他也就当做不知道箫初琛已经醒了吧。
*
箫初琛和叶琯歌像是吵起来了，准确来说是叶琯歌差点被箫初琛砸了。
叶夙有一瞬间茫然：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叶琯歌差点被砸到……
而是叶琯歌居然给箫初琛喝酒！不知道他身体还没好吗？
所以……原来，箫初琛已经比叶琯歌都重要了吗？
叶夙觉得自己快疯了……
箫初琛隔日就闭关了，叶夙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莫名松了口气。
至少这样他不用卡在两人之间为难，也许不相见就能使热忱退却呢？
箫初琛闭关期间，叶夙和叶琯歌两个人下山一趟，本是打算去看看叶岫玉，却被独居在半山腰的桃之告知，叶岫玉已经离世了……
这几年都没什么事发生，依叶夙看，就叶琯歌这个状态，箫初琛在不在似乎都对她没什么影响。
恍惚间，叶夙都有一种叶琯歌其实不喜欢箫初琛的感觉。
但……怎么可能呢？
一个女子用二十几岁的无双年华做一个骗局？
怎么可能啊？
也许琯琯只是压下了心里的情绪而已……琯琯很少会信任一个人，自己还是不要胡乱猜测了。
这三年，叶夙只料错了一件事。
他以为别离会让热忱退却，却不知别离也会纵容思念肆意生长。
他不知初见少年便心生向往，亦不知年少思量毁一世情长。
箫初琛闭关的第三年即将期满，某日上清神宫突然出现了一批傀儡袭击弟子……
真的好喜欢这一句，我曾踏月而来，只因你在山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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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若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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