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出了城北门,又行了半个时辰,才到了镜湖,这镜湖从上面看,形状的像个人工挖出的圆形,湖面平静,确实像一面大镜子。
瑞王拉了薛子夕在湖边坐了,说:“别人都说感同身受,但没有亲身经历,其实并不能感受当事者的痛苦。这里是镜湖,我以前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喜欢来这里坐坐,我带你来,希望你看了镜湖,能稍微开心点。”
他看薛子夕特意坐得远远地,便往她身边挪了挪,又伸手把薛子夕的头轻轻按到了自己肩膀上,说:“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告诉我,我在这里听着呢。”
薛子夕这一份对母亲和哥哥的歉疚,和谁说,好像都是在讨要别人的同情,所以憋在心里好多年。
现在她和瑞王成亲了,还是觉得和瑞王说,也是交浅言深,也不太合适说,但这么靠着瑞王坐在镜湖边,她确实觉得心一点点平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她抬头对瑞王说:“瑞王,谢谢你。”瑞王右手抚上她的背,脸轻轻贴了过来,薛子夕往后躲,却没躲开,他吻上了她的嘴唇。
可惜没什么经验,牙齿碰牙齿,发出了铛的一声。瑞王身体往后挪了挪,自嘲地笑了一下,又抚了抚薛子夕的背,对她说:“子夕,我会对你好的。”
两人又坐了一会,就手拉手往马车边走,路过一个泥坑,瑞王先跳过去了,然后伸出手来扶薛子夕。
薛子夕什么泥坑没跳过,并不扶瑞王的手,自己往前跳,结果没跳好,差点摔在地上,幸亏瑞王扶了她一下,只是在膝盖处沾了点泥。
上了车,薛子夕让瑞王转过身去,自己好换外衣。瑞王点点头,转过了身去,薛子夕也转过身,脱下来披风,她掏出杏粉色的披风穿在身上。
正要系带子,回头看见瑞王正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不禁脸色一红,转身要把瑞王的身体转回去,瑞王一把抱住了薛子夕,薛子夕忙往后躲。瑞王却不放手,把她拉近身边,轻轻地对她说:“子夕,我都等了好久了”
薛子夕想想自己之前毁了瑞王的大喜之日,就点点头,没再动。瑞王又轻轻地说:“你别害怕。”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条青色的缎带,蒙住了薛子夕的眼睛。
马车晃悠了一个时辰才到家,瑞王下了车,伸手来抱薛子夕,薛子夕不肯,“别人该笑我了。”
“谁敢笑。”瑞王一把抱起她,往卧室里走。
“子夕,这件披风是你自己装的吗?”
见薛子夕摇头,他说:“敬妃年纪大了,喜欢素净一些的颜色,你再送她衣服,可以送深色的,送器皿,可以送仿汝窑的或者青花瓷。你年纪小,想穿什么都可以,只是别在敬妃面前穿粉色的就行。”
见薛子夕点头,他又说:“是我想得不够周到,没早点告诉你,我以后慢慢和你说,我们俩来日方长呢。”
两人在卧室聊了几句,下人来报说晚饭准备好了,瑞王便拉着薛子夕去了餐厅,瑞王指指一个盘子,道:“我怕你吃不惯上京菜,特意找了个永宁的厨子,你尝尝做的手抓羊肉正宗吗?”
薛子夕走南闯北,哪里菜都能吃点,其实不拘非得吃永宁菜,但瑞王这么用心,她不好驳了瑞王面子,就伸出筷子夹了一筷,放嘴里嚼了嚼,咽了,漱了口,道谢道:“很好吃,谢谢瑞王挂记。”
瑞王点点头,又说:“你喜欢吃什么,便和春和说,让她告诉厨房。”两人吃完了饭,瑞王说:“你身子刚好,早点休息,我还得回书房处理点事情。”
薛子夕别了瑞王,自己回了卧室,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不禁吓了一跳,揭开床幔借月光看了看,发现床上睡着的是瑞王,忙伸手推他,“瑞王,这是我的床,你睡自己的床呀。”
“这是你的床,可也是我的床啊,夫妻本来就是睡在一起的。”
“真的?”
“真的,我不骗你。前几天你身子不好,我怕搅着你睡觉,才没来的。”瑞王无奈,她有的事情知道的挺多,怎么这事,一点也不懂啊。
第二天早上,侍女们进来服侍薛子夕洗漱,薛子夕数数只有三个人,问:“秋桐呢?”
春和答:“她犯了错,瑞王把她撵田庄里去了。”
薛子夕点点头,那,又是谁,指使红雨弄湿自己的衣服,又让秋桐给自己带粉色的披风呢?是太后?还是李家别的人?
吃完早饭,薛子夕问道:“过两天我哥哥休沐,我能回家一次吗?就当回门了。”
瑞王点头,道:“生病耽搁了,不然早该回去的,你哥哥哪天休沐?我到时陪你回去。”
薛子夕摇头道:“我家简陋,慢待了瑞王,我自己回去就行。”
瑞王拉着她的手说:“子夕,你成亲之后第一次回家,就是回门,上京习俗,除非丈夫对妻子不满,不然都是要陪妻子回门的。”
薛子夕又说:“我家里的厨子留在永宁了没带来,哥哥也不会做饭,我俩可以出去吃,总不能让瑞王也出去吃。”
瑞王又笑:“那就一起出去吃,我叫人去望江楼订酒席。”
薛子夕只好说:“那让哥哥准备吧。”遣了王府里的下人给薛子知送信。
回门那天,薛子夕被瑞王扶下了车,就往回抽自己的手,瑞王却握着她的手不放。下人去敲了门,薛子知开门一看门口的人不禁一愣:“朱公子?”
瑞王笑道:“薛兄,好久不见,我带子夕回来了。”回头又对薛子夕解释:“我之前和薛兄在夏日宴上对诗,一见如故,聊得很是投机。”薛子夕点点头,心中疑惑稍解。
几人进屋,发现薛子知在院子中地上放了一个烤架,旁边石桌上摆了一个铜锅,铜锅旁的食盒里放着装着肉的盘子,盘子下面还有冰块镇着肉。
薛子知解释道:“我让望江楼送的肉,咱们尝尝味道怎么样。”
瑞王带来的下人就去烤架旁给几人烤肉,薛子夕夹了一片鹿肉放入嘴中,望江楼的肉,果然和别处不同,肉质细嫩,入口即化,还有甜香,薛子夕开心的圆眼睛都眯了起来
吃完饭,下人收拾餐盘,瑞王道:“好久没一起下棋了,你家里有棋吗?”
薛子知点头说:“我去拿棋和水果。”
薛子夕忙说:“哥哥我帮你拿。”快步跟了上去,瑞王知道她是有体己的话要和薛子知说,也没拦着她。
两人一边找棋,薛子知一边问薛子夕:“你这几天过得好不好?”
薛子夕笑道:“瑞王亏了,他看哥哥长得好看,又有才情,去找了皇上求情,让皇上指婚,没想到我长的和哥哥不像,琴棋书画也是一个不会。”
薛子知没笑,问道:“你说指婚是瑞王要求的?”
薛子夕点头,“我见了瑞王的弟弟十六皇子,十六皇子说,不是选秀出身的王妃,都是皇子求来的。”
薛子夕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哥哥,我觉得瑞王有点奇怪,一是他母亲敬妃说,皇上本来想让瑞王娶琳娜公主,他没答应,二是他对我有点太熟悉了,不但知道母亲是因为难产没的,还知道我喜欢吃望江楼。”
薛子知认真道:“东厂有专门负责刺探臣子**的人。据说当今天子,连臣子家前一天晚上吃了什么菜都知道。天家选王妃,提前打探了解一下,也不算奇怪,”
他停了一会又说:“当年皇上登基,萧家出力很多,皇上就选了萧家女儿做了太子妃,只是这些年萧家在朝中越来越跋扈,有点尾大不掉,皇上后来再选皇子妃或者自己的妃嫔,选的都是儒家单门的女子,你的出身倒能应上这点。
只是我和瑞王也只见过一面,就算投机,也不值得他特意去求皇上,这事我再了解一下。
至于公主,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尚公主是好事,至于天家,未必是好事,琳娜公主毕竟是外族,以后的子嗣不是正经的汉人。生活习惯也诸多差异。瑞王不想娶她也是正常。”
停了停又说:“我看瑞王对你还不错,你也不用太担心。”
薛子夕点点头说:“我有哥哥呢,不担心。”
她看看四周,又问薛子知:“明月呢?”
“她怕见到瑞王拘束,和钱益出去玩了。”
钱益是被家里黄掌柜收养的丹阳孤儿,现在在管永宁的铺子,他说话风趣幽默,又会照顾人,这次出来,薛子夕怕一个人照顾不好明月,特意带上了他。
薛子夕拿起棋盘,让薛子知去厨房端了水果,两人去找了瑞王。她看了一会俩人下棋,觉得无聊,拿起一碗樱桃,拉起春和,跑到一边吃。
这院子是薛子夕两年前通过牙子从一个致仕的官员手里面买的。那官员当初是特意找了造园子的名家设计,占地四五亩,除了六七间房和一个放马车的小后院,剩下的面积都是园子。
垒石成山,引水作池,平台曲廊,处处不落俗套。设计者又在院中种了四季桂、玉兰、海棠、桃树、梨树、李子树、杏树、腊梅等等花果树,保证院子中四时花开不败,又常有新鲜水果可以吃。
一番巧思,可惜等官员致仕归乡,这房子却卖不出去,富贵人家嫌房间太少不够住,普通人家觉得四五亩的地,不如用来建三进院子。
最后倒落到了薛子夕这不差钱的主手里,她和哥哥只有两个人住,正好。
瑞王看薛子夕吃完樱桃,又搬椅子,去摘树上的花,往自己和春和头上簪,一会又拿水壶浇水,一会又拿剪子剪枯枝,一会又拿鱼食喂鱼,一刻也闲不住,便对薛子知道:“子夕在这里,比在王府活泼好多。”
薛子知道:“子夕从小失怙失恃,我管的也少,有点没规矩,瑞王多担待。”
瑞王道:“她年纪小,活泼些也是正常,不用因为在王府就拘束着,我知道你二人关系好,薛兄休沐时,也可以接子夕回来待待。”
薛子知道:“那我替子夕谢谢瑞王包涵。”
薛子夕在半亩园玩了大半天,才恋恋不舍地和瑞王回府,路上听瑞王说许她没事回来转转,大喜过望,拉着瑞王的手连声道谢。
回王府几天后的晚饭时,瑞王对薛子夕说:“子夕你这几天身子好多了,明天开始我让管家郑先生把家里的事情一点点交给你。”
薛子夕才不想管这些费力不讨好的闲事,忙摇头说:“我家是小门小户,王爷这里这么大家业,我管不了,我看王府现在井井有条,可见郑先生管的不错,还是让他接着管吧。”
瑞王道:“郑先生毕竟是外人,有你把下关我才能放心,又不着急,你没管过,慢慢学就是了。”
既然是慢慢学,那抻长到咱俩和离时候也是慢慢学,薛子夕便点了头,答应了。
瑞王见她答应了,又说:“我受了差遣,要去一趟苏城,可能得两个月才能回来。你想要什么礼物吗?”
薛子夕摇头道:“王爷公务,哪有时间买礼物,你忙就是,一会我帮王爷收拾行李。”
瑞王笑道:“这都有下人弄,不麻烦你,你自己在家无聊时,也可以回家住两天,想进宫玩,让春和去送信也行。”
薛子夕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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