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司箴拿着毛巾给钟杳擦手,动作很轻很慢。
“华医生说你要睡一个周到一个月。”司箴神色温柔地看着钟杳,声音温柔,“我们能不能打个商量,一周好不好,以后我都不逼你画画练字,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床上的人儿没有一点反应,紧闭的双睫浓长,在眼睑下留下一片阴影。
她面容瓷白,唇色比平日要红,像是一个睡着了的精致的洋娃娃。
司箴动作轻柔,低低地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就是一个小姑娘,有几分机灵,但也乖巧。”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低笑了声,又说:“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的胆子那么大。”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一点反应,司箴抓着钟杳的手,眸低含着悲戚,“对不起,我明明知道你进了房间,还假装不知道,如果我阻止你,就不会这样了。”
司箴握着钟杳的手,垂下头,粉白的床单上,砸下大颗水珠。
司箴一直不肯出房间,白柳联系了陈婶过来,敲门一直不应,饭做好了也没人吃。
在白柳差点砸门的时候,司箴终于打开了门。
白柳像个老妈子一样,苦口婆心地说道:“您吃点东西吧,不然等钟小姐醒了,您自己又垮了。”
司箴出来把门关上,往厨房走。
白柳:“……”
第一天……
第二天……
第三天……
一连五天,钟杳依旧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司箴除了出来吃两口饭,一直待在房间里,除了他,没人进去。
第七天,小雨,钟杳依旧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司箴的心态已经有点崩了,家里根本没人敢大声说话。
第八天,天气晴,司箴打开门,白岩和路擎立马看过去。
司箴抱着司箴去阳台花园。
第九天,天气阴,司箴给钟杳读着绘本故事。
第十天,小雨,司箴给钟杳读粉丝给她发的私信。
第十一天,天气晴,司箴给钟杳洗了头发,去阳台晒了太阳。
第十二天,天气晴,司唯和司潼过来,柚柚也跟着,司箴觉得他们吵,没待多久就把人赶走了。
第十三天,多云,楚望舒和随泱过来,司箴出去了半个小时,没人知道他去干了什么。
第十四天,多云,司箴拒绝见客,谁来都不见。
第十五天,大雨,司箴抱着钟杳在房间看雨,雨下一整夜。
……
第三十天,云祉和华有蓉,还有星岸的医疗团队都来了。
最后没有任何准确的说法,司箴让白柳送客,家里谁也不留。
沈泊言几人坐在车里,没人说话。
商迟烦躁地搓了把脸,“要不把明池御叫过来?”
沈泊言沉声,“现在谁也联系不到他。”
“艹!”谢翰杨没忍住爆了脏话,“那怎么办?干等?”
章柿筠紧皱着眉,“连云祉和华医生都没有办法,还能找谁?”
……
第三十五天,陈青树和季恒舟几人过来,司箴沉着脸,留了三十分钟的客。
……
第四十天,司箴拒绝和任何人交流,把钟杳和自己关在房间里。
……
第五十天,司家两位老人和钟老夫人过来,司箴不见客,不开门,谁叫也没用。
……
晚上,云家。
云祉看着再次出现在房间里的不速之客,还没来得及动手。
‘它’便留了句,“再过五天,她就会醒。”
然后消失不见。
……
五天后。
第六十天,天气阴,风很大。
司箴抓着钟杳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
钟杳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她好像有很多记忆,不止前世,还有很久之前的记忆。
只是所有的记忆都涌入大脑,一时间大脑承受不住。
钟杳难受地挣扎着。
云殇站在暖玉床前,挥手落下一道繁杂的梵文,钟杳紧紧皱着的眉毛才缓慢地舒展开来。
云殇垂眸看着钟杳,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要从何说起。
最终化成一声轻叹。
在钟杳醒来的前一秒,云殇消失在了原地。
钟杳费力地掀起眼皮,看到了屋顶的吊灯,熟悉的场景,胳膊似乎被什么压着,钟杳侧头,看到司箴趴在床边。
他瘦了好多,有些不修边幅,下巴上是明显的胡茬。
钟杳挣扎了一下手腕,司箴猛地抬起脑袋,眼神有些茫然,似乎是不敢相信。
钟杳这才看清司箴现在的样子,他头发有点乱,衬衣有些皱,眼底是明显的青灰,眼里红血丝明显,整个人都很颓废。
“哥哥?”
许是刚睡醒,钟杳的声音有些哑。
司箴扶着钟杳坐起来,拿起床柜上的水。
钟杳抿了两口,才觉得好了一些。
钟杳这才发现不对劲,她的衣服换过,司箴这副样子也不像是过了一晚上。
“我睡了多久?”钟杳问。
“六十天。”司箴手指摩挲着钟杳的脸,眼眶很红,嗓音哑的像是含着沙砾,“你睡了六十天。”
钟杳张了张嘴,很艰难地接受着这件事情,“六十天?”
“是。”司箴俯身,额头抵着钟杳的额头,语气说不出的茫然,“再不醒,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钟杳伸出手抱住他,柔声细语,“别怕,我这不是醒了。”
司箴抱紧钟杳,脑袋埋在她的肩窝,贪婪的闻着她身上的味道。
钟杳有些难受,拍了拍他的后背,“太紧了,松开一点。”
过了好几秒钟,司箴才松了胳膊。
钟杳摸着他的下巴,真的很扎手,“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司箴捏着钟杳的手,语气不明,“不喜欢?”
钟杳抿唇,摇了摇头。
司箴抬手,指腹摩挲着钟杳的后颈,眸色很深,“杳杳?”
“怎么……”
钟杳呆愣地睁着眼睛,脑袋里有根弦吧嗒一下断了,眸低都是不可置信。
他竟然……在亲她。
司箴用力禁锢着钟杳的细腰,钟杳吃痛,轻哼了一声,司箴碾磨在唇上的力道忽地加重,压抑太久的浓烈的不安爆发出来,似乎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才作罢。
司箴吻地狠烈,钟杳根本无力抵抗,只能被迫承受,攥着衣服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连腕骨都突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钟杳只觉得嘴唇很麻,人很热,浑身软的没有力气,唯有手指还紧紧攥着司箴的衣服。
钟杳迷迷糊糊地觉得可能要被亲晕的时候,司箴才缓缓退开。
钟杳靠在司箴怀里,张着唇瓣喘息,人还是懵的,眼睛也湿漉漉的,像被水洗过一样,唇瓣很红,娇艳欲滴。
司箴低敛着眼眸,遮住眸低**,把钟杳揽在怀里,手指抚摸着她的后颈,一下一下,轻轻安抚。
钟杳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了力气。
除去她大年初一那次偷亲,还有烧烤那次有断片的记忆,不算影音室她故意装醉,这是两人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接吻。
哦,不对,她觉得自己现在也不是很清醒,脑袋里还是一团糨糊。
钟杳面色绯红,艳若桃花,他真的……亲了好久……
许是看着钟杳缓过来了一些,司箴偏着脑袋,一下又一下地吻啄。
是试探,又是无法克制的情动。
钟杳想躲,却又不受控制地仰着脖子回应。
钟杳察觉到司箴心底的不安,本能地回应他。
……
外面,随泱和柚柚今天在这边,陪柚柚画完了作业,随泱看着紧闭的房门,眉毛紧紧皱着。
“我怕再这样下去先生绷着的那根线要断。”陈婶说着眼睛红了,嗓音也带着哭腔,“杳杳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
随泱猛地起身,正要抬脚踹门,吧嗒一声,门开了。
司箴看到随泱的动作,面色不改,眼底的欣喜却藏不住,“醒了。”
随泱瞳孔一震,推开司箴就往里走。
钟杳正靠在床头发呆,就看到随泱冲进来。
“泱泱。”钟杳咧着嘴笑。
随泱快步走到床前,仔细盯着她看,嗓音在发抖,“真的醒了?”
钟杳倾身抱住她,嗓音温软,带着安抚,“真的醒了,没事了。”
随泱扶着钟杳的胳膊,捏了捏她的脸,低喃,“是醒了。”
钟杳抓着她的手拉下来,按在手腕的脉搏上,“你感受一下。”
随泱抬眸,视线扫过钟杳明显有些红肿的双唇,眼神停顿几秒,“醒了就好,再不醒我怕司箴要疯了。”
可不就是疯了,差点就收不住了。
钟杳眼里还有些湿,脸颊的热度也有升上来的趋势。
随泱看她这样,就起了逗弄的心思,“肿了。”
“啊?”钟杳眼神茫然,“什么肿了?”
随泱抬手,指了指嘴唇。
钟杳的眼神哗地变了,拿起被子捂地只剩一双湿濡的眼睛,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来,“你看错了。”
随泱挑眉,“那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钟杳脸热,脑袋更热,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反驳。
随泱低笑,“遮一下,等会儿老夫人要过来。”
钟杳掀开被子就往卫生间跑,柚柚只感觉眼前闪过什么,像一道风。
钟杳换了衣服洗把脸出去,看到客厅坐满了人。
钟家人,司家人,姜栀他们,陈青树和季恒舟也在,还有商迟沈泊言他们也在。
楚望舒颤抖着抓住钟杳的手,说话的声音都在抖,“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不过才两个月,楚望舒看着又老了很多,钟杳看到她手里还拿着一串佛珠,眼前出现了她在钟家祠堂的景象。
钟杳眼眶湿润,哑着嗓音说道:“让您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来的人太多,每个人都要说几句话,司箴的脸色从一开始的冷淡到后面有些阴沉。
楚望舒本来想跟钟杳说什么时候回家的事,看到钟杳的视线都在司箴身上,到嘴边的话便止住了。
等人都走了,钟杳刚转身就撞进司箴怀里。
钟杳仰头,看到司箴并不清明的眼神,心底颤了下,“怎么了?”
司箴弯腰抱起钟杳,钟杳吓得抱紧他的胳膊,进了客厅,钟杳才发现家里的人是真的都走了,陈婶也不在。
钟杳垂眸看着司箴,觉得他好像不太对劲。
钟杳被司箴抱到沙发上,就着坐在他怀里。
司箴把脑袋埋在钟杳的肩窝,也不说话,就这样抱着。
钟杳没挣扎,就着这个姿势把手指插在他的短发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
暮色西斜,晚霞染透了半边天,金色的光穿透落地窗洒在两人身上,这一幕显得无比温馨。
钟杳醒来之后精神就处在亢奋中,这会儿安静下来,也觉得有些困了,靠着司箴的脑袋,半眯的双眼轻轻阖上。
司箴抬起头,脸色忽地就变了。
“她只是累了,正常的休息。”
云祉突然出现在客厅,嗓音依旧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
司箴没信他的话,手指轻颤着放在钟杳的鼻子下面,气息确实比之前昏睡的时候要强很多。
云祉看着司箴的眸色很深,“司箴,她已经醒了,你不能再绷着。”
司箴没有理会他,抱着钟杳回了房间。
云祉站在原地,眉毛紧紧拧着。
忽然,落地窗的帘子晃动。
‘它’又出现了,“我说了她今天会醒。”
云祉冷冷地看着‘它’,“你到底是谁?”
“灵绮,我的名字,记清楚了。”
‘它’说完,就消失在了原地。
云祉看着又一次被破开的阵法,眼眸沉得能滴出水。
-
次日清晨,钟杳早早醒来,扭头发现司箴就趴在床边。
钟杳顿住,他一晚上都没回去?
钟杳正要抽出手,惊动了司箴,他睁开眼睛,眼眸深邃,“醒了?我去做早餐,想吃什么?”
钟杳抿了抿唇,“想喝粥。”
“好。”司箴揉了揉钟杳的脑袋,嗓音温柔,“去洗漱,好了叫你。”
钟杳看着司箴离开,立马叫晓晓。
“我睡着这些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晓晓:“华医生说你最多睡一个月,结果一个月到了你没醒,司大爷就找了好多医生,一开始还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后来就沉着脸骂人。”
钟杳蹙眉,“他这样多久了?”
晓晓:“你刚昏睡那天晚上他就一直陪着你,后来一直都是,我觉得他可能还绷着。”
钟杳屈起腿抱着膝盖,“两个月,都是这样?”
“是啊。”晓晓的声音有些埋怨,“他的气息好可怕。”
钟杳敛着眸,“我记得晕倒之前让你找师傅。”
晓晓:“你昏迷的时候意识在空间,老头一直给你输灵力,这会儿回画里了。”
“谢谢。”钟杳勾唇,“转告师傅不用担心我。”
“好……”晓晓话没说完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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