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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顾令飞

进入高中后的日子,崔可可的生活悄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她依旧是那个平凡、安静、内向的小女孩,但她的内心却不再如从前那般封闭与孤独。没有了周扒皮式的高压统治,也没有了崔刘佳的冷嘲热讽,她的世界仿佛松了口气。崔刘佳早已沉迷于电脑游戏,对崔可可再无兴致,而新班主任的通情达理与自由管理让她逐渐体会到了“正常学生生活”的模样。

在宿舍里,崔可可也渐渐融入了新同学们的生活氛围。她的舍友们活泼开朗,常在熄灯前围成一圈,聊些书本和电影,甚至是对未来的憧憬与迷茫。这些话题正是崔可可感兴趣的内容,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能够侃侃而谈,分享自己的所思所想。曾经封闭的世界开始透进一束束微光,崔可可第一次感到,生活原来可以这样轻松而美好。

然而,真正点亮她生命中那片阴霾的,是顾令飞的出现。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体育课的铃声如约响起。崔可可从未对体育课抱有期待,她不擅长跑步,不喜欢出汗,更不想与那些灵活的同学争抢篮球或羽毛球。因此,体育课对她来说,更像是一个能暂时逃离繁重课业的休憩时光。她悄悄溜到篮球场边缘,手中握着从图书馆借来的小说,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身上,微风带着青草的气息拂过脸颊,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就在可可沉浸在书中的情节时,一颗篮球从天而降,精准地砸中了她的额头。猝不及防的疼痛让她愣在原地,手中的小说也随之滑落到地面。

“砰!”清脆的声音伴随着一阵低低的惊呼,“哎呀,砸到人了!”

还没等崔可可完全反应过来,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从球场中央飞快地跑了过来。他抱着篮球,神情焦急,一边道歉一边上下打量崔可可:“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可可抬头,看见了他。他眉眼清秀,额前的碎发因奔跑而被风吹得微微凌乱。他的眼神里满是担忧和歉意,声音也温润得像是一道清泉,缓缓流过可可的耳畔。

“你没事吧?”男生再次问道,目光真挚地看着她。

可可愣了愣,随即慌忙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疼。”她赶忙蹲下身,想捡起自己的书,却发现男生已经抢先一步,将书捡了起来。他拍了拍书皮上的灰尘,递到她手中,嘴角带着一抹微笑:“真的很抱歉,下次我会注意的。这本书挺有意思的吧?”

可可低头看了看书的封面,脸一下子红了。这是她最喜欢的小说,她没有想到一个陌生男生会突然对它表示兴趣。于是,她轻声回应道:“嗯,很好看。”

“你没事就好!”男生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然后,他挥挥手道别,“那我继续去打球了,你如果有事的话直接来找我吧!”

体育课的阳光洒在操场上,暖融融的,连风里都带着一丝懒洋洋的味道。崔可可把头低得很低,眼睛盯着手中的书,假装刚刚的意外什么都没有发生。可内心却并不平静,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仍是那个男生阳光的笑容和关切的目光。

当他跑开后,她却忍不住抬起头,偷偷瞄了一眼。他站在篮球场的中央,接过队友传来的球,轻松地转身,投篮。他的动作敏捷流畅。他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水,却依然保持着那份清爽干净,嘴角的弧度带着点少年特有的张扬和天真。

崔可可不由自主地失了神。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心还能以这样的节奏跳动,就像一阵突如其来的春雷,震得她手心都开始出汗。

她以为,这不过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可是,下课后她起身从操持往教室走的那一刻,却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同学,请等一下!”

可可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去,就见那个男生正朝她跑来。他的手里拿着一管药膏,微微喘着气,脸上还挂着带点歉意的笑容。他伸出手,把药膏递给了她,声音清澈:“额头看着有点红,我去校医室拿了这个。你抹点吧,会好一点。”

可可怔住了,愣愣地接过药膏,仿佛手中握住的不是一管普通的药膏,而是一颗炙热的心脏。她的耳根有些发烫,手指微微颤抖,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多少钱?我还给你吧。”

“没事,不用了。”男生摆了摆手,笑容中透着一份自然而然的温暖,“药膏也不值几个钱。哦对了,我是十班顾令飞”他指了指可可头上红红的那块,说:“如果你头上肿起来好不了的话,来十班找我吧,看上去还有些严重。”他说完便转身跑开了,步伐轻快,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她却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越来越远。

那天回教室的路上,崔可可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那个名字:“顾令飞,顾令飞……”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名字也可以这样好听,像微风穿过枝叶,带着清新的青草气息。她的心中涌起了一种陌生而甜蜜的情感,像是春天里悄悄绽放的一朵花,带着微微的羞涩,却也充满了向阳的渴望。

崔可可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那管药膏,嘴角微微扬起,像是捡到了什么珍贵的宝藏。她知道,这样的情感或许来得突兀,但她并不抗拒。

她想,这或许就是喜欢的感觉吧——一种淡淡的,却足以点亮整个青春的悸动。

“顾令飞。”她低声重复着他的名字,感到这个名字在自己心里被悄悄地烙上了印记。阳光下,他的笑容、那双充满歉意又温柔的眼睛、还有他递过药膏时的细心与体贴,都让她忍不住一遍遍回想。

她后悔刚才自己太过局促,不敢多说几句,也不敢主动问他的联系方式。她的内向让她又一次错失了与对方更进一步接触的机会。但这份懊恼很快被一股暖意取代,因为顾令飞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股温暖的力量,驱散了她内心深处的孤独与自卑。

从那以后,崔可可开始对体育课有了一丝新的期待。她依旧是那个安静的女孩,但她的内心开始悄然萌发出某种微妙的情感。她的生活不再是单调的黑白,而是渐渐泛起了色彩。顾令飞的出现,仿佛为她开启了一个全新的篇章,一个充满温暖与希望的篇章。而她,也开始悄悄期待着接下来的每一天。

那一天,可可的课本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些凌乱的笔记。她明明盯着课本,却完全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她一边努力抑制住不去回想体育课的场景,一边又不自觉地期待着与顾令飞再次见面的机会。

她开始用各种理由打探顾令飞的信息。舍友提到他没有女朋友时,她心里掠过一阵说不清的欣喜;听说顾令飞理科成绩特别优秀时,她不由得感叹:“果然厉害。”一切关于顾令飞的点滴,似乎都成了她日常生活中的小太阳,时刻照亮着她的心。

放假时,崔可可终于鼓起勇气,在□□大群里翻找他的账号。翻了好久,终于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10班-顾令飞”。鼠标停在添加好友的选项上,她的手却迟迟没有按下。

“我加他会不会太唐突?”“他会觉得我很奇怪吗?”“万一被拒绝了怎么办……”

犹豫再三,崔可可还是没有按下“添加好友”的按钮。她转而点开了顾令飞的□□空间。

他的动态不多,更新也很随意,但崔可可却一条条地翻看了下去。每一句话、每一张照片,她都看得无比认真。直到她看到一条签名——“诗歌是灵魂的旋律”,才惊讶地发现,顾令飞竟然是诗歌社的成员!

“他居然喜欢诗歌?”这个意外的发现让崔可可又惊又喜。她一向觉得诗歌是一种深奥的艺术,但顾令飞的爱好让它瞬间变得有趣了起来。

崔可可原本在阅读社,每次社团活动时,她都会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翻看自己喜欢的小说,享受一个小时的独处时光。然而,得知顾令飞是诗歌社的成员后,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换社。

她把这个决定告诉舍友时,还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诗歌挺有意思的,我想试试。”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真正的动机是什么。

加入诗歌社后,崔可可发现活动内容比想象中要有趣。指导老师会讲解一些名家诗作,并组织大家讨论写作心得。顾令飞坐在她不远处,总是认真地听着老师讲解,有时还会记笔记。

崔可可喜欢坐在他的后面,悄悄地观察他。她发现,顾令飞低头思考时会微微皱眉;回答问题时声音清亮又自信;偶尔笑起来时,眼角会带着一点弯弯的弧度,像天上的新月,温柔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原本对诗歌不感兴趣的崔可可,为了多了解顾令飞,开始主动接触这门艺术。她借了很多诗集,常常挑灯夜读,只为了能在下次的社团活动中跟上节奏,甚至能参与讨论。

有一次,指导老师请大家分享一首自己喜欢的诗。崔可可紧张得手心冒汗,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念了一首《致橡树》。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顾令飞。“我真的很想与你并肩站立。”崔可可心想。

从那以后,每个周五的诗歌社活动,成了崔可可最期待的时光。她的青春因为那束阳光般的笑容,而变得不再平凡。虽然她从未对顾令飞表白过,但她觉得,这份悸动的暗恋,就像诗歌里未被点破的意境——含蓄、婉转,却美得让人沉醉。

崔可可原本以为,她和顾令飞的交集会如同两条平行线,不远不近地延伸,而她那藏于心底的暗恋,则如同夏日午后不经意间飘来的清新柑橘香味,淡淡地萦绕,却不敢过于靠近。

高二下学期,文理分班的消息传来,所有人都开始为自己的选择而纠结。但可可的内心却意外的平静。她很清楚自己的成绩,理科虽然不是她的优势,但并非她无法驾驭的领域。而这个决定背后的推动力,毋庸置疑就是顾令飞。

她开始格外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有关分班选择的蛛丝马迹。一次课间,她无意中听见几位男生在讨论未来的班级时提到:“顾令飞肯定是学理的啊,他可是物理小天才,选文太浪费了。”这句话让可可彻底下定了决心。

尽管可可的好友曾劝她:“你语文和历史这么好,选文科一定更稳妥啊,搞不好还能争个年级前十。”可可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她不敢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因为她知道,在别人眼里,她的这个决定未免显得有些“不够理性”。

文理分班结果揭晓那天,可可忐忑地站在告示栏前,目光飞速地扫过分班名单,直到看见熟悉的名字——“十班顾令飞”。他的名字赫然在理科一班,而她自己的名字,也在同一个班级里。

那一刻,可可感到自己的心跳快得仿佛要飞出胸腔。她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只是低头走开,嘴角却忍不住扬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随着高三的到来,理科班的学习任务日渐繁重,顾令飞依然是班上的明星学生,而崔可可则默默地努力,尽量让自己的成绩不被拉下太远。虽然两人之间依旧没有太多交集,但她已经满足于每天能够在同一个教室里学习,偶尔能听见他回答问题时自信的声音,或者看见他在黑板上解答难题时从容的姿态。

那份悸动依旧如初,但她明白,这一切还需要等待,等待一个属于她的契机。正如她心中的那首诗所写:

“青春的步伐,轻而坚定,

在追寻的途中,遇见星辰,

哪怕不能触碰,也足够温暖。”

高二的下学期,崔可可终于鼓起勇气,以同班同学的身份添加了顾令飞的□□号。添加好友的那一刻,她的心跳快得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但当对方通过验证后,她却始终不敢点开对话框。

“我该说什么呢?直接打招呼会不会显得太突兀?聊学习会不会太生硬?”

这些念头在她脑海里反复纠缠,让她的手停在键盘上,久久没有敲出一个字。最终,她只能叹口气,将聊天框关闭,默默地继续关注顾令飞的动态。

高二下学期,学习的压力像潮水般涌来。频繁的模拟考试、层层叠叠的排名,不断地提醒着崔可可,她并不是班级里出类拔萃的那一位。

“顾令飞那么优秀,我怎么配得上他呢?”

自卑的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心。而青春期的来临更是雪上加霜,脸上的痘痘成片冒出,让她对着镜子时感到难以直视自己。她开始刻意避开顾令飞的目光,害怕自己的狼狈模样被他看到。

可即便如此,她的目光依然会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顾令飞。无论是在教室、走廊,还是食堂,她总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他。

她知道,顾令飞一直专注于学业,没有谈恋爱。这样的消息对她来说,既是一种安慰,又是一种提醒——他的优秀,让她更加确信自己无法企及。

她将那份情感深深地藏在心底,甚至不敢告诉任何人。她的暗恋像一颗种子,被压在厚厚的泥土之下,得不到阳光,却仍在黑暗中顽强地发芽。

“等我更优秀一点,再跟他说话吧。”

她默默地对自己这样说。可心里又清楚,她或许永远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

夜晚复习到疲惫时,她会点开顾令飞的□□空间,翻看他的动态,尽管知道他几乎不更新。她会小心翼翼地看他的成绩单,确认他依然那么出色;也会在诗歌社的群里,偷偷地观察他的发言。

这些点滴,成了她紧张学习生活中的唯一放松。

“或许,有一天,我能鼓起勇气告诉他吧。”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道,带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期待。

她明白,这份暗恋或许无法开花结果,但她还是愿意为此守护那颗悸动的心。即使顾令飞永远不知道,也没关系。这一份喜欢,是属于她青春岁月里最纯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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