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燃“哎呀”一声惊呼,弱弱跌坐在轮椅上,谢宁也顾不上疑惑,忙不迭地跑过去扶他。
“你怎么样?”谢宁问道。
“没事,就是被刺客惊了一下,大黑他们刚才在房间里,收拾完屋里的又追出去了,说不定外面还有。”
谢宁摸着萧北燃的腿,道:“你的腿……”
“被刺客吓一下,竟然爆发出力量,可以站起来了。不过还是虚弱无力。”萧北燃道。
谢宁蹙眉按在萧北燃的腿上,刺客来袭不知道是福是祸,不过能站起来就好,说不定日后还有恢复的可能。他把萧北燃扶好,然后去探查地上的两个黑衣人。手指按在颈部,确定已经没有跳动了,身上无明显外伤,只是胸口软塌塌的,一摸,竟然是整片肋骨都被震断了,想必死于内脏破裂。
没想到大黄和大黑身手这么好。
赵保名夫妻两个都是谨守本分的普通人,三具尸体的事情没有麻烦他们,怕吓到他们。等到大黄和大黑回来,谢宁他们三个人把刺客拖出去埋了。出去的时候,谢宁有意把他们引到另一名刺客那里,大黄被吓了一跳,“怎么这还有一个?”
大黑则皱眉道:“这个是谁处理的?”
谢宁默不作声,他们两个讨论一阵也没有得出结论,反正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就一并抬走,埋了。
屋子里的萧北燃长舒一口气。
晚间,谢宁畏寒,紧紧缩在萧北燃的怀里,只露出一个头顶。萧北燃的下巴放在他毛茸茸的头顶上,问道:“今天吓到你了吧?”
谢宁摇摇头,头顶猛蹭萧北燃的下巴。
萧北燃心里软软,满心的愧疚,不愿把他牵扯进来,却还是让他看见这么可怕的事情,被吓得都不敢露出头来了,还在嘴硬。
“在朝为官,难免有政敌,官场上为上位不择手段,我乃至整个萧家都是他们的绊脚石,以后这样的事还会有很多,我会保护好你的。”
谢宁点头。
萧北燃下巴痒痒,抵住他的脑壳,伸出手在谢宁的后背上轻轻拍着。
门外的大黄:“你说实话,第三个刺客是不是你动的手?”
大黑摇头。
大黄道:“你说实话,我不怪你。”
大黑摇头。
大黄道:“总不能是主子自己出去弄死的吧,哥,你别骗我。”
大黑瞪了大黄一眼,道:“我都说不是我。”
大黄嚎道:“那是谁做的呢?我已经好久没动手了,手痒啊,主子闲着没事就抢我的刺客,我的刀已经闲出屎来了。什么时候再发来几个刺客啊,哪怕主子弄不完分我两个也好啊。”
大黑被他恶心到了。
大黄道:“哥,真是你弄死的我不怪你,不过下次再遇到刺客你得让给我。”
大黑一脚把大黄踹出门,大黄在外面拍门:“哥,放我进去——”
*
东州的百姓已经得到妥善的安置,临时避难所足够容纳所有人,各地购来的粮食也都入库,温饱的问题一解决,没有发生暴乱哄抢,灾情就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值得一提的是,白玉秀远在京城,还托人给萧北燃传来信件,信一拿到手,老沉老沉的,从里面倒出几张银票和许多花花绿绿的宝石。白玉秀废话连篇,说了一大堆他们离开以后发生的事情。皇帝打算在小年这天邀请乌桓王子和公主进宫宴饮,让他们一定要在小年之前回来。还说张妘樱关禁闭也不消停,闹得恭王妃不得安宁。又表达了对灾区人民的关怀,说那几张银票是她的,宝石则是乞颜律和乞颜日珠的一点心意。
谢宁又添了一摞银票一齐交给赵保名。他收到银票和宝石以后当场表示虎兄无犬妹,又夸了一顿萧北燃,说他的弟弟妹妹都是深明大义的善人,说明他这个兄长做得好,给弟弟妹妹树立的良好的榜样。然后洋洋洒洒写了三封感谢信,托谢宁带回去,交给白小姐和王子、公主。走之前,谢宁又拿出几张银票塞在赵保名家破败的炕席下面。
等到启程返京的那一天,有不少百姓都出来相送,赵保名夫妻两个站在队伍的最前排,穿着与难民一般无二。范西楼看见谢宁和萧北燃,眼里露出惊讶,转瞬还是跟随众人朝他们挥手送别。
来时路漫漫,归去一身轻。
回去的路上没有来时的急切,萧北燃让大部队先行回京,自己的马车则在漫天大雪中慢悠悠前行。谢宁还是缩在他怀里,只露出一颗脑袋看书,只不过看的不是案卷、文书之类让人犯困的东西,而是路边淘来的话本子。
马车里生着旺旺的炭火,可谢宁还是觉得萧北燃身上暖和,帘子被掀起一条小缝儿,清凉的夹杂着雪星的空气卷进来,车厢里并不沉闷。桌子上摆放着茶水和精致的点心,萧北燃捏起一块放在谢宁的嘴边。谢宁看得入迷,眼睛都不离开话本子一下,张嘴巴就着萧北燃的手咬了一口。怕他噎到,萧北燃又拿过茶水给他喝,谢宁喝了一半,摇摇头,用嘴把茶杯拱走,挑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
“主子,前面到化州了,听说那里有庙会,可热闹了。”大黄在外面大喊,他现在是无论如何也不敢随意闯进有谢宁在的地方了。
萧北燃想,谢宁嫁给他以后也一直没有时间好好陪陪他,回到京城又是水深火热等着,更无一刻安宁的时候,离过年还早,不如在外面陪他玩几天。
萧北燃淡淡道了声“好”,然后低头喝了一口水。喝完以后才反应过来,这只杯子是谢宁的,看着上面重叠的两块水渍,他目光微闪,手指勾起,攥起拳头,吞了口口水。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到了化州,正是晚上最热闹的时候。庙会上万家灯火,人声鼎沸,许多摊位上里三层外三地围了好多人,爆发出阵阵喝彩声。
原本谢宁还不想出来玩,话本子正在关键的地方,他挠心挠肺地想要看完。萧北燃却说看了一整天,眼睛会坏掉的,把他拖出来。看到这种盛大的民间活动,谢宁也从恹恹的状态切换成好奇宝宝,什么都想看一看。
“你的腿还好吗?”谢宁问道。
萧北燃自从被刺客吓到以后就能站起来了,虽然能坚持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总归是好现象。如今出来游玩,他自是不肯坐在轮椅上。谢宁也体贴地想到坐在轮椅上这么长时间的人忽然能够站起来了,肯定是不愿再回到那种任人支配的状态。所以也没有强硬要求他,只是每隔一盏茶的时间就要问一次还能坚持吗。
大黑跟在后面尽忠职守,大黄则不怕死地悄悄翻白眼。
萧北燃笑着摇摇头,拉着他挤进一个摊位,里面是套圈的,他掏出银子买了一大把圈圈,放到谢宁手里,挑眉道:“玩玩?”
谢宁看看手里的圈,额,这是小孩子玩儿的吧,萧北燃居然喜欢这种东西?想必是从小被管得严,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所以即使长大了,再看见这种游戏也格外吸引人。
谢宁看看手里的圈圈,简单,以前训练有过类似的项目。他拿住竹圈手腕转了两下,“嗖”地飞出,然后精准地套中了最远处的一个白瓷小猪。围观的百姓们都拍手叫好,老板把小白猪拿过来放在谢宁手里。
萧北燃面露惊讶之色,谢宁想这样会不会太拂他的面子,道了两声“侥幸”然后又扔出几个竹圈,这次却全都歪七扭八地飞出去,一个没中。他低头道:“我套得不好。”
萧北燃见不得他这副样子,像是谁给他委屈受了,不过是几个圈圈而已。他轻声道:“没事。”然后双腿叉开,站在谢宁身后,双臂把他环住,右手把住谢宁的右手,手腕发力,带动谢宁的手,瞄准,发射。一击必中。
老板原本看见谢宁第一次就套中了,有些惴惴,又见他后几个都没中,面露喜色,然后萧北燃握着他的手套圈,一看那手法就是行家,老板拉个脸,觉得今天要赔本。
谢宁被萧北燃圈在身体里,背后是他火热宽大的胸膛。坐着的时候没有感觉,一站起来谢宁才发现,萧北燃真高啊,他的嘴巴可以到谢宁眼睛的位置,说话时微微弯腰,嘴去找耳朵。耳边是他低沉的声音,说话时带起的风钻进耳朵,又冷又热。
“你看,中了吧。”笑声也是低沉的,在耳边。
谢宁感觉自己的耳朵要烧起来了。萧北燃大到可以把谢宁整个人装进去,两人交叠而站,站在后面,根本发现不了萧北燃前面还有一个人。炽热席卷,谢宁感觉到自己全身都是薄汗,他微微挣动。但是萧北燃正玩儿在兴头上,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把着他的手又扔了几个。
欢呼声排山倒海,谢宁却在这冰天雪地里感受到一浪接一浪的热潮。他的手背被萧北燃的手心包裹,手心里的茧子细密地磨着他的皮肤。酥酥麻麻的电流顺着手背蹿上来,直达心尖儿。
谢宁没有理会抱着奖品过来的老板,转过头微微抬起,看向萧北燃。恰好,萧北燃也保持着拥抱的姿势低下头,凝视着谢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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