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何错之有？只是因为心存善念帮扶了你？杜期年！”秦弈一字一顿地问。
杜豹看着秦弈，他承认，他是个俗人，时至今日他已经没有什么追求和报复，毕竟蒙王……已经往着一个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二殿下，一切都过去了，就这样一直做这个如今的大豫二皇子不好吗？”
“杜期年。”秦弈淡淡开口。
“秦朔许诺你高官厚禄，如今他成功了，为何你如此落魄，甚至要改名换姓逃到华兴？”秦弈问。
杜豹有些畏缩地低下了头。
确实，他鬼迷心窍，不满足于现状想放手一搏，原以为蒙王夺了皇位，自己出人头地也指日可待，不想蒙王上位后却翻脸不认人！
那些跟着他一同谋反的人，全都被蒙王以与先帝亲厚，恐有谋逆之心的罪名，连同朝堂上几个想为先帝平反的老臣一起杀了！
那一日，正巧赶上他出门，回来时就看到自己的家门大敞着，自里面走出一队官兵，最前头押着的正是他怀着身孕的发妻！
那时杜期年才得知自己已经成为了官府通缉捉拿的犯人，他不敢冒险现身，是以他的妻子被新帝下令斩首。
“他骗了我，他骗我为他赴汤蹈火，最后却连我的妻子都保不住，二殿下，论对蒙王的恨，我不比你少！”
“所以呢？后悔吗？”秦弈淡淡问。
“悔，事到如今，我还如何谈悔？当年先帝和先皇后出事时，先皇后秘密将你给了乔儿，叫她带着你跑出去，你以为乔儿一个女人如何能那么顺利地拖着个幼子逃出重重宫闱？”杜豹像是邀功一般。
“是我！是我顺水推舟，掩盖了乔儿的行踪，这才让你二人平安逃脱！”
秦弈平静地看着杜豹，当年那场宫变时他还不足一岁，是以对他的亲生父母并没有什么印象，等他有记忆开始，这个他名义上的母妃乔妃就告诉他，他现在的父皇是他的仇人！
“当年你母后的心愿不过是你能平安长大，就一直这样下去不好吗？你如今有个合适的身份……”
“闭嘴！”秦弈怒道。
“杜期年，你从未真心悔过过，所谓的后悔不过是你牺牲了一切最终却连自己的姓名都丢了，这么多年，午夜梦回之际，你可曾有一次觉得愧对于我父皇母后？”
“如今你劝我，也是怕我将当年的事情公之于众，秦朔会继续追杀你这个罪魁祸首，到底还是为了你自己！”
“你的担心多余了。”秦弈有几分嫌恶地道。
“秦朔疑心重，不止疑心你不忠，还疑心他的儿子有谋逆之心，被他的亲生儿子闷死了！现在的大豫，已经改朝换代！”
杜豹多年蛰伏在华兴，对大豫的事情不甚能接触，是以他对秦弈的记忆只停留在乔儿想法子把秦弈弄回了皇室，还不知道秦弈已经成为了大豫唯一的晋王殿下。
杜豹听完沉默半晌，似是在消化秦弈话里的意思。
秦弈不欲多言，此次他来华兴的主要目的已经达成了，他只是想亲自找到杜豹，问一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做，如今问过了，他也并不指望杜豹能跟着他一起去为先皇平反，不过是想亲口问一问他，这样做值得吗？
“等一下！”
杜豹示意秦弈走近些，思考一瞬还是忍不住，将心底藏匿了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二殿下，到底是我杜期年对不住你，如今，我在华兴苟延残喘这么多年，活也活够了，能在临走前，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我也算给自己赎了些罪。”
“这么多年……我忍够了，我每一天都在后悔啊，后悔不该听信秦朔的话，害了你，也害了你的父母！”
杜豹再也没了一开始的气焰，这么多年，隐匿在心底的一分正义被秦弈彻底勾了出来。
“二殿下，我杜期年对不起陛下和皇后娘娘……等我到了地下，好好侍候他们二人，顺便告诉他们……你也平平安安长大了……”
杜豹的话越发断断续续，他本就年迈，多年来靠着一口气撑到现在，如今把想说的话说完，竟然有了一些回光返照般的反应。
“到了地下……我杜期年好好向陛下赔罪……”杜豹最终垂下了头。
泽术上前一探，对秦弈摇头。
杜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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