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不肯说,钟杳既要维持岛上的阵法,还要压制河里的东西,灵力成倍速消耗,很快就支撑不住。
“你要是不说,我还是会死。”钟杳紧咬着牙,又是一道阵法推了出去,“你看看我脚下的土地,你还能看出他本来的样子吗?如果这东西跑出去,你能想到会发生什么。”
晓晓的声音带了哭腔,“可是你这次死了,连灵魂都会消散,你再也没有来世了。”
血雨月越下越大,整座小岛都被浓重的血腥覆盖,恍若一座死城。
晓晓的话音落下,钟杳瞳眸一怔。
一些零碎的片段快速在大脑里闪过。
黑沉沉的天幕下,一个白裙女子从空中飘落,还未落到地面,便已消散在天地间。
钟杳浓长的眼睫颤了颤,心脏像被揪住了一样,身体密密麻麻的疼,连呼吸都不顺畅。
钟杳勾了勾唇,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无所谓,喝了孟婆汤谁还记得上一辈子的事。”
她的唇瓣咬出了血,深吸一口气,嗓音带着诱哄,“告诉我,要怎么做。”
晓晓只是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谢谢你,晓晓,不管你是谁,我真的很高兴和你相识一场。”
钟杳的嘴角流出了血,声音也变得虚弱起来,“说罢。”
晓晓声音带了哭腔,从平安扣里传出来,“对不起,对不起。”
……
司箴把车停在河边时,一眼便看到那抹记忆中的背影。
一次。
又一次。
司箴下了车朝钟杳飞奔过去,因为身上有钟杳施过法的古玉,司箴并未受血雨的影响。
钟杳手中的结印几乎要成,司箴目眦尽裂,大吼出声,“住手!”
钟杳偏眸看向司箴,眼底是浓重的不舍,她唇瓣轻启,三个字随风飘散在河岸,“对不起。”
司箴用力拍打着钟杳周身的屏障,大声怒喊,“停下,你快停下。”
钟杳收回视线,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她神色决然地看向河面。
司箴双眸红的像充了血,嗓音带了祈求,缓缓跪在地上,“我求你了,停下,快停下。”
钟杳紧闭上双眼,眼角的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
原来重生一次,还是这样的结局,既定的走向,还是改变不了。
司箴哀求的声音不断,声声刺入耳膜,钟杳死死地咬住嘴唇。
她是个自私的人,她没有那么多的大爱,可是她必须这么做,这里有她的爱人,她要保护他。
忽地,钟杳手腕的平安扣里闪出一道流光,钟杳被震得后退,差点要摔倒的时候,脊背被人拖住。
“不是告诉过你,旁人的死活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钟杳惊得忘了说话。
消失了这么久,怎么出现了?不是,怎么出来了?
云殇觑了眼司箴,将钟杳扶着站好,“好好在这里待着。”
话落他便消失在原地,下一瞬出现在血水翻滚的河面上空。
钟杳正要上前,手腕被攥住,入目是红色的指甲。
钟杳抬头,却见‘他’戴着面具。
司箴看向‘他’叫了声,“灵绮。”
钟杳蹙眉,这人就是灵绮。
灵绮出声,声音听不出男女,“在这里待着,别过去送死。”
灵绮说完便放开了钟杳,上前去帮云殇。
钟杳没有见过云殇出手,今天是第一次,在他身上,钟杳感应到了强大的灵气,是她现在的修为根本无法相比的强大。
钟杳和司箴所在的地方设下了一道保护屏障,不远处的河面已经是波涛汹涌,血水翻滚,一落下便侵蚀了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粘腻的附着在任何地方,好似皮肤上都沾了一层。
云殇与灵绮联手,才勉强将那东西困住。
钟杳紧张地看着前面,却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司箴攥紧了钟杳的手,眉毛紧紧拧着。
不过片刻,云殇和灵绮竟然落了下风,灵绮被血浪打中,倒在岸边吐了血。
钟杳正要上前,却发现她的身上有白色的链条缠着,“这是什么?”
钟杳用力挣脱,却发现修为一点儿也使不出来。
钟杳看向司箴,“你做的?”
司箴张了张嘴,嗓音干哑,“不是。”
钟杳猛地想到什么,扭头看向河面上方。
云殇看着这边,唇角勾着淡淡的笑,“师傅只愿你,平安喜乐,一世无忧。”
“云殇——”
钟杳大喊,“你给我解开。”
云殇看了眼司箴的方向,而后收回目光,抬手结印。
霎时间,天地变幻,一道巨大的金色法阵自云殇脚下延展出来,云殇身上的白色衣袍沾上了血雨,顷刻间变成了一件血衣。
“不要——”
钟杳红着眼,用力地挣扎着,身上的封印丝毫未动,反而收的越紧。
钟杳看向灵绮,“帮我解开。”
灵绮爬了起来,走到钟杳面前,抬手试了一下,摇头,“解不开。”
钟杳还在挣扎,灵绮说道:“你越用力它收的越紧。”
钟杳愣住,眼神有一刻茫然。
半空中,云殇的身形已经变得很单薄,近乎成了一个纸片人。
钟杳张着嘴,嗓子里出不来声音。
云殇的身体化成金色的光点消失的一瞬间,钟杳身上的束缚也解开了。
于此同时,血河恢复了原本的样貌,脚下被侵蚀的土地也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周围的一切都变回了之前的样子。
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可是,有一个人不见了。
钟杳踉跄着朝河边跑过去,什么也没有。
钟杳抬手,试图聚集方才散开的那些碎点。
什么都没有,没有一点。
钟杳不停地施法,不停地试。
一点也没有。
“不可能的,这就是聚灵术。”钟杳低喃着,不死心地继续尝试。
“没用的。”灵绮出声,“别试了。”
“不可能。”钟杳的灵气方才只恢复了一点,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她的手和胳膊都在抖,“一定有用,会有的。”
灵绮不忍再看下去,上前伸出手,劈在钟杳后颈。
钟杳紧紧攥住她的衣服,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救他。”
钟杳说完便晕了过去。
司箴推开灵绮抱住钟杳,眼神是明显的警惕,“你想干什么?”
灵绮脑袋歪了一下,笑出了声,“你想起来了?什么时候?”
司箴冷冷地看着她,“以后离她远点,否则我会杀了你。”
灵绮伸出手指着他,怒道:“你敢。”
末了想起什么,笑地很大声,“你现在一点修为都没有,也妄想杀我。”
司箴勾唇,嘴角露着邪气的弧度,“试试。”
灵绮想到什么,收回了手,拂袖离开,空气中还回响着警告,“她要是受伤,我就先杀了你。”
司箴垂眸,看着怀里的钟杳,又看向已经恢复平静的河面。
……
这是一处很美的地方,美的像是仙境。
一个身着红色衣裙的少女坐着一只红色的鸟兽的背上从远处飞来,降落的时候却出了意外,一人一兽狼狈地摔在地上。
“哎呦,我的腰。”少女呲牙咧嘴地爬起来,走到端坐着品茶的少年面前,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少爷置若罔闻,专心品茶。
少女转身看向刚爬起来红色小兽,喊道:“云鸢,咬他。”
小兽得了主人的命令,扑闪着翅膀朝那少年飞过去。
少年躲闪不及,被扑在地上,身上都是红色的鸟毛。
少女看了,扶着腰大笑,“哈哈哈……”
少年爬起来,脸上的明显的怒意,“云杳,你真是嚣张跋扈,顽劣不堪。”
“干什么,想造反。”云杳几步走到少年面前,重重地拍他的脑门,“尊师重道懂不懂,叫师傅。”
少年敢怒不敢言,气的眼睛都红了。
云杳手背在身后,歪着头提醒他,“愿赌服输,云祉,叫师傅。”
云祉涨红了脸,扭头,“我叫云殇,还有,你不是我师傅。”
“那又怎么样?”云杳不在意地说道:“难道你不认赌约,还是你想叫回你原来的名字,被那些人发现关起来?”
云祉看着云杳,小声说道:“他们都说我是不详之人,你跟我扯上关系会变得不幸。”
“什么屁话。”云杳很严肃地对他说:“我收你当徒弟,是你输了赌约,这件事和你刚才说的有关系吗?”
“你不害怕我吗?”云祉小声问:“他们都说我是不详之人。”
“害怕?”云杳要笑死了,“整个大荒就只有别人害怕我云杳的份。我害怕,开什么玩笑?”
“可是我听别人说,”云祉停顿了一下,看着钟杳的脸色小心地说:“你很怕那位云先生。”
“怎么可能。”云杳放大了声音,“不过是我的一个教书先生,我会怕他?谣传而已,不可信。”
云祉不说话,明显在怀疑。
“总之你不许信。”云杳说着朝他比了比拳头,“不然为师就揍你。”
画面一转。
云杳没什么形象地横趴在床上睡觉,窗外已是正午十分。
云鸢拿脑袋推着云杳,云杳烦躁地拍开它,转了个身继续睡。
云鸢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到门口,撞在一双腿上,云鸢晕晕乎乎地抬起脑袋,看到来人时,脑袋一歪,吓晕了。
约莫是条件反射,原本还在做梦啃鸡腿的云杳猛地清醒过来,看清站在屋内的人时,吓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先、先、先生。”
“昨日的课业,罚抄三遍,写完了再用膳。”
云杳听到了天塌的声音,试图打商量,“先生,这马上就正午了,我早食都没吃,一遍成吗?”
“五遍。”
云杳倒在床上,麻了。
又是一个画面。
云杳抱着鸡腿啃,云祉趴在书案上替云杳抄写课业。
云祉写完手都酸了,忍不住抱怨,“上次是五遍,这次怎么成了十遍?”
云杳咬鸡腿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转身背对着他。
云鸢:“叽叽叽……呜呜呜”
云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云杳。
云杳死死地捂住云鸢的嘴巴,微笑,“它瞎说的,不可信。”
云祉呆滞地点头,心里却是怀疑。
他觉得,轻薄先生这种事,云杳大约是能做出来的。
画面又是一转。
云祉新得了一个玩具,专门去送给云杳,用云杳的话来说,这叫做孝敬师傅,但其实云祉从未这样称呼过。
主要是云杳实在不靠谱,有哪家的徒弟是用来给师傅抄课业的?
云祉看到房中的情景,整个人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那位闻名于世的云先生,竟然在亲吻自己的学生。
画面又是一转。
云祉一拳朝着先生打过去,“混账,你竟然对云杳做那种事。”
“她能对我做得,我为何不能对她做得?你也和她一样霸道不讲理,不愧是她的朋友。”
“云杳天性纯善,她知道什么,分明是你故意引诱。”云祉又是一拳砸过去,“你简直有违人师,我定要让世人看清你的真面目。”
两人打在一起。
又是一个画面。
大红色的嫁衣,空旷的庭院,阵阵冷风。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来人一把拉起床上的新娘,两人快步奔跑在后院,跑动间新娘头上的盖头掉了进湖水里。
露出来新娘的脸,正是云杳。
而拉着云杳跑的那个人。
是云祉。
云祉和云杳跑到后门,云祉将云杳推了出去,“先生在等你,快走。”
云杳不停摇头,门被云祉关上,一滴鲜红的血从门缝里飞出去,溅在云杳脸上。
……
钟杳听到有人在叫她,很着急的声音。
“杳杳?杳杳?”
钟杳掀起沉重的眼皮,迷迷糊糊间看到了那个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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