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场景变换飞快,两道残影很快跃出了冥界。
“你打算怎么办。”南宫黎道。
戚秋寒斜他一眼:“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不知他找出来了多少,反正他只告诉了我一点点。”南宫黎道:“他现在还没发通缉令,或许还真有挽回的余地呢。”
戚秋寒笑骂:“墙头草。”
帮着明理找人,还在想着法坑明理。
“为大局考虑。”南宫黎轻笑道:“要么你们两个同时出事,要么一个都不出事。”
戚秋寒道:“剩你给我们收尸?”合着就是全出事了可着你一个人好呗。
“你自己去看看。”
话音刚落,耳畔忽然传来一声海啸,一道海浪嘶吼着朝她扑来!
在那海浪离她不足半米时,戚秋寒忽然被人猛地一扯,有人在她面前开盾防守。
光芒刺的她本能的伸手挡住了眼睛,一股股海腥味与冲击声传来,不知过了多久,直至手缝间透进来的光亮消失,她慢慢才放下手。
“不好意思,忘了你有伤。”南宫黎道。
可他这语气可听不出半分歉意,反倒有些戏谑。
戚秋寒道:“你今天没吃药还是吃错药了。”
她环顾四周,一望无际,茫茫海洋,海浪异常翻涌,黑云笼罩,闷雷滚滚,似乎即将要迎来一场狂风暴雨。
南宫黎不予理会她的话,伸手指向远方的一个小点:“北海,带你见个人。”
北海海上,此刻天雷肆虐,狂风暴雨,水浪一浪接一浪,强悍的法力凝聚又散开波动十分频繁。
——有人在此处渡劫。
“谁在渡劫。”戚秋寒站在北海的大边缘虽只微微看清了那人的侧脸,可这一眼,却让她忽然慌乱起来。
南宫黎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只缓缓吐出二字:“水神。”
“不可能。”戚秋寒分外笃定。
神官渡劫时的天雷其实也有区别,取决于这个神官渡劫时的强度,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这天雷阵仗如此恐怖。
可池清瑶早就把法力移给了桃灼,他怕是回天庭都够呛的,哪还有那个法力去渡劫。
南宫黎悠悠道:“所以说呢,他刚让人踹下去这个是新飞升的。”
戚秋寒心中突然一慌:“什么时候?”
南宫黎道:“差不多是你们去妖界的那个时候。”
他的话似乎印证了戚秋寒心中的猜测,慌乱感更加强烈更加强烈的同时她还是不太相信。
“这才多久?第一道天劫?谁能这么快?!”
这人飞升的时间,从他们去妖界开始算,这人才刚飞升,不足两月,这才几天就又要渡劫第一道天劫?!
“新仙僚名字叫温醉。”南宫黎道:“确实天赋异禀,当年的太子殿下都没他快。”
戚秋寒明白带她来看这一场渡劫的目的是什么了。
她掩下心中猜测面上平静如水,不动声色转移话题:“温醉是新水神,那池清瑶呢?”
经她一提及,南宫黎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天的事情,才道:“他下滑成了仙官,隐退了。”
戚秋寒拍了拍手:“恭喜,少了个帮手。”
东、南、西、北、四海何其重要,近百年局势越来越紧张,本来池清瑶近些年就一直没什么起色,却忽然又在这个关头把法力全抽出去。
那么天道提新人上来也不无道理。
南宫黎道:“对比他,我还是更喜欢清瑶。”
戚秋寒道:“走吧,后面的事大概也轮不到我管。”
南宫黎对此事并不着急:“你也说了,这是大概,如果我说送你另一条路,你选吗。”
“条件。”戚秋寒也不拐弯抹角,等的就是这句话。
现在任何一条路都比她回天庭受罚要稳妥且保险的多。
而且专程来带她看一次渡劫,不也是因为,大局将变。
“哈,没拒绝,是打算弃将保帅了吗。”南宫黎本以为还得费些口舌。
果然只要跟她挂钩的事情,戚秋寒九成会松口。
“至于这个条件嘛,你知道的。”
选或不选,在你。
他如六百年前一样将最后的选择权留给了她。
不过,这一次选择的后果和之前的不一样了。
戚秋寒道:“一盏茶的功夫,届时不准动手。”
南宫黎道:“你这是反跟我谈条件?”
“不错。”戚秋寒道。
这么些年,她手里倒是也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虽然不太多,可牵连甚广,足以再次乱大局。
纯纯威胁!
南宫黎道:“我也可以在这就让你出点意外。”
以戚秋寒现在的状态,制造点什么小意外简直太容易了。
“你想自掘坟墓的话。”戚秋寒道:“剑就在你手上。”
“我现在法力微弱,失踪多日又带着妖界遗留的伤。”
“你且随意。”
此时动手算是个绝佳时机,永绝后患后续也追查不到你身上。
可你敢吗。
杀了我,不用等日后温醉开刀,全局现在就能大变。
这局中的每一个,一个也逃不掉。
谁也别想全身而退。
而你,必将付诸东流。
南宫黎想了想,确有几分道理。
于是忽然间拔剑刺于她左肩,收剑时还带出了几滴血珠。
“你很清楚,我不会杀你,但你这么要求的话给你一剑也可以。”
戚秋寒的衣衫上晕染出血花,她却不在意:“那不是全看你心情吗。”
南宫黎道:“主要就是,你这话说的想不让人生气都难。”
“那就滚。”她捂着伤口,踏水往岸边一步一步的走去。
身后气息消失不见。
漂泊的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裳,忽然间水面却颤抖了一下,她心中暗道不妙。
紧接着“扑通——”一声,她从水面上掉入了海中,还不等她往上游,又一口浪将她拍入海中。
忘了这茬!
她法力尽失,根本控不住水啊!!
因为刚才有南宫黎在她才能在海面上立足,汹涌澎湃的海面上才有了一片平静之地。
但他忽然一走,控水的法力消散,她自然走不到岸边就落入海中。
她水性不太好,但是倚仗着池清瑶在四海中布下的法场,就算是个仙官落海在海里三万米以上也依旧可以正常呼吸。
戚秋寒不担心被憋死。
但她被海浪拍的有些头晕,四周又黑,她缓了一会才慢慢的往上游,海水冷的刺骨,身上的伤经水一泡,除了疼还是疼。
不过疼麻了,也就没那么疼了。
“轰隆、轰隆……”
就在她慢慢上游时忽然听到了几声天雷的闷响。
也没太在意,只当是温醉扛不住天雷往海里躲着了。
她这么想着却又突兀的听到了一阵类似于翡翠破碎的声响,紧接着从她脚下看不见底的深渊中忽然涌出了一股吸力。
腥咸的的海水霎时间涌入她的口腔之中。
浓重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她不能呼吸了!
那一阵脆响、
法场碎了!!
六百年都没人能撼动的法场居然碎了?!!
温醉干了什么?!?
他到底干了什么!!!
她没法力呼吸不上来,脚下又有什么东西在将她往下拖。
冰冷的海水也让她使不上力。祸不单行,伤口此时愈发严重。
这个时候突然来这么一出!
她快要窒息了、、
这好像当年被人推在冰糊里的感觉。
可真难受啊。
视线渐渐模糊,她的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秒、两秒、三秒……
每一秒都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只是每一秒都在往下沉。
意识模糊之际,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抓住。
对方握的很紧很紧。
有人在尽力把她往上拖。
冰凉的唇瓣贴上了另一温热的唇瓣。
空气重新涌入口肺之中。
意识终于得以回笼。
戚秋寒努力睁开双眼。
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她。
还是嘴硬心软。
不对、、
你狠,你心狠极了。
六百年前你说走就走,六百年中一次都不曾出现,甚至连梦里你都不曾来过一次。
可你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来?
你来了就再也走不掉了……
游上水面。
窒息的感觉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受。
等她缓过来,已经被公孙望舒抓到了沙滩上。
戚秋寒仰头看远处海面上的刀光剑影。
“小殿下,口是心非容易出事的。”
她看的出神,公孙望舒便顺带治好了她身上除转嫁诅咒外的其他伤口,却走到一边嘴硬:“路过。”
戚秋寒点头:“好,我信。”
公孙望舒嘴硬的强调道:“不是来帮你,只是单纯路过。”
“嗯。”戚秋寒应的很淡漠,甚至都不曾再看她一眼。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安静的只能听见海浪声,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安静了很久很久。
戚秋寒始终看着远方,公孙望舒偷偷看她,却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话对她说。
真的没有吗!?
公孙望舒踌躇半天实在的说不出来什么肉麻、酸溜、挽留的话。
就这么一直僵着。
忽然,戚秋寒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貌似是要离开。
公孙望舒偷偷瞄她,见戚秋寒真要一声不响的走,她挣扎了一会一咬牙豁出去了:“……我、我不想你回去。”
戚秋寒步子一顿,她紧紧握着剑柄,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话倾泻而出:“如果你一定要回去,所有的罪责我来担,贬也好,罚也罢,你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因为你?”
她未说完的话被对方用三个字重新堵回了喉咙里。
一瞬间她不知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本来将要倾泻而出的话语,此刻却卡在喉咙中不上不下。
她听着对方那平静的语气,却忽然不敢往下说了,也不敢听对方接下来的对方所将要说的话。
“因为那是我欠你的,这是还债不是别的感情,懂吗?”她语气淡漠吐字如冰,甚至还带着些释然。
独独没有往昔的纵容。
“可、可你自己、亲口说的。”公孙望舒磕磕绊绊半天才勉强说完一句话。
“这句话也是我亲口说的。”戚秋寒道:“你分得清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吗?”
你分的清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吗?
你分的清真假吗?
你分的清吗?
公孙望舒如被雷劈了一般将在原地。
“我不信、我才不信,我都看见了,你明明做了那么多、、”
戚秋寒冷笑道:“好啊,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再死一次,看看我还会不会救你。”
“……什!么?”
她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大滴的泪水便已经从她那双好看的眸子中流下。
“是还债,你听不懂吗?”戚秋寒冷冷道:“别傻了小公主,没有人和你一样一辈子顺风顺水,也没有人会一成不变。”
“别以为现在自己有多委屈。你去看看这世间,每天为碎银几两低声下气的人有多少。”
“你当年救我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现在救你是还债也是另有所谋。”
“可是、你没用了,现在,明白吗?”
“没、用、了?!”公孙望舒神情错愕:“那你先前说的那些......”
“不作数。”戚秋寒一字一句道:“什么都不作数。”
“不作数、不作数、不、做数……”她低声反复呢喃着这三个字。
自小过目不忘学什么都快的她,现在似乎不太理解这三个字的意思了。
不作数?
什么是不作数?
真的不作数吗?
一片沉默中,她仰头直勾勾的盯着昏暗的天空,暴雨倾盆,大滴的雨水滴在眼睛里,又疼又酸。
公孙望舒在等,在等戚秋寒转身告诉自己这只是开了个玩笑,目的只为了逗自己而已。
忽然间,她感觉手中被塞了什么硬邦邦的小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之前的那块碎玉。
她慌忙将手背后,后退两步偏过头:“我不要……”
“也是,你有很多玉佩不用在乎这一块。”戚秋寒直接将那碎玉捏碎成了粉末,随风洒在了沙子上。
她愣愣的看着对方的动作。
似乎是没想到戚秋寒扔的这么果断。
还捏成了粉末。
这就意味着找不回来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为什么、”
“别跟/犯/贱/一样来烦我。”她说完,似是怕被什么脏东西缠上,走的十分迅速。
公孙望舒看那背影走的那么决绝,那冷漠的话语每一字每一句都在她的耳畔回响。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蹲下身,不断的在沙子中翻找戚秋寒刚刚洒下的粉末。
白皙的双手上瞬间沾满沙块。
可那粉末早已混着雨水与沙子混合。
挑出来很难。
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
所以,一切她都只是为了还债吗?
因为自己可能有用,所以她愿意编个谎话来骗。
她说的,从来就都不是真的,心悦不是真的,承诺也不是真的。
什么都、不是真的。
那十七年又算什么。
好像黄粱一梦。
走不出去了。
心口真疼,像是被人刺了一刀。
但是、但我当真了,从一开始就当真了……
“好一个不作数,好一个还债。”
她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口中却忽然吐出一口鲜血。
“可我不信啊、我真的不信啊!”
我不信,我怎么能信啊!!!
到底是因为什么!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望舒”
一个熟悉的声音轻唤,她抬头,泪水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海上往她这里赶,只一瞬间便到了她的面前。
“……兄长”她虚弱的朝对方伸手,瞬间便栽了下去。
池清瑶顺势将她抱在了怀中。
他用袖子擦去了公孙望舒嘴角的鲜血以及脸颊上的泪水。
‘兄长’这个称呼,池清瑶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
“她的记忆全部恢复了。”戚秋寒忽然出现。
池清瑶语气不善:“这个事情先放一放,她这个样子,你干了什么。”
戚秋寒道:“把人放开,您管不着。”
“我没和扶光割袍断义。”池清瑶提醒道:“我管得着。”
戚秋寒道:“你被反噬的还有一条命就不错了,这里的事不够你管吗?还来管这些。”
四海法场被破,池清瑶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反噬,今天还能来到这里只怕就是硬撑着来的。
“这里有温醉,”池清瑶道:“如果你不说,那我就带她走。”
戚秋寒冷笑道:“如果这里真的有人管你就不会来了。”
六百年前大战达成协议,海上三万米归天庭,海下三万米归龙族,只要双方不过分界线做什么都可以。
可是龙族并不遵守,海上的日子还是不太平。
为了一劳永逸,池清瑶接连在剩下的两个海域布下结界,只要龙族越过分界线在海上作乱,一定会被法场扒骨搅碎,不做乱则相安无事。
这么多年,无论池清瑶法力强弱,结界始终坚固如一,可是就在今天,居然被温醉搞碎了。
他之前把法力全抽出去都还没事。
所以这一定不是意外。
所以池清瑶才会硬撑着刚被反噬的身体过来,也才能在这里。
“多谢记挂,我的事不劳您操心。”
池清瑶不再多言,抱着她起身便走。
戚秋寒却闪身拦在他面前:“把舒儿留下,您随意。”
池清瑶手中唤出竹箫:“当年说过,若是望舒在你这里受了半点委屈,你这辈子都不必再与她见面。”
而且你当年,也承诺过。
现在,你毁诺了。
戚秋寒没解释只拦着不让他走,当着他的面又忽然掀起了衣袖,露出了白皙的胳膊。
但下一瞬胳膊上便爬满了可怖的诅痕。
池清瑶见此心中一惊。
怕的不是这诅痕比一般的都要强悍,而这诅痕简直闻所未闻。
这么久以来,他还真没见过哪个诅痕是这个样子。
“我时日无多,凭现在的你护的了舒儿吗。”
池清瑶道:“这是什么诅痕。”
戚秋寒重新隐去诅痕:“你也找了她这么久,再装傻我就直接抢人了。”
当年天庭其实鲜少有人知道公孙望舒回了凡间。
那个时候公孙望舒与公孙扶光曾有过一次争执,大多数人都认为是公孙望舒赌气,一气之下跑了出去。
恰逢大战开始也就没管了。
但直至结束都没有再看见公孙望舒,而这个时候公孙扶光又突然消失。两人宛如人间蒸发,久不见现身。
本以为是被搞偷袭出了意外。
但是在众神名册上,公孙望舒的名字未被天道抹去,公孙扶光的名字却一直似有若无。
在众神名册上记着每一名神官的名字,只要名字在名册上消失,那这个人大概是已经陨落,或者归隐。
却从没有名字忽明忽暗的,和上面有名字找不到的。
这种情况之下众人去到了他们的故国——北靖国。
却一无所获的回来,因为北靖国覆灭,而且在那里也找不到有关这对兄妹的半点蛛丝马迹。
那这就很奇怪。
公孙望舒在凡间一路打破羽卿国这么大的阵仗,如果说之前有绝缘阵在众人无法知晓。
那总会留下些痕迹,众人总该是能查到。
戚秋寒当时觉得奇怪,重新去了一次北靖国和羽卿国。
却发现这里被收拾的很干净。
干净的什么都没有。
两国交战的痕迹全无,就连百姓们也都不记得有位公主打破皇城的事。
戚秋寒明面上虽众文神接着查,暗中却另托人往深了找。
但无论怎么找,找到的都只有一个共同的结果:公孙扶光与公孙望舒没来过凡间。
北靖灭国的原因是因为极寒雪暴。
羽卿灭国的原因是因为各方起义。
戚秋寒那个时候就在想,到底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若是有人刻意。
但那碎玉与残魂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先前所见为真。
眼下所见也为真。
因为眼下之见,是能够做到此等地步的人,想让所有人都认为,这就是事实。
能做到如此大范围更改一切还不被发现的。
放眼六界也找不出一个。
但抬头,天上那个可以。
——能做到此,唯有天道。
那个时候的天道不想让人知道公孙望舒已经死了。
于是从那时起,公孙扶光与公孙望舒被众人称之为“失踪。”
后来,池清瑶也暗中派人去找公孙望舒的下落。
他似乎找到了些东西,却散布了一些虚假的证据,直接坐实了公孙望舒是归隐山林,但在哪谁也不知道。
池清瑶道:“果然,还是瞒不过你。”
他的确找了些东西,但不知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确实有遗漏被他发现,但总之他没声张。
他不放心派人找,一直亲力亲为,却一直再没收获。
直到那天,他在朝露殿见到了一位带着面纱的女子。
只一眼池清瑶就能确定她就是公孙望舒。
可是公孙望舒却貌似不认识自己,想了很久似乎才想起来。
他那个时候便怀疑在了戚秋寒身上。
公孙望舒才刚回来飞升就被戚秋寒截了胡。
哪有这么巧?!
戚秋寒发觉这一点,顺势便给了他些提示。
池清瑶勉强拼凑出了结果,也知戚秋寒是故意告诉他,便不再插手管了。
戚秋寒这次很轻松的抱走了公孙望舒:“你知道,我不会坑害她。”
池清瑶道:“但你还是没说你要干什么。”
“走一步看一步。”戚秋寒道:“告辞。”
等到公孙望舒该知道的那一天,时间早已经消磨了一切。
别怨我。
但就在她踏足于海上的瞬间,脚下突然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在将她往海里吸。
她尝试再三,却发现敌不过对方的法力根本飞不起来,袖中折扇却飞出的瞬间又忽然被海水打落。
而此时,空中的雨停了一瞬,只那么一瞬便又开始比之前更加疯狂的倾泻而下。
她的半个身子已经被拖入了海中,刹那间头顶突然出现一片熊熊烈火,紧接着那火焰的一半化作许多小火球砸海中,同时有一道火光朝她砸了下来,戚秋寒忽然发觉肩头一紧,紧接着被人提到了半空中。
凤炎九手指微动,那半空中剩下的一片烈火也化作小火球如雨滴般倾泻于海中。
海水霎时间沸腾翻涌。
四面海墙忽然御水而起直通云边,犹如一个四方牢笼将他们困于其中,而四面水墙之中,有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穿梭其中。
“我道是谁的火这么厉害,原来是凤兄。”
凤炎九手捏灵火,看准机会朝水墙中的一个黑影打去:“怎么,你想尝尝烤龙的味道?”
“算算时间,有六百多年没和凤兄好好切磋一场,不过”他有些嘲讽:“你怎么就掉阶去当了个小破神官呢?”
难道是你们族里太穷所以让你出去自力更生吗。
“二殿下,怎么六百多年没出来,在海底还把脑子泡傻了。”凤炎九故作担忧:“得好好同你父皇说道说道,给你看看脑子。”
龙族二皇子——玉龙殿下。
“我也挺欢迎你来龙宫做客的。”玉龙殿下语气十分惋惜:“可你算什么东西,也配。”
不过是一只和凤凰一族沾点亲带点故,去到天庭求了个闲职的杂毛鸟而已。
戚秋寒道:“熟人吗。”
凤炎九轻嗤一声:“一个蠢货。”
她看着越升越高的水墙,将怀中的人抱的又紧了些:“但总归走不掉了。”
“破开即可。”凤炎九对此不甚在意。
玉龙忍不住哈哈大笑:“火对水,就凭你?”
以你那点微薄的香火之力来对抗吗?搞笑。
“算时间,也该来了。”
天空中白色的雷光乍现,云层中传来滚滚闷雷声,接着天边一道光芒闪过,天雷大作!
十八道同时天雷劈于海面之上,九道天雷另击水墙。
眼看着水墙有了刹那间的豁口。
戚秋寒与凤炎九抓住机会跳了出来。
明理道:“怎么样还好吗。”
戚秋寒道:“来的挺及时。”
凤炎九平静的指了指海边上突然出现的一群黑压压的东西:“阵仗这么大,不如不来。”
“来即是客。”
汹涌的海水瞬间静止在半空中、水面上。
玉龙踩着几滴水珠现身。
水蓝色头发,紫蓝色衣裳绣龙纹珍珠,腰白玉之环,面容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男子,但额头上有两个龙角。
“但不请自来,就另当别论。”
这时那海边一片黑压压的东西已经压到了他的身后。
此时海面上忽然凭空生出了荷叶。
一女子率先走进。
她头戴金饰、红牡丹,身着红色抹胸上衣,绿色长裙配两条一红一绿的披帛,白皙的胳膊上戴玉环叮当作响,脚下步步生荷。
她恭敬颔首:“拜见殿下。”
百花之主——百雨金。
而此时再放眼一看那黑压压的东西,大大小小竟全都是一方妖王!
“拜见殿下。”
“拜见殿下。”
参拜声一声高过一声,汇聚而来的妖也越来越多。
戚秋寒道:“万妖朝。”
龙族现世,万妖朝。
仅仅是来了一个龙族中的二殿下,各方隐居妖王便都不约而同的汇聚于此。
可想当年龙族在妖界是何等神威!
“没那么夸张。”凤炎九一语道破:“会飞的连一个麻雀也没来呢。”
明理讪讪道:“来了岂不是糟。”
凤炎九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不一定。”
玉龙用一种胜券在握的眼神回看着凤炎九。
忽然间他伸手打了个响指,暴雨的雨滴瞬间定在空中,接着灵光闪动凝结成水锥,然后,如同剑雨倾盆而下!
明理立刻开盾防守。
他们反应较快,没人受伤,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我说小裴!你这把伞除了降雨收雨还有别的能力吗!?”
秦岚山一手转动红缨枪扫开头顶倾泄的水锥,一手开盾防护离她较近的海上渔民。
裴颂试了试:“……没有。”
而且这伞,似乎还顶不住水锥。
秦岚山怒道:“那你倒是让雨先停啊!!”
这么源源不断的跟飞镖一样似的水滴谁顶得住啊?!
裴颂再次试了试,还是有些为难:“现在、也不太行。”
不知为何,雨水突然不听他的了,而且每一颗化为水锥的水珠上都沾染了一种力量,裴颂能感觉到这股力量的持有者,法力远远高于他。
不明所以的秦岚山大惊:“我靠!你不是雨神吗!?”
雨神不能控雨?!开什么玩笑啊!!!
秦岚山大怒着催促:“那愣着干嘛!快想办法啊!”
“噗——”
裴颂吐出一口血。
他尝试重新操纵雨水,可他不及现在操纵雨水者强,所以他反被反噬了!
堂堂雨神竟然被雨反噬了!!
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他再次尝试操纵雨水时,有一道快到模糊的残影踩着水滴闪过了自己身边。
他发觉手上一轻,再看自己手中,伞,
已然不见。
而那道残影,不但能无视水锥的伤害,还轻快的踏着水锥去到了北方。
那残影一跃千米,眨眼的功夫来到北海,毫不犹豫的去到了玉龙身边,还顺带一掌拍碎了明理的盾。
盾破瞬间,几人被水锥划了几下,明理又即刻开盾。
“雨神控不了雨还被反噬,诶呀好丢人哦。”
玉龙颔首:“皇姐不是不来。”
“你们不让省心。”她说着挥手停下满天水锥。
明理得以喘息的功夫。
“玲龙公主。”
玲龙公主——龙族大公主。
“哪里来的杂毛鸟。”她不悦道:“滚下来。”
她同样一头蓝发额上两个龙角。着一身深粉红衣。
戚秋寒关注点稀奇:“又一个绰号。”
明理却面露凝重之色:“老裴的伞。”
“还敢让裴颂来?”凤炎九眯眼看了看:“以卵击石和送死,你是脑子丢了还是嫌他活的太久。”
戚秋寒想了想道:“另一个脑子抽了的也来了。”
明理:“……”
忘了还有这茬!!
他忽然一个闪身没了人影。
玲龙道:“那小子急着保人呢。”
玉龙立刻潜入水中消失。
“走。”见她似乎分神,戚秋寒转身便想走。
凤炎九在原地未动:“她不放行走不掉。”
“滚下来。”
玲龙公主在水中聚取出了一枚小水珠,蓝色的水珠微闪,一条似人手臂般的水柱忽然从海下探出,抬手抓住戚秋寒,猛的将她往下一扯。
那条由水而幻化成的手力气大的出奇,不知是不是戚秋寒法力大减的原因。
她不但破不开,而且还有很可能被捏死!
海上火光大盛,玲龙反手御水灭火。
灵火不管用,凤炎九手中另一种火焰光芒再次大盛。
但就在这时一支带着火焰的箭却穿透水手击中了他。
这种普通灵火本来伤不了他,可是此刻他的手臂上却燃起烈火,而且火焰还在一寸一寸的灼烧着他的肌肤、、灭不掉。
这不可能。
“谁的火。”凤炎九一贯不可一世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讶。
玲龙忽然跃起,一掌将他拍入水中:“还敢分心。”
水下的东西,下去了可就没那么容易再上来。
此时垂死挣扎的戚秋寒眼见挣脱无望,果断凝聚法力在手上,勉勉强强挣开水手一点空间的瞬间,果断把怀中的公孙望舒扔了下去。
玲龙也突然间放开戚秋寒,改去抓公孙望舒。
但好巧不巧的是,公孙望舒偏偏在这个时候醒了!
其她的视角去看,完全就是戚秋寒在空中抛下了自己。
还在昏迷中的自己。
她,想要......自己、
死。
操纵水手抓住她的玲龙忽然面色一沉:“天锦缎、龙鳞。贱/民/好大的胆子!”
六百年前大战之时,混战中池清瑶拔了不少龙鳞下来,那些龙鳞被他带走,没想到竟给人做了衣裳!!
奇!耻!大!辱!
戚秋寒道:“放我走,这个人你随意处理。”
公孙望舒猛地一惊。
玲龙也面露鄙夷:“她的命比不上你,戚秋寒。”
如今天庭的局势,相比一个无用的神官,你的命更有价值。
戚秋寒不紧不慢道:“当年有位太子殿下斩妖无数,以一己之力让妖界伏尸百万。”
接着她缓缓指向公孙望舒:“这个人,就是那位太子殿下的亲、妹、妹。”
群妖面面相觑,玲龙面色大变。
她再看向公孙望舒的目光中多了些杀意和玩味。
当年在公孙扶光手上众妖吃尽了亏,而他大战过后却又突然失踪。
今日算是天道好轮回,抓住了他的妹妹。
“听说在人间有个一种惩罚,把人扒光衣服溜街。”
玲龙操纵水手开始脱她的衣裳。
“既然她哥哥死了,那就好好招待招待她。”
戚秋寒只在一边看着无动于衷,看似不在意,实则悄悄握紧了折扇。
如果公孙望舒还不动,那今日自己拼了命也会带走她。
“你说……谁死了?”
公孙望舒低着头,松散的头发垂与身前遮住了她的神色。
玲龙讥讽道:“呦,生气了?那我不介意再说一次。公孙扶光,死了。”
“兄长没死。”公孙望舒语气低沉坚定。
“死……”玲龙还想说什么公孙望舒却突然发了疯。
束缚她的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打散,海上顿时起一股奇异的力量。
利剑出鞘瞬间,群妖皆面露恐惧顿时退避三舍。
六百年前就是这把剑,斩妖无数。
玲龙丝毫不惧:“你以为在海上你能占到什么便宜。”
四方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四条比天高的白色的水线急速汇笼而来。
龙吟水啸,大地颤抖。
四方水力汇聚并拢,直逼公孙望舒!
退路全被封死避无可避!!
仅凭一己之力,可同时调动四方水域。
千里召水,八面潮来,万水归一,一击必杀!
真不愧是万年前纵横天下的龙族。
如此一击谁挡得住!
公孙望舒收剑,手中召唤出了一把白色的笛子。
那笛子周身散发着的却不是什么灵宝气息,而是一另种,从未见过的,且无法估量的,力量。
龙族天生能御水控雨,万年前乃是这世上一绝。
但这么些年,世上御水的法子多了。
很巧,公孙望舒略知一二。
笛声起,海浪止。
那水都还没碰到她便停在了半空中。
一股强大的法力瞬间抢夺了玲龙御水的能力。
她遭到了猛烈反噬。
“……不、不可能。”玲龙被震退两步捂住了胸口。
不可能!不可能!这没道理!!
以区区凡间供奉的几百年香火,如何能与万年妖力对抗!?
甚至还能反抢了她所控之水。
玲龙自出世至今仅在六百年前吃过一次亏。
公孙扶光能做到此她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连公孙望舒也可以!?
传闻她还失踪了六百年。
她是从哪弄来这么强的法力。
靠修道吗?不可能!
况且这气息不类似于六界之中任何一个地方的力量。
那她究竟是从哪弄来的法力。
凭空?
这没道理、这没道理!!
玲龙先前就觉着不对劲,全力一击只为速战速决。
可她竟然那么轻松的就破了。
再来!再来!
她惊恐之余立刻集全身妖力于一掌,御水而上一击劈下。
“我要,你的命。”公孙望舒同样汇力至掌中。
这一掌,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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