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智伸出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阴阳怪气地说道：“儒艺，要是连你都说不确定，那还有谁能做出这道题呀？”
陈儒艺听后只是淡淡地回以微笑，并不打算多作解释，站在一旁的其他人见她毫无对答案的心思，便陆续散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大家心照不宣地认为她装腔作势，谁也没有想到，大学霸陈儒艺早已悄无声息地沦落为了“学渣”。
坐在她后桌侧面的女孩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陈儒艺的侧脸。那眼神里没有嘲讽，也没有担忧，而是一种复杂又近乎偏执的温柔。
午休时间到，一道轻快的声音从班级门外传来。“如意，出来一下。”赵晓柔双手环抱在胸口，身体懒懒地倚靠在门框上。
陈儒艺听后一愣，赶忙起身走到班级门口，面带惊讶地说道：“你怎么来了，晓柔？”
许是被对方的语气刺激到，赵晓柔的眼眶瞬间泛红：“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就再也不打算找我了？”刚才清亮的声音此刻变得低沉压抑，尾音甚至控制不住地颤抖。
明明两人是最好的朋友，却突然在某个时刻渐行渐远。平时赵晓柔总是笑称自己神经大条，可实际上她心如明镜，谁才是她真正放在心上的人。
“你先别哭了，擦擦眼泪。”走廊上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同学，少女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陈儒艺刻意将声音压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试图安抚道：“我……我最近学习太忙了，真没想那么多。”
赵晓柔扬起满是泪痕的脸，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下不为例，咱们可是从娘胎里就成为好朋友的。”
陈儒艺没有接话，只是僵硬地笑了笑。她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走廊外头的那棵老榕树上，秋天到了，就像她们两人的友情，一旦产生了裂缝，便很难愈合。
这一切，都落在教室内眼神落寞的瘦削女孩眼中，她端坐在座位上，目光却紧紧追随着门口那两道身影。许平安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也不想知道。
她看着门口两人亲昵的互动，就像一根尖锐的针刺进心头。她小心翼翼地窥探陈儒艺的生活，因为对方的一句话一个眼神而反复琢磨，等待对方的主动靠近。
她捕捉到了陈儒艺面对那人时脸上露出的温柔神色，还有自己从未拥有过的亲密距离。想到这里，女孩黑白分明的眸子渐渐变得黯淡，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冷意浮现在眼底。
结束了一天的学习，陈儒艺回到家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瘫坐在书桌前，脑子里回想的都是一道道令人挫败的试题。
她翻开习题，机械性地写了几个字，写着写着，笔尖却停住了。窗外的雨没完没了地落着，淅淅沥沥地打在阳台地砖上，扰得人心烦。她听着雨声发了会儿呆，眼前的字体越看越模糊。
门铃忽然响了，难道是王姨回来了？陈儒艺赶忙放下笔跑到玄关。重生回来以后，这个属于她的房子除了王姨，她想不到还有谁会在这个时间点拜访。
“我刚好路过你的小区，想来看看你。”赵晓柔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白色校服紧紧贴着皮肤，刘海被雨水湿哒哒地分成了几缕，手上还拎着两杯喜茶。
陈儒艺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侧身将人迎进屋：“在门口笑什么呢，赶快进来吧。”
将人迎进屋后，她进厨房倒了杯温水递给赵晓柔：“这么晚了，你有事吗？”
“没，我就是买奶茶想到了你，顺道来看看你。”赵晓柔接过水杯，身体却隐隐发抖。
陈儒艺见状后微微叹了口气，人却一刻也没停息。她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还没摘吊牌的裙子，督促对方换上后才放心地回到客厅。
“今天可不是假期，而且现在已经是晚上了，阿姨还能让你出来？”陈儒艺定定地望着面前的人，显然不相信对方的说辞。
“我妈能管得住我吗？我就是想喝奶茶了，和你一起喝更有意思。”赵晓柔满不在乎地吸了口珍珠，满足地眯了眯眼。
整个晚上，她们就这样坐在客厅，气氛有些尴尬。陈儒艺从房间里搬出试卷，一边做题一边偷瞄沙发上的赵晓柔。她心底里对赵晓柔的举动感到十分好奇，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几个小时过去了，赵晓柔起身告辞：“早点休息，如意。”
“你也是，路上注意安全。”雨已经停了，陈儒艺将对方送到玄关门口，挥了挥手告别。
门关上的那刻，赵晓柔静静地望着那扇门许久，她原以为自己能轻易说出这次深夜造访的原因，可临了还是选择了沉默。
面对多年的好友，有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即使这一次分别，很有可能是她们高中生涯最后一次见面。
日子还是如常，上学放学，时间很快就到了出成绩的那天。闹铃还没响起，陈儒艺像往常一样提前到达了教室。
教室里空空荡荡，只有许平安一人伏在桌面休息。陈儒艺轻手轻脚地回到座位，将书包里的笔记摆在桌面。
早读铃声响起，李想依旧踩点进门，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气喘吁吁地从书包里掏出一堆零食。他看见同桌平静的神情，忍不住调侃道：“艺姐，你今天心情看起来还挺不错呀！”
陈儒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一大早的，我能有什么特别的心情？”
李想挠了挠头，巴不得将搜刮到的小道消息一股脑地吐露了出来：“你不知道赵晓柔出国了吗？就是那个平时总在门口等你的女生，听说她前两天已经移民去了法国。”
陈儒艺的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音调突然拔高：“你说什么？”
“隔壁班的人说的，几天前就走了，她还发了巴黎铁塔的照片。”李想不知道同桌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情绪化，可能女人就是这样的吧。
少女的脸色倏的一下变得惨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她猛然想起几天前的雨夜，赵晓柔拎着奶茶来找她的那个夜晚。可是对方什么也没有说，就连朋友圈都将自己屏蔽了。
她不死心地长按开机键，似乎这样可以减缓消息的震惊程度。她手指颤颤巍巍地点开“晓柔”的朋友圈，内容还停留在校运会开幕式那条动态上面。
她的手紧紧地抓住课桌边沿，极力平复内心的情绪，可怎么也按压不下心底的酸涩。前世赵晓柔是高三结束时才选择移民法国，为什么这一世提前了？为什么两世对方都选择不告而别，为什么……
她没有流露出内心的情绪，只是沉默地呆坐在座位上，任旁人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
“咳咳，安静。”老班怀里抱着一沓试卷，他神情严肃地扫视着班上的同学，最后将目光落在走神的陈儒艺身上。
“这次考试我们要恭喜王学智同学，成为了班级里的第一名，同时也要批评一些同学，成绩下滑严重。”老班痛心疾首地望着昔日年纪第一名，对方还在神游太空。
“艺姐，你第五名啊？”李想推了推少女的腕关节，对方才回神。
“我就说这次很难吧，你看陈儒艺都才第五名。”班里某个角落传出声音，随后同学们开始小声议论起这次摸底考试。
“她好像是第一次掉出第一名的神坛吧？”周晚晚早就看不惯陈儒艺的做派，正好趁此机会抒发一下自己的情绪。
“高三才是检验成果的真正时期，一切牛鬼蛇神都会现形。”钱辉曾经向陈儒艺表白被拒绝过，他不加掩饰地将个人情绪放大到考试这件事上。
许平安也怔住了，她手中还捏着刚分发下来的试卷，眼神却忍不住望向前方那道凝视了无数次的背影。
陈儒艺神色淡然地低头看着分数，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她以为自己会掉出前十名，没想到最后还能拿到第五名的好成绩。
真正令她感到难过的不是从第一名掉下来，而是赵晓柔又一次的不告而别。她心底仿佛缺失了一块，怎么也无法填补。
她浑浑噩噩地发了一整天呆，好在老师也不提问她，直到放学铃声响起，她才得到真正的放松时刻。
夜晚的卧室里静谧如水，陈儒艺蜷缩在床上，眼神呆滞地盯着手机屏幕。她想质问赵晓柔原因，可指尖却迟迟没有点开对话框，她不知道该怎么问，说不定对方十分厌弃自己的存在。
这时微信弹出一条消息：「你今天还好吗？」许平安突然发来一条问候。
陈儒艺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不知为何，眼眶里滑落几滴泪水。
「我还好，就是感觉有些疲惫。」她修长的指间在屏幕上迅速打下这几个字，随后，那边很快又回复了。
「那你好好休息，不要太勉强自己。」陈儒艺望着这行字，即使心里还是沉甸甸的，但却好似被轻轻安抚了一下。
第二天清晨，秋叶随风落下，少女骑车穿过香樟大道，心里怎么也提不起精神。
陈儒艺笔直地坐在座位上，表面看似将生物老师的讲解听进了心中，实则眼神却游离到了远方。坐在身后的女孩察觉到了陈儒艺的不安，她默默地注视着对方的背影，眼神幽暗。
许平安敏感地感知到对方那失落而掩藏不住的悲伤，她的心也随着那人的情绪起伏而揪着疼痛，即使对方不是因为她而难过。
学生时代的不告而别[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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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不告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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