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是比较坚强的人,灰心丧气难过了一阵又坚定起来。谢小果对林在在说:“花钱买个小推车,再买点小麦,我打算做手抓饼卖。希望能月入上万吧。”
林在在不由得问:“买点小麦做手抓饼?果果,你还打算自己磨面吗?”
谢小果看傻子一样看林在在:“你当科技白发展的吗?当然是机器磨面啊。”
“那你去超市买袋装的面粉不好吗?”
谢小果:“你看看现在什么月份?”
林在在:“五月啊。”
谢小果便笑着说道:“现在正好是冬小麦收割的时候,九月下种,经过一个冬天的雪水滋润,到春天这段时间以来,气候湿润又不缺阳光,小麦的甜度可能比不上春小麦,可是它带了春小麦远比不上的风味。”
林在在哑口无言,决定闭嘴,他们家果果在厨道上似乎有着某种天然的浪漫,要是能拿出这份心来谈恋爱,也不至于到四十岁了还是光棍。
林在在说:“那你是打算去乡里买小麦吗?”
谢小果点点头,“一个优秀的厨师,一定会讲究食材。哪怕是普普通通的一个手抓饼,也应该要尽力而为,即使不能让它拥有灵魂,也要让它成为顾客的幸福。”
林在在忍不住开心的笑起来,两个人的肩膀你蹭蹭我我蹭蹭你,晃荡着腿。天上的星星时不时眨眨眼,白云悠悠然的飘过。
·
第二天早上,天还黑着,只能看到远处群山的蜿蜒起伏的轮廓线条。林家和谢家的门差不多同时打开,两张脸鬼鬼祟祟的出现在门缝。
谢小果进到谢家,林在在悄咪咪的在他耳边问:“早上吃啥?”
谢小果摇了摇头,悄悄声说:“看冰箱,有什么吃什么。”
两人走到厨房,打开冰箱,谢小果静静的打量,林在在看到香肠忍不住咽口水,“果果,我想吃这个。”
谢小果:“一大早吃香肠吗?”
林在在疯狂点头。
谢小果琢磨了一下,说:“那吃香肠面吧?”
林在在嗯嗯嗯嗯!
这香肠是秦桂云女士昨天从外婆家里拿来的,香肠用六肥四瘦的猪前腿肉为原料,在锅中下入食盐、黑胡椒、花椒……炒到香味迸发,然后用破壁机打成粉末,加入切碎的猪前腿肉里,最后倒上农家自家蒸馏出来的米酒增香除菌。肉腌制好了之后,通进洗干净的猪肠里面,用线绳扎出节段,方便取食。
在竹竿上晾晒到表皮微微风干,然后用松柏树枝进行烟熏,使其染上独特的清香滋味。最后挂在土灶上方的横梁上,一日三餐土灶烧火,使得香肠在烟熏火燎之间继续挥发水分,更耐保存。且这种方式有利于微生物在冬日寒冷情况下稳定发酵,让香肠的风味一日更甚一日。
谢小果把香肠取出来之后又摸了两根黄瓜、两根火腿肠,吃面鸡蛋必不可少,酱菜也不能少,于是又摸出来好几个鸡蛋,而酱菜则打算去坛子里摸一把酸菜。
厨房很大,林在在想给谢小果帮忙,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谢小果冲他笑,“要,去睡觉。”
林在在也忍不住笑,不过他不敢去睡,万一谢小果爸妈起床看到果果顶着自己的躯壳在里面忙碌,怕是要剥他的皮。而且容易露馅。他搬了小马扎坐在门口,头顶着门打瞌睡。
谢小果无奈的摇摇头,也不再说,挖出几碗面粉出来揉面。谢小果的手工拉面只用鸡蛋和面,这样的面柔韧劲道,十万分考究厨师的工艺和力道。谢小果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事实如此,他虽然顶着在在的躯壳,可是他觉得他四十岁的“身体素质”也跟着一起来了。
这会儿面团真的任他拿捏,听话的不得了。
面揉好第一遍放在一边,开始处理香肠。香肠要用水煮,煮到火候够了取出来清洗,然后斜刀切成片状。本来肥瘦分明的前腿肉经过加工做成香肠后,便肥瘦间杂,经过漫长时间的风干发酵,这样切开来,切面瘦肉深红脂肉雪白,紧实拥抱,和优质牛肉里间布大理石纹路的脂肪,有着相似的形态,甚至更加瑰丽。
黄瓜和火腿肠切成一样大小的同类片状,
起锅煎蛋、煎香肠,做酸菜,同时架起面锅煮水。
揉面、拉面。谢小果拉面的时候行云流水,金黄的面条在他双手间被拉出来,下入锅中,面条在翻滚的水间起伏。谢小果打开消毒柜门,一连六个青花大碗端出来,抱起猪油罐子,一碗里面一勺猪油。
葱花香菜生抽酱油蚝油蒜末辣椒放入其中,面条捞出迅速搅拌均匀,鸡蛋占领阵地三分之二,香肠黄瓜火腿肠三片一叠,占领面碗阵地剩余部分。
六份面条出锅,液化气灶熄火,液化气罐拧紧。谢小果对已经清醒过来口水直咽的林在在说:“我先回去了,你喊他们起来吃面。”
林在在嗯嗯点头。谢小果端起三大碗面就要回林家,结果刚到客厅就碰到了闻香而起的谢广全还有秦桂云。
谢广全、秦桂云、谢小果:“……”三人面面相觑。
谢小果:“哈、哈哈,那、那个谢叔秦姨,果果喊我过来端面条。”
林在在正在厨房迫不及待吃第一口面,一听谢小果撞上人了,连忙用托盘端起三碗面小跑出来,“早、早啊、早啊!爸、妈,吃面了,我今天揉面揉的有点多。”
这倒没什么,两家人关系特别好,两个小孩不是在这家吃饭就是在那家吃饭。
谢广全对谢小果说:“在在啊,赶紧回去,这拌面要是坨了就不好吃了。你应该喊你爸妈过来一起吃的。”
谢小果:“哈、哈哈,谢谢叔叔,下次一定。”他给林在在使了个眼色,飞快溜走。林在在把面放在桌子上,谢广全和秦桂云顿时坐下吃面。
这碗面看起来是一碗卖相不错的鸡蛋面,闻起来是一碗味道应该不会差的鸡蛋面,直到用深红近黑的檀木筷子夹起来面条咬上一口,顿时眼睛里迸出惊喜。
谢广全和秦桂云对视一眼,再看看埋头猛吃的儿子,不由得同时点了点头。谢广全心想:【昨天还说儿子还没有到出师的时候,可是今天这碗面的手艺就已经超过我了。就这么一碗面,放到外面去,能叫上50元一碗。】
夹一筷子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酸菜,入口酸香四溢,不咸不齁,只有酸菜独有的清香和酸爽在舌尖称王。胃口也越发开起。
再咬一口溏心煎蛋,流黄浓郁欲流不流,最外面的一层都已经起了金黄的壳,可是内里的蛋白依旧嫩到不可思议。
风味独特的香肠更不必说。
今天这一整碗面,做的极好!
谢广全不吝啬赞赏,对林在在说:“果果啊,今天这碗面水平见涨,味道极好啊!”
林在在还没吃完,吃得起兴,抬起头嘴里还有面条,像只被惊到的正在藏坚果的松鼠,冲谢广全含糊不清的说:“没有啊,以前也是这个水平。”说完了顿时醒悟,这面的水平是果果四十岁的水平,而不是现在的水平。
好在谢广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对林在在说:“不用谦虚,做得好就是做得好。”
林在在立马打蛇随棍上,说道:“爸,能不能给我点钱?今天同学约我出去玩。我中午不在家吃饭,你们不用管我。”
今天星期六谢广全和秦桂云都调休在家。
谢广全还没有答应,秦桂云立马就问了:“男的女的?”
林在在:“男的女的都有,就是我们高中同学,这不实习大浪潮,好多人先回来一趟,大家一块儿聚聚。”
秦桂云有点失望,谢广全说:“给你三百够不够?”
林在在得寸进尺:“再多点儿?”谁嫌钱多。
然而谢广全直接耷拉脸,说道:“三百还不够你们到底是聚会AA还是你请客啊?”
林在在缩起脖子,忙道:“够了够了!”他家果果真惨,不像他爸妈,林大友和刘彩芬老师,对他虽然超级严格,可是给钱花还是给的干脆的。
林在在这边为自己中午不用给谢小果爸妈打下手机智点赞,另一边谢小果和林在在爸妈吃面条,吃完了谢小果去厨房把碗筷洗干净,犹豫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十分严肃的跟他们说:“爸、妈,我今天和果果有同学聚会,可能会晚一点回来。”
林大友和刘彩芬看着自家儿子这么严肃的样子,都不由得愣住了。咋、咋感觉儿子有点不对劲啊?平时咋咋呼呼的批评都改不过来,现在咋这么严肃?
林大友连忙说:“聚会啊?”
谢小果:“对。”
林大友刘彩芬:“……”不用这么严肃。感觉遇到了他们当年的班主任。
刘彩芬:“那你还有钱没?要不要妈妈给你拿点钱?”
谢小果:“不用了。”说完就有点后悔,不过在在那里钱应该够了。谢小果道:“爸、妈,我走了。”
林大友和刘彩芬看着去还碗还走路带风气场十足的儿子,愣神好久。林大友来了一句:“那个彩芬啊,咱们是不是对儿子太严厉了一点?”
刘彩芬:“还、还好吧。他他他、他是不是背着我们谈恋爱失恋啦?”
林大友想起昨天中午两人坐沙发上抱头痛哭,于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有可能。我们这段时间不要太给他压力了,让他缓缓吧。失恋太痛苦了。”
刘彩芬:“……你还想着前女友对吧?啊?!林大友你不是人!你个王八蛋我都跟你大半辈子,给你生了五个娃了你竟然还想着那个!@##¥%……”
林大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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