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儿的老板，也就是那个金发的男人叫做陈戌，他不止救助了一部分从警署出来的动物，就连小孟解救出来的部分动物也都同意暂时接收，至于这个店走的是正规宠物店的手续。
苟飞文听着他的话，瞧着坐在院子中间躺椅上的闭着眼睛的人。躺椅一下下摇晃着，陈戌那金色的头发也一晃一晃，倒是让苟飞文有点恍惚。他忽然感觉那人看着很熟，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不过这么一回想，苟飞文忽然想起，好像那天在这个院子里晕倒之前，他听到了一只八哥说话了，难道那天在这里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发病了？但是周杰已经证明了，那只八哥就是会说话的呀。
苟飞文四处查看，都没有见到那只八哥，四处拉着人求证会说话的八哥是不是真的存在，完全没注意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原本悠哉的店主陈戌，此刻睁着眼睛正盯着他，不知在想着什么。
得到“八哥的确会说话”这一准确答复的苟飞文一面嘲讽自己到处发疯，一面收拾东西准备要走，却忽然被叫住了脚步。
“你是医生吗？”
苟飞文朝着声音看去，见是陈戌，于是扯了扯嘴角“嗨，”了一声，又四下看了看，小孟距离他们老远，他与其他志愿者们也不是很熟，只好悻悻地与陈戌解释：“我来找人拿东西顺便帮忙的，前几天不好意思，打扰了。”
“没什么。”陈戌随后不再说话，却站在苟飞文面前不走开。
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蔓延，忽然又同时开口。
“听说……。”
“那天……。”
两人又同时闭嘴了。
陈戌摊了摊示意苟飞文先说。
苟飞文只好问道：“那天好像在院子里看到一只八哥？今天没见到啊？”
“放养的，他飞出去玩了。”
“他是会说话是吗？”问完这话，苟飞文又怕引起麻烦，于是解释：“我是听他们说，好像会说话，有点好奇，想看看。”
“是会说话。”
“那挺好的，不过要小心点要是有人心怀不轨可能直接把它捉起来了。”苟飞文放了点心，随后又问：“你刚刚想问什么？”
陈戌开了口：“我听说你帮它们看病是吗？它们都说，你很专业，所以想问问你，能不能来帮着看看，还有，是怎么收费的？”
苟飞文下意识掏名片报价：“是要收费，不过是分情况的，一般流浪动物实习医生主刀的才免费，宠物店这种长期合作可以八折……”
套话才说到八折，苟飞文忽然对上了那陈戌漆黑的眼睛，他的话一滞，没来由的心里有些慌，随即立刻转头移开了视线，连常说的套话都忘了词。
不过很快苟飞文就调整好了情绪，目光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入眼的都是荒凉的情况，苟飞文脑子里想到这人既没有虐待动物也没有偷抢拐卖，平白被人堵上门来冤枉一阵，倒是生出点同情。
再张嘴时，已经改了口：“给救助协会还有个成本价，我看你这儿的情况也跟救助协会差不多了，需要帮忙的话，给个药钱就行，不过先说清楚，很多手术还是先给实习生练手的。”
“那先谢谢了。”陈戌听了苟飞文的话，也没客套，两根手指捏住苟飞文递出的名片，随后把名片送到自己眼前，念着上面的名字：“苟飞文，苟院长。”
他咬字很是重，“文”字后面也没有加儿化音，听得苟飞文很难受，不自觉地动了动脖子。连忙说：“叫名字就成，苟飞文儿。”
陈戌却没有叫第二声，右手插进口袋里翻找一阵，也掏出一张纸片递到了苟飞文面前：“陈戌。”
“听小孟他们说了。”苟飞文接过名片也没细看，接过名片的手无意识地在空中画了个圈后就直接塞到口袋里，接着问道：“所以，现在院子里是有需要看病的？”
陈戌顺着他的视线四下看了看：“那倒没有，生病的都被他们接走了。”
苟飞文倒是信了这话，他了然地接道：“被小孟他们弄走的吧？救助这件事他们专业多了，那，有需要的话打我电话。”
两人正说着，就听那边小孟“文哥，文哥。”地叫着自己，知道他是找自己帮忙，便不过多停留，准备去车里翻箱子。
才走两步，苟飞文神使鬼差地回头，就见陈戌依旧站在原地看着自己。
不知为什么苟飞文心脏忽然急速跳动起来，他拎着箱子却没立刻去找小孟，反而走到陈戌面前，打开了箱子翻找起来，处方药物不能乱给，最后也只翻出一摞维生素递给了陈戌。
“这些兑在水里，或者粮食里，给它们用一下也成。”随后又干干巴巴地随口扯了句：“也不知道他们检查得细不细，改天我带人来看看吧。”
陈戌没接药，苟飞文把药又往前递了递。
陈戌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过来的时候，陈戌十分怪异地用手指夹着药盒，像是生怕与苟飞文碰到一样。
虽然动作怪异，苟飞文却没放在心上。毕竟与他自己相比，大部分人都是正常的。
一旁的小孟见苟飞文没过去，跑了过来，直接伸手扯着苟飞文的胳膊，扯着他想去看笼子里的一条狗，只是这么一扯苟飞文的手被扯得移了位，正撞到陈戌的手上，苟飞文瞬间感到手上一麻，眼前一黑，就着力道就往侧面倒去，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被人接住搂在怀里，耳边嗡鸣声中着夹杂着大量说话声，吵得他仿佛脑子都要炸了。
失去意识前，苟飞文清晰地意识到他又犯病了，只不过这一次涌上心头的却并没有多少恐惧。
周围人七手八脚帮着把苟飞文抬上了车子。
而那个店主陈戌，站在门口望着苟飞文车子驶离方向，直到车子拐到岔口不见踪影。
天气很热，干硬的地面上几乎看不到轮胎的痕迹，那车子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陈戌摸出苟飞文给的名片，轻轻弹了一下，表情有些失落。
傍晚时分，那只被苟飞文担忧的会说话的八哥不知从哪里飞出来，正落在陈戌的肩膀上，目送着不速之客。
“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陈戌上扬的嘴角似乎根本压不住，他语调昂扬地递出一个小卡片。
小孟甚至没能分辨出那店主的话是讽刺的还是诚恳的，接过卡片，就见薄薄的卡片上粗糙地印着几行字：“宠物店，店长陈戌，电话：130XXXXXX05，低价售、收合法饲养动物，专业除蛇虫鼠蚁。”
那张破纸连个膜都没封，几行字满满登登的印在纸上，更谈不上什么审美，偏偏“合法”两个字扎进了小孟眼里，他踌躇了一会儿，但终是没有说出什么，把卡片塞到口袋里，关上车门：“那我们明天再来麻烦您，走吧，柳哥。”但汽车并没有应声启动。
小孟收回目光看下驾驶位上的男人：“柳哥？怎么了？”
被叫作柳哥的司机侧头视线在陈戌以及他肩膀上的八哥之间来回划过，不知在想着什么，听到小孟的话才转回视线，应了一声，麻利的发动了汽车。
陈戌站在门前看着汽车远去。
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他才重新转身回到院中，“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站在门后，他轻轻地转动门闩，生了锈的门闩嘎吱嘎吱的响声回荡在整个院子中。
随着陈戌“咯噔”一声，扣上门锁。院子中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开关被打开了，笼子里原本叫闹正欢的猫狗顿时鸦雀无声。几只分辨不清是什么的动物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它们昂首阔步，在笼子里瑟瑟发抖的动物注视之下伸展四肢，凭空一跃就跳到笼子上面。
不过它们并不停留，直接越过了高高的围墙，朝着四面八方奔去，越过围墙上空的时候，似乎穿过了一层薄膜，连带着泛起一阵金色的涟漪。
若是此时有人站在院内，除了惊异于院内动物的变化之外，更会被这层薄膜吸引，因为那薄膜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将院子内外分成两个世界。
眼见那些辨认不清是什么的动物消失，笼子里原本的猫狗仿佛又活了过来一样，哇哇朝着陈戌叫着。
陈戌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站在原地狠狠地伸展着胳膊，他从喉咙里发出舒展的声音，而后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身体里的能量。
站在陈戌肩膀上那只八哥就忽然开口吐出人言：“你怎么怪怪的，白天出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陈戌上前将猫的笼子打开，放它们出来活动。
“真是奇怪，那人怎么忽然跑到咱们这边来了？”八哥收回翅膀在陈戌肩膀上挪了挪步子，凑到他耳边跟他耳语：“还有刚刚门口那是不是条蛇？”
“你知道我不太分辨得出来，不过我看着不像是人。”
笼子里的猫出来后，直接冲到陈戌面前，阻挡着他的脚步，“喵喵”朝着陈戌提着需求。
这些在普通人类听来“喵喵”的声音，传到陈戌耳中，则自动被翻译成能听懂的语言，忽略掉它们提的“要出门，要吃鸡腿”等不大合理的要求后，陈戌认命的满足着它们其他稍显合理的要求。
给院子里的水碗倒上水，又开了几个罐头给拌在粮里加餐，甚至翻了个箱子出来，在地上丢了许多小玩具他之后才从猫群中脱身，进屋前，陈戌朝着坐在房顶的一只白猫和一只橘猫嘱咐：“天仙，虎子，帮我看着它们一下。”
被叫作天仙的白猫甩了甩尾巴，没有说话，倒是被叫作虎子的橘猫应了一声“好”。
客厅没开灯，不过电视发出的光也足够陈戌看清屋内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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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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