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看着前方。
他的眼神依旧冷静，但姜晨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波澜。
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周生，你……这些年，一直记得那个孩子吗？”
周生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嗯。每次我闭上眼睛，都能看到他的样子。他还那么小，却遭受了那么多，我根本没法儿忘记。
我也没法儿忘记，那些加害者的嘴脸。他们没有任何悔意，甚至以此为荣。
从那时起，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根本不配活着。”
姜晨点了点头，周生的话她深有感触。她轻声说道：“的确，有些人，根本不配活着。”姜晨拍了拍周生的肩膀，继续说道：“谢谢你，周生。是你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个异类。”
这末世才几天，姜晨就大开杀戒，如果被姜旭和公婆知道她杀了活人，也不知道会怎么想，周生的话，让她觉得起码有人能理解自己的做法。
周生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多了一丝柔和：“谢早了啊，姜晨，咱们现在是两个异类，这个事情，最好不好告诉小区里的其他人，不是每个人的接受度都那么高。”
姜晨笑着点头，这道理，她明白。
两人继续前行，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姜晨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但她的脑海中依旧回荡着周生的话。
她原本不是很关心邻居们的末世前生活的，但对于周生，倒是多了几分好奇，她忍不住问道：“周生，你为什么会选择当法医？这个职业……很辛苦吧。”
周生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其实，我当初选择这个职业，是因为我想找到真相。我以为，通过解刨尸体，我可以还原死者的最后一刻，为他们伸张正义。但后来我发现，真相往往比我想象的更加残酷。法律并不总是公正的，有些人，即使犯了罪，也能逍遥法外。”
姜晨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但至少，你尽力了。那个孩子……如果他知道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他一定会感激你的。”
周生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感激与否，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是希望，在这个末世中，我能用自己的方式，保护那些值得保护的人。”
姜晨点了点头，心中感到一丝温暖。
如果不是重生，姜晨肯定在这种时候做不到那么果断，也不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去做太多努力。她知道，周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队友，更是一个心智坚定的人。她轻声说道：“周生，有你这样的邻居，我很幸运。我们小区的人也很幸运。”
周生笑了笑，没有接话。
走了一段路后，气氛有些沉重。
姜晨可不喜欢这样的气氛，想要试着重新开个话题。
“你……”
“你……”
周生此时也想说点什么，两人话头碰到一起。
周生见姜晨想要说话，抬手说道：“你先说吧！”
姜晨问：“我想说，你……应该不住在万象城吧？从前我记得并没有在小区里见到过你。”
周生：“哦，被你发现了啊，确实，我不住万象城，是我弟弟他们住那儿。”
姜晨：“那你是……”
周生接着解释：“我和周言是滨城人，我平时工作就在滨城，周言在京都这边读硕士，我这次是休假，开车自驾游，路过京都这边，就去看望下他。只是……”
姜晨：“只是什么？”姜晨看着周生欲言又止，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嘴快。
周生：“没什么，我们发生了点争执，亲兄弟嘛，哪有不干仗的。”
姜晨知道事情肯定不止周生说的那么简单，但也识趣的不会再多问了，说道：“是啊，我和小旭就从小打到大，小时候打的更狠，不是有句话说吗，打弟弟要趁早，否则大了就打不过了，时间过的真快，他现在窜的比我高出快两个头顶了。”
姜晨笑笑，缓解了沉闷的气氛。
周生很惊讶：“是吗？姜旭吗？我看他现在还是怕你怕的要死。”
姜晨点头，不信地摆摆手：“是吗？没那么夸张吧，他可一向胆子大的很，天天跟我互怼，一天不怼我都难受，现在都当舅舅了还没个正行。”
周生的表情有些僵住：“舅舅？”
姜晨笑着说：“对啊，怎么了。”
“你们还有别的姐妹吗？”姜晨还是头一次见周生的表情那么古怪。
姜晨打量了下周生，说道：“没啊，我爸妈就剩了我们两个，就这还超生了呢。”
“那你……你……有孩子了？”周生震惊。
姜晨回过味来，所以他惊讶是这个？
随即点头：“是啊，刚满一岁，已经慢慢学会走路了，等回头，抱他给你看看。”
姜晨心想，自己已经29岁了，正常这个年龄有很多结了婚有了孩子不都正常吗？
她可不会自恋的以为自己长的有多年轻，让人家误以为还是小姑娘。
“是吗？我以为……大城市的人都结婚很晚呢。呵呵~”周生有点尴尬，又接着问道：“那你爱人呢，这些天的行动，怎么没有见到他。”
姜晨闻言脸色黯淡了下来，轻轻说道：“他啊，他是个军人，灾变前还在部队……”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周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居然问了这种问题，丧尸病毒爆发，受灾最严重的一定是人口密集的地方，如果姜晨的爱人在部队，那估计十有**……他竟然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让周生比较意外的是，姜晨似乎并未怎么激动，仿佛在叙述一个很平常的事情。
“嗨，你别这样的表情哦，这个世道了，谁能做到能一家人整整齐齐地活着啊，自己能活下来就不错了，更何况我还有许多亲人在世，我比很多人都要幸运，而且，我爱人他也不一定发生了不测，我告诉你，他很厉害的，是个特种兵，可是在国际军事竞赛里拿到了冠军呢，所以我相信他，他才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本来周生还心有内疚，但看着姜晨难得流露出小女儿家的神情，周生的眼神中又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心中有些酸涩，有些无奈。
“所以，你不必抱歉，我没有觉得被冒犯。”姜晨转过头坦然看着周生，透露出一点家庭情况，这也许可以拉近同伴关系，她也就觉得没什么所谓了。
而周生却有些沉默了，低垂的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晨看着周生，接着问道：“所以，你刚刚是想跟我说什么呢？我说完了，轮到你了。”
周生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眼神一凌，抬手冲到姜晨身侧。
噗呲！
一个丧尸竟然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姜晨身后，被周生及时发现，迅速解决，姜晨觉得自己犯了一个低级错误，怎么大意到丧尸都摸到身后了都不曾发觉，还好自己不是独身一人前来的，否则，这夜路，会很难走啊。
姜晨走到那具倒着的丧尸身前，说道：“刚刚竟然光顾着说话，大意了。还好有你啊”
周生干涩地笑了笑，天色太暗，姜晨有点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所以，刚刚你说什么？”姜晨张望着四周，继续了方才的话题。
“我刚刚是想说，你怎么也会想到来杀那两个人？难不成也有一些渊源？”周生紧接着又准备解决正在接近的两只丧尸，但其中一只被姜晨截胡，手起刀落，砍下那只丧尸的头颅。
姜晨：“原来是这样，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不想留有隐患，总之，你可以当我是天生的心狠手辣！”
周生闻言，轻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的那一丝酸涩似乎也随之飘散。
两人没有再说话，但彼此之间的默契却更深了一层。他们都知道，在这个末世中，信任和合作比什么都重要。
回到小区后，姜晨和周生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姜晨刚进家门，就碰上了公婆和姜旭。
小宝正在练习走路，见妈妈回家，立即兴奋地冲过去，只可惜他的步伐不是很稳，差点摔跤，姜晨一把扶住小宝，小宝顺势就要索要抱抱举高高，姜晨看着身上还有一些未清理干净的血污，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宝乖，妈妈身上臭臭，等妈妈换完收拾一下就来抱你哦~。”姜晨看向公婆，婆婆李红很快接过了小宝。
儿子小宝很不满，嘟嘟囔囔地，转身吵着要奶奶。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公公顾维山问道。
“哦，13栋有几只丧尸没清理干净，我和周生他们处理来着。”姜晨说谎不打草稿，神色如常。
“你也是，不是说明天再处理那些怪物吗？天色黑了，多危险，你们就差这一会儿啊！”婆婆说落姜晨，公公帮腔，他们觉得姜晨他们忙活一天了，天黑了才回来，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姜晨点头称是：“嗯，本来想着今天清理完毕，明天就不用再关注那边了，毕竟那边丧尸也没几只。我保证，下次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
婆婆李红吐槽道：“你都保证了好机回了，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她撇了撇嘴，最终还是于心不忍地说道：“赶紧去收拾，给你留了饭。”
姜晨嘻嘻哈哈，糊弄了几句好话便去洗漱去了。
等姜晨从卫生间出来，小宝已经在婆婆的安抚下睡着了。
姜晨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儿子柔软的发丝，吻了吻他的睡颜，心中涌起一阵酸涩。
她忽然想起末世前的日子——每天早出晚归，加班到深夜，回到家时，小宝早已蜷缩在床上，睡得香甜。她总是轻手轻脚地走进他的房间，借着微弱的夜灯，看着他稚嫩的脸庞，心中满是愧疚。那时，她总告诉自己，等忙完这一阵，一定要好好陪他。
可“这一阵”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如今，末世降临，她不再需要朝九晚五地奔波，可她的时间却依然不属于自己。清理丧尸、排查危险分子、组织小区居民……她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
她很惭愧，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妈妈。
可人生不总是圆满的，不是吗？
她无法给小宝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但她在竭尽全力给她的孩子创造一个尽可能安全的生存环境。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她的孩子，守护着这个小区，守护所有值得守护的人。
即便是双手沾满鲜血，她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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