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沈商与的左腿在萧还序造反时为了保护阿姐受过伤，但那也是后来的事儿了，他如今才十八。。。难不成是因为那次打架？不可能，那场打架他也就头上肿个包，身上擦伤了一些。难道重活一回，把上辈子的伤也一并带来了？可是这疼的感觉也不一样啊。沈商与想起了之前三次都提及到“喜欢”二字才腿疼，莫不是因为这个？
“阿姐，你当真喜欢萧还序？”他盯着自己那左腿，刻意咬重了喜欢二字，左腿却没什么反应。
“嗯。”沈栖梧刚回答，沈商与的左腿立马疼了一下。
“小小年纪，问这个做什么？”
他想了一下道：“我。。。我前几日梦见阿娘了，她问我们过得好不好，问你有没有嫁得个好夫君，我这不是替阿娘问问你吗？哦对了，阿娘还问给你的那枚玉佩还在不在？”
对不起了阿娘。
沈栖梧本来听见弟弟说梦见阿娘还有些难过，但是一听见玉佩二字，神情倒有些不自然：
“你还当上传话使者了？那玉佩自然是在的。”
话音刚落，沈商与的左腿疼了一下。
“我能看看那玉佩吗？”
“好端端的看什么玉佩？莫名其妙。”
那玉佩是阿娘母家的传家宝，传女不传男，当初姐弟两个从川城沈家赶路到萧家时，沈商与中途生了场病，盘缠不够，阿姐偷偷将玉佩当了才寻得郎中为他医治，后来阿姐借了萧家的银子去赎，但是因为当的时候正逢流寇当道，当铺被洗劫早就人去楼空，那玉佩也就跟着不知所踪。这事儿他上辈子也是在阿姐出嫁前一天清点嫁妆发现玉佩不见才知道的，那也成了阿姐心中一直以来的遗憾。
玉佩早就弄丢了，所以阿姐在说谎，阿姐说谎时，他的左腿又刚好疼了一下，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难不成他这左腿还能测谎？
“阿姐，世上好儿郎这么多，不嫁给萧还序行不行？”
“不行。”
“不喜欢也要嫁？”
“这个不重要，萧家对沈家有恩，我们答应过人家的。”
罢了，阿姐认定的事他基本动摇不了，来日方长不急这一时。不过为了彻底印证自己的左腿究竟是出毛病还是真的得了测谎神力，他在阿姐走后便又去看了郎中，几乎把周围所有郎中都看了个遍，都说他那左腿没有任何毛病，而他也分别在街上验证了不下十遍，最终确认了自己的左腿真的能测谎。
忙活了一天在确认了自己真的得了测谎神力之后，沈商与回府的路上便一直在想一件事，阿姐和萧还序不喜欢对方这事儿为什么要瞒着他？而且上辈子两人不仅瞒着他，还成了亲，这背后一定还藏着别的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沈商与回到阳陵侯府之后正好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平常都是萧老夫人，阿姐，萧还序和他四人围坐一桌，可今日萧还序没来，他的位置便空了一块。萧老夫人说萧还序身体不舒服没胃口，早早便回屋歇息了。
沈商与脑海中突然浮现萧还序眼角微红的样子，心中有些愧疚，低了头囫囵吃了几口便拿了个食盒装了些饭菜，逃也似地溜走了。
如今正值季春，萧还序庭院中的梨花星星点点开了半树，沈商与经过那树时恰好微风拂过，落下几片梨花瓣，沈商与随手将落在食盒上的花瓣挥去，便上前敲了门。
“萧还序，是我，开门。”
沈商与在门口吹了会儿风打算破门而入时，门从里面开了。
萧还序看到他的一瞬间，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恢复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沈商与自知白天惹了他不快，有些心虚道：“白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逼你承认喜欢我阿姐。”
下一秒，萧还序突然抱住了他，声音故作坚强地说：“没关系老大，你别不要我就成。”
十七岁的萧还序与他差不多高，但当他把脑袋埋在他颈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就想起了少时整天跟在他身后喊他老大的那个黏人小少年，心中不忍有些感慨。
长兄如父，迷途知返需循循善诱之。
也怪他之前太过担心阿姐，手段过于简单粗暴，没考虑萧还序的感受，但婚还是要退的，只是不能再这么激进。
两人原地抱了一会儿后，他忍不住揉了一把萧还序的脑袋道：“好了别抱了，我有些喘不上气了，先吃饭吧。”
两人推推搡搡地进了屋，沈商与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布菜，接着坐下来看着萧还序吃。
沈商与等到他吃完，收拾了一番后，郑重其事地将椅子拉近，与萧还序面对面坐着。
他两手搭在腿上，看着萧还序道：“萧还序，你还认我这个老大吗？”
“认。”
“小弟该对老大坦诚相待，对不对？”
“对。”
“萧还序，你喜欢我阿姐吗？”
“喜欢。”左腿狠狠疼了一下，坦诚相待？？？
“萧还序，你和阿姐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不是。”左腿又疼了一下，臭小子没一句实话啊！
沈商与咬着牙道：“萧还序，我都知道了，你还不说实话么？”
对面沉默了几秒，似是下定决心道：“好吧，沈老大我喜欢你。”
沈商与：？？？干什么这是？
“萧还序，巴结我没用，好好说话，别想借着撒娇蒙混过去。”
萧还序有些疑惑，但随即面带委屈地说：“老大，我那不是撒娇。”
沈商与：“够了，这点伎俩我要是还认不出，这么多年的老大不是白当了吗？”
两人相识于年少，最是了解对方的品性，萧还序表面是个知书懂礼的好孩子，私底下每每犯错总爱以撒娇蒙混过关，两人相处过程中，萧还序说过不下数百次类似于“我喜欢老大”“老大最好了”这种话，以前只当他年纪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现在沈商与觉得就是因为自己的纵容宠坏了这小子，以至于萧还序后面闯出杀死他阿姐的祸事。
沈商与一想起阿姐嫁给萧还序竟然落得个被杀的下场，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萧还序，我阿姐不喜欢你，你也不许喜欢她，日后找个机会，你出面把婚约取消了。”
“老大，你为何突然提起婚约的事？”
沈商与想起上辈子自己特别喜欢撮合阿姐和萧还序的事儿，因为他当时觉得萧还序是知根知底的人，相貌家世人品都不错，他阿姐不会受委屈，结果后来事与愿违。
“嗯。。。就我梦见月老，他说你俩不合适，在一起会有血光之灾。。。哎反正，你俩的婚事我不同意。”
“老大，你不同意是因为害怕有朝一日我会杀了沈姐姐吗？”
空气静默了几秒后。
沈商与突然站起身，面带震惊，指着对面这个十七岁的萧还序，结结巴巴道：“难不成，你也，重生了？？？”
“是。”
一声惊雷平地起，炸的沈商与目瞪口呆。
他颤声问道：“你当初，为何杀我阿姐？”
萧还序看着他道:“当初，沈姐姐误喝了本来要给我的毒酒，那毒不会要人命，但每到月圆之夜，毒性发作，全身刺痛，没有任何解药，只能靠生熬到天亮，后来沈姐姐觉得太过痛苦便想了结性命，我派人看着沈姐姐，所以沈姐姐一直没能自杀，你来的那天不是月圆之夜，可沈姐姐却突然毒发，她求我动手，我看她实在是太痛苦了，所以我就。。。说到底也是我没护好沈姐姐。”
“那我岂不是，误杀了你？？？”
沈商与顿时脸色煞白，满眼的愧疚，萧还序及时扶住他，握住他的手臂道：“我不怪老大，那天事发突然，也是我没立马解释清楚，害老大误会了。”
“不，是我。。。是我害了你。。。”
萧还序每为他开脱一句，他内心的愧疚便深十分，当初刺穿萧还序心口的剑转了个弯，跨越前世找到他，狠狠地朝他胸口刺去，粗鲁蛮横，冷漠血腥，就像当初他杀萧还序一样。
他宁愿萧还序也杀他一回，就算在他身上还个几十刀，几百刀，把他捅成渣他都认了，可这傻小子偏偏说不怪他，这小子缺心眼儿吧？？？
沈商与缓了好一会儿，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当初给你下毒却害了我阿姐之人，是谁？”
萧还序看了他好一会儿，随即垂下眼眸道：“还未查出。”
“那你与我阿姐成亲，不是两情相悦，也无关婚约，你们究竟在瞒我什么？”
“老大，有些事我不能说，我答应了沈姐姐的。”
“萧还序，你今日若是不说，以后也别做我小弟了，我们一刀两断！”
沈商与做出劈砍的手势，萧还序急了连声道：“别别别，我说，老大，你别跟我断。”
“这回若再不讲实话，我可真就生气了啊！”
萧还序点点头：“当初沈姐姐发现沈家败落是因奸人诬陷，但沈大人临终前嘱咐沈姐姐不要去查真凶是谁，说即便查到了也动不了那人，反而有可能丧命。老大你也清楚沈姐姐脾性，灭门之仇，焉能不报？沈姐姐猜出了那人在京城，便打算投靠萧家，想借萧家的势查出幕后之人，后来查到一半线索断了，但却引起那人的察觉，那人便打算给我下毒却害了沈姐姐，后来皇帝突然暴毙，又无子嗣继承皇位，社稷动荡，沈姐姐觉得是好机会，我们便带着玄晖军反了，这便是我与沈姐姐上辈子合谋之事。”
这回，沈商与的左腿没有发出一丝疼痛，反而是胸口处有些憋闷和隐隐的刺痛，他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在萧还序的屋中待了快两个时辰，窗外早已升起一弯皎月，他强装镇定地跟萧还序告别，叮嘱他早点歇息便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沈商与回到屋后，倒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解开外衣，一个没留意，突然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他随身佩戴的玉佩碎在了地上，刚好碎成了一半。这玉佩是他当初看阿娘给阿姐玉佩，他眼红不服也闹着要一个才得来的，阿姐的是牡丹连理枝纹，他的是双喜鹊纹。
“我的喜鹊会飞，会觅食，可比什么不会动的花啊枝啊要有意思多了！”
“沈商与，皮痒了是吧？”
他想起沈家还未败落时与阿姐打闹的场景，也想起他那温柔的阿娘。
“阿与听话，莫要打趣你阿姐。”
“阿与，阿娘刚做了你最爱的桃花酥。”
“阿与，路上要保护好阿姐，你和阿梧好好的，阿娘到那边也就放心了。”
“阿娘。。。”沈商与抬手抹了抹眼角，将玉佩放好，深呼吸后，他继续更衣却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要停下擦掉眼前的朦胧，待他手忙脚乱地更完衣后，低头发现地上还掉了一样东西，他弯腰去捡，发现是舅舅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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