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豹瑟缩了一下,本想挣扎一番,却见秦弈拿出一张状纸。
“杜期年,当年,你入朝科举,原本属于你的探花名额被人花钱顶替,你不服,举着一纸状书告到官府之中,想借此夺回你的成绩,可惜舞弊之人身后靠山太大,官府也被压制,你求救无门,抱着必死的决心到宫门口敲了冤鼓。”
杜豹看向秦弈手中已经泛黄的状纸,上面的一字一句他都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他人生最灰暗的时候所写,一张状纸写满了他对世道不公的无奈与愤慨。
而秦弈唤出的名字,也让杜豹回忆起曾经的往事。
他原本不叫杜豹,他是杜期年,当年带着青云之志,他寒窗苦读数十年,就想着有朝一日能走进官场,为大豫献力。
放榜当日,他挤过人群,在一众名字中找,可惜他将春闱名单里里外外看了三遍都没有找到杜期年三个字,他以为当今陛下不欣赏他的文采,是以才没能选中他。
与春闱名单一同放出的还有前三名的试卷,杜期年本想着去瞧瞧,看看自己究竟是不是技不如人。
可他却在那个探花郎的试卷上,看到了自己的笔迹,那分明就是自己的试卷!如今上面却写着另一个名字!
“呵……呵呵呵……”杜豹看着那张泛黄的状纸傻笑。
他当初抱着满腔对世道不公的委屈,想向官府讨个说法,却被如丧家之犬一般赶了出来。
后来相熟的好友才告诉他,春闱年年都有舞弊之人,官府之所以不敢管,是因为舞弊那些人背后有个大人物,那就是圣上的胞弟,蒙王秦朔!
“凭什么?凭什么?我寒窗苦读,最后都给别人做了嫁衣裳,官府不敢管啊!官府还不敢管!”杜豹怒吼着,老泪纵横。
“最后你的状纸是我父皇亲自接下的,他罢黜了秦朔的王爷之位,将他贬到边疆戍边了!你春风得意,名中探花,却转而和秦朔勾结,害了我父母!”秦弈将状纸扔在了杜豹脚下,一向喜形不于色的青年此刻双眼通红。
杜豹看着地上的状纸,当年他绝望之际是有那么一个人拉了他一把,就是秦弈的父亲,当年的大豫皇帝!
杜豹只记得那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他得知了自己的遭遇,雷霆震怒,下了罪己诏,声称对胞弟管束不当,竟然让他作出这样的事情。
他被朝廷重新任职,骑马游街,好不得意。
可惜人总是会变的!
等他在朝廷扎根几年,已经逐渐成为了先皇的心腹的时候,忽然有一天,蒙王找到了他!
这个曾经在大豫说风是雨的蒙王爷肉眼可见的落魄了,秦朔告诉他,他已经掌握了边防全部的兵马,只要自己能听命于他,等蒙王坐上帝位就让他做当朝宰相!
人心到底难测,他在官场混迹多年早已不能满足于现如今的地位,一个官职不上不下的四品官!
于是他和蒙王一起合谋,秦朔找来了和北域通信的假书信和北域的一个鳏夫。
他们分头行动,自己借着先皇的信任成功将假书信混进了御书房桌上的一摞文书中,接着又在先皇出宫之际,以先皇突发疾病为由诱骗先皇后离宫,先皇后心急如焚,加之对自己的信任,二话没说就出了宫。
后来,先皇后被他亲手推给了那个北域的老鳏夫……
“我母后是个清高的人,你让她在大豫无数百姓面前被误会与别的男子有染,于她而言比杀了她更可怕!百姓被你们牵着鼻子走,骂我母后祸国殃民水性杨花,她最后已经神智不清了!”秦弈双眼通红,死死盯着杜豹浑浊的眼睛。
杜豹有些心虚地别开了眼。
确实,为了蒙王的大业,他杀了一个无辜的女人。
先皇后与先皇情比金坚,一听先皇有事先皇后立刻就跟着他出了宫,又因为他说防止朝廷动荡不宜兴师动众,让先皇后独自一人不带任何亲信,后来才让他找到机会将先皇后迷晕。
最后,蒙王以先皇以权谋私,妄图卖国为名起兵造反,与此同时先皇后被发现与北域人私通,顿时整个大豫上下的百姓都陷入了一种恐慌之中,怕有一日北域铁骑忽然踏进大豫。
先皇不知所终,是以他们的怒火便都发泄在了这个尚在宫外,与人‘私通’的女人身上。
等先皇得了消息从赶回来时,先皇后已经被群情激愤的百姓打骂得神智不清了,她用双手紧紧护着自己的衣襟,嘴里只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我没有’
蒙王的动作很快,不出三日就攻破了北域数十座城池,最终先皇还是败倒在了百姓的骂声中,全城百姓夹道相迎,开门迎接秦朔进城。
“我父皇一心为民,兢兢业业,被你们冠以卖国的罪名,我母后拘谨一生,只留下水性杨花的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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