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结束时已近深夜。帝都的夜空晴朗,星光如碎钻闪烁。
月光变成一道银色的丝绸,柔柔地铺在玄关。
艾瑞安侧身揽着郁昂,彼此的呼吸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交缠。雄虫身上的酒气有种淡淡的醇香,却掩不住那股清冽的松木味。
尽管他在仪式上尽力挡去了大部分敬酒,但雄虫终究还是喝了几杯。
现在,他的脸颊正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整个虫都有些晕乎,却出奇地安静。
艾瑞安感觉到靠在自己肩头的脑袋轻轻蹭了蹭,像是在寻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他心下暗叹:果然,酒量还是这么差。
別墅内一片温暖的暗香。他打开灯,柔和的光线从水晶吊灯倾泻而下,将整个客厅映照得通亮。
“先坐这里。”他将郁昂按在沙发上,“我去给您找点醒酒的。”
雄虫眯着眼睛,黑发散乱地覆在额前,眼角那颗小痣在月光下格外明显。艾瑞安的指尖微微一动,却还是克制住了想要替他拨开额发的冲动。
他乖乖点头,看着艾瑞安走向厨房。
军雌已经换下了礼服,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居家衬衫,下摆随意地扎在长裤里。领口微敞,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
他本该老实地坐着等,但醉意和心底涌动的情愫让他忍不住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跟了上去。他的脚步放得极轻,像只偷偷跟着主人的大狗。
空气里飘散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花香,那是艾瑞安身上特有的味道。
郁昂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醉意更浓了。
月光洒进来,将艾瑞安的侧脸勾勒得格外清晰。他微蹙着眉,正专注地在橱柜深处翻找,浅金色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作为一个军雌,他的生活向来简单。除了必要的营养剂,就只剩下一些速食和军用的醒酒药剂。他拿起那支透明的药剂,犹豫了一下。
这种味道,可能会让雄虫受不了。
然而当他转身时,却看到郁昂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后,正歪着头看他。
雄虫的眼睛在夜色中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星光。
“阁下,这个味道可能……”
艾瑞安的话还没说完,郁昂已经接过药剂一饮而尽。
下一秒,雄虫的表情就变得精彩起来。那股苦涩的味道像是一记惊雷,瞬间将他从醉意中劈醒,呛得他连连咳嗽,眼角都渗出生理性的泪水。
“阁下!”
艾瑞安连忙扶住他的腰,轻拍着他的背,“我还没说完,这是军用药剂……”
他声音焦急,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是担忧,“我再去找找有没有别的东西……”
“等等。”郁昂拉住他的手腕。
刚才的药剂确实难以下咽,但现在他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上面了。
他已经等了一整天了,从清晨开始,右侧口袋的某个分量就一直提醒着他今天最重要的一件事。
也许现在并不是最完美的时机,但他已经不想再等了。
他摸出那个深蓝色的丝绒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
盒盖缓缓打开,银色的光芒在月色中流转。那是一条棉金锻造的独特的颈链,主坠是一只昂首伫立的雄鹰,鹰眼处镶嵌的蓝钻让它显得桀骜而高贵。
链条不是传统的金属链造型,而是如同生长的枝条向两端蜿蜒,每一段枝条上都点缀着细小的叶片。末端的搭扣是一朵半开的蔷薇,花瓣层层叠叠舒展开,纤毫必现。
“这是我自己想送给你的。”郁昂的声音有些发紧,心跳如擂鼓。
他偷偷抬眼去看艾瑞安的表情,生怕从中看到一丝不满意,“我知道它比不上皇室准备的信物贵重,而且……”
而且也不算是我自己的钱买的。他在心里补充道。
沉默片刻,他几乎是用气音问出那句话。
“你会喜欢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他甚至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地在耳边回响。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余下艾瑞安的呼吸声轻轻掠过他的耳畔。
在这漫长得仿佛永恒的等待中,他听见军雌轻笑出声。
那笑声低沉而柔和,像清泉流过石间,又像微风拂过林梢。
“我很喜欢。”
他说。
郁昂惊喜地抬头,正对上那双含着笑意的琥珀色眼眸。
“那……”艾瑞安俯下身,手指轻抚颈链,“您要帮我戴上吗?”
雄虫的呼吸一窒,他小心地取出颈链,站到艾瑞安身后。军雌顺从地低下头,露出优美的颈线。
他动作轻缓,生怕弄疼了对方。链条缓缓滑落,如一道银辉般轻柔地绕上那修长的脖颈。蔷薇搭扣在他手中轻轻相扣,恰如一朵完整绽放的花。
军雌转过身,颈链反射出微弱的光泽,更衬出他那种柔和而明锐的矛盾气质。
郁昂几乎被眼前的景象夺去了呼吸。艾瑞安站在那里,浅金色的短发在月色中如同流金,琥珀色的眼眸中盛着温柔的笑意。
军雌向前一步,几乎贴着他的鼻尖。
“闭眼。”他轻声说。
郁昂听话地闭上双眼。下一秒,温热的唇瓣轻轻贴上来。
这个吻缱绻而绵长,艾瑞安的手指轻抚着他的后颈,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腰间。
他们温柔地描摹着彼此的唇线,小心翼翼地试探,仿佛在用无声的触碰诉说着心意。
一吻毕,郁昂把头埋进艾瑞安的颈窝。军雌的腺体就在咫尺之遥,散发着令人沉醉的花香。
那香气比往日更加浓郁,带着几分紊乱的甜腻。他忍不住凑近,深吸了一口气。
但很快,他察觉到一丝异样。那股熟悉的花香中混杂着另一种陌生的味道,淡淡的,若有似无,像是某种药剂的气息。
“你没有上次香了。”雄虫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委屈。醉意让他格外大胆,像只撒娇的大狗一样蹭着军雌的脖颈,“为什么……”
艾瑞安被他孩子气的话逗笑了。
“因为我注射了抑制剂啊。”他的语气轻快,显然没把这句抱怨当真。
郁昂却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不赞同:“你知道抑制剂对身体不好。”
他更委屈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最近比较忙。”艾瑞安以为他还在撒娇,笑着解释,“有时候工作结束已经是深夜,阁下恐怕……”
“随时随地。”
话未说完就被突然打断。雄虫的声音坚定,紧接着,一个炽热的吻落在艾瑞安的唇上。
相比起之前的缠绵,这个吻来得猛烈而不讲道理,是雄虫少见的强势与霸道。他的手臂紧紧环住艾瑞安的腰,将军雌箍入自己的怀抱。松木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比往日更加浓烈。
“你随时随地都可以来找我,只要你需要。”
艾瑞安被他推得连连后退,最终跌在沙发上。
郁昂随即俯身压上来,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加深这个吻。
军雌的唇瓣柔软温热,比他想象中还要甜美。他忍不住用舌尖描绘那完美的弧度,然后趁着艾瑞安喘息的间隙长驱直入,汲取着对方口中的甜蜜。
不知过了多久,艾瑞安才从这个几乎要让他窒息的深吻中挣脱出来。
他大口喘息着,感觉浑身发软,一股熟悉的热意从虫纹处蔓延开来。他知道这是发情期要提前的征兆。
“去…去卧室…”他艰难地说道,声音里已满是情动的沙哑。
他们跌跌撞撞地来到卧室,一起倒在柔软的床铺上。
郁昂的吻如雨点般落下,从他的眉骨一路向下,最后来到那片泛着红晕的虫纹处。艾瑞安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了,身体软得不像话。
“阁下……”他已经被**折磨得意识模糊,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央求。本能让他不自觉地蹭着身上的雄虫,想要得到更多抚慰。
但郁昂突然停下了动作。
他抬起头,眼中情动未消,却带着清醒的克制。他释放出的信息素不再像刚才那样强势,而是轻轻包裹住艾瑞安的每一寸神经,安抚他躁动的情绪。
艾瑞安迷茫地看着他。军雌的琥珀色眼眸中泛着水光,难得地流露出一丝脆弱。
他不明白为什么郁昂要停下,明明…明明他们都已经…
“我们可以用另一种方式。”郁昂哑着嗓子说,俯身吻上艾瑞安的虫纹。
他的舌尖细细描绘着那片敏感的皮肤,时而轻咬,时而舔舐。艾瑞安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紧绷的手指攀上雄虫的肩头。
雄虫又低头去吻那微启的唇,将那些破碎的呻吟都吞入腹中。
温热的呼吸渐渐交融,暧昧的水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愈显清晰。
月光无声地流淌,如同温柔的河水,将两道交缠的身影淹没在银色的浪潮中。
有晶莹的水珠滴在蓝钻上,随着银链的起伏滑过暧昧的吻痕,最终没入主人的肩颈。
晨光熹微。
艾瑞安在生物钟的驱使下醒来时,身旁的雄虫还在沉睡。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漫进来,柔和的金色在卧室里流淌。床头柜上的花瓶中插着几支蔷薇,花瓣昨夜似乎经历了一阵侵袭,沾着晨露,散发出萎靡的香气。
他轻轻侧过身,望着身旁的雄虫。
郁昂睡得很沉,黑发柔顺地散在枕上,长睫在眼睑处投下细碎的阴影。他的呼吸平稳而绵长,唇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做什么好梦。
回想起昨夜情动时的情形,艾瑞安的耳根不由自主地发烫。
他记得自己难耐的央求:“为什么不……”但很快淹没在雄虫的吻中。
在他累极睡去前,听到朦胧的回答:“他们说……没有结婚之前……会受委屈……”
这个笨拙又温柔的雄虫。
艾瑞安轻笑一声,抬手拨开郁昂额前的碎发。他小心翼翼地想要起身,却被雄虫的手臂搂住。
“艾瑞安……”郁昂在睡梦中喃喃道,手指摸索着想要抓住什么。然后那双漆黑的眼眸缓缓睁开,正对上军雌含笑的目光。
“早安,阁下。”
郁昂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亲昵。但是看到军雌毫无不悦的神色,他放松下来,耳根微红:“早安,艾瑞安。”
“是我打扰到阁下了吗?”艾瑞安坐起身,“阁下再休息一会儿吧。”
“不,没有……”郁昂注意到他的动作,“你要去上班了吗?”
“是的,今早有例会。”艾瑞安皱起眉,“家里只有营养剂,我会派虫来给您送早餐。”
他顿了顿,补充道,“或许之后也要请仆从来照顾您了。”
“不用。”郁昂急忙打断,“我可以照顾自己,我也可以点外卖。”
他看到艾瑞安不赞同的神色,又说:“或者,我们可以买一个家用机器人。”
他说这话时眼神亮晶晶的,像是在期待什么。
艾瑞安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明白了什么,不禁失笑道:“那就依阁下吧。”
“艾瑞安。”
在他转身时,郁昂又叫住他。
他刚回过头,一个轻浅的吻就落在唇上。
他听见雄虫含糊的声音,却是不容置疑的温柔:“以后不要用抑制剂了。”
艾瑞安离开后不久,郁昂也从床上爬起来。他随意地套上一件衬衫,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果然如军雌所说,除了几瓶营养剂,空空如也。
他叹了口气,拿出星脑准备点一份外卖。
这还是他第一次使用这个世界的购物网站。在此之前,他的星脑要么是和艾瑞安聊天,要么就是搜索一些军部和皇室的消息。
当他打开外卖平台时,差点以为自己的星脑出了故障。界面混乱不堪,分类杂乱无章,广告和实际内容混杂在一起,搜索功能也聊胜于无,简直让他这个习惯了地球优化系统的程序员不忍直视。
他花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在一堆眼花缭乱的信息中找到想要的早餐。
付款时,账户余额让他愣了一下。
虽然订婚后皇室给了不少封赏,但那些东西显然都进了路德维希的口袋,就像倒进了一个无底洞。那个便宜雄父连一个钢镚儿都没给过他。
不过他也不在意。现在这具身体已经完全属于他了,他也不想再和卡伦特家有任何瓜葛。
只是……他看了看账户余额,又想到艾瑞安空荡荡的冰箱。
不行,哪家有个人样儿的伴侣会白吃白喝蹭对象啊。他需要一份工作,而且是越快越好。
这个想法其实从上次和艾瑞安见面就开始萌芽了。如今这个难用到令人发指的购物网站反而给了他灵感。
他又花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网站的运营方联系方式,随即写了一份详细的问题分析,附上优化代码和求职申请一并发了过去。虽然不确定这个世界的科技逻辑是否和地球相同,但总要试试看。
发完邮件,郁昂靠在沙发上出神。
重操旧业让他感到熟悉又怅然。他已经离某些记忆中的日子太过遥远,遥远到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人的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东西。他自嘲地笑笑。
门铃声却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郁昂打开门,发现维克多站在门外。
“这是您的午餐,阁下。”维克多一丝不苟地说,“是元帅特意问过德伊克管家,让卡伦特庄园的厨师给您准备的。”
他停顿了一下,“至于晚餐,元帅说他今晚大概不能赶回来陪您共进了,很抱歉。到时候会有专虫给您送餐。”
郁昂看着他手中的餐品,心想,自己也不是那么想吃卡伦特庄园的“特制海鲜饭”。
那道菜的味道他至今记忆犹新,可能是这个世界最不适合人类口味的黑暗料理了。
他还没来得及回应,维克多又牵出身后的大狗:“元帅说怕您无聊,提前把小饼接回来了。书房里的书您也可以随意翻阅。”
“或者,您想去哪里,告诉他一声,他也会派虫专程接送的。”
维克多说这话时声音四平八稳,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但是郁昂却莫名感到一阵羞耻。他和小饼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道艾瑞安的意思是让他们谁哄谁。
等维克多离开后,郁昂瘫在沙发上,看着欢快摇着尾巴的小饼,在心里有点悲哀地想:完蛋了,自己真成一个吃软饭的米虫了。
到底谁才是被吃的虫啊。
艾瑞安无奈地想,任凭雄虫把他按在柔软的床铺间,在脖颈处嗅来嗅去,时不时还不老实地吮咬几口,像只在确认领地的幼兽。
半晌,雄虫才抬起头来,露出一副满意的表情。
但当他看到艾瑞安似笑非笑的神色时,立刻心虚起来:“我是在检查你有没有又偷偷注射抑制剂。”说着说着,反而理直气壮起来。
艾瑞安被他逗笑了。
他勾住雄虫的脖颈,微微起身,轻轻舔吻着对方的喉结。果然感到身上的雄虫身体一僵,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那这是给您的奖励,辛苦您了。”他抬起头,眼波流转,舔了一下嘴唇,简直是一只狡猾又诱人的狐狸。
郁昂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艾瑞安连忙用手抵住他的胸膛:“不闹了,我还有一些带回来的报告要批。”
雄虫露出无法掩饰的失落,像被主人拒绝了玩耍请求的大狗。艾瑞安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头一软:“抱歉,我……”
但是郁昂没有任何责备或埋怨的意思,只是又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闷闷地嘟囔:“为什么没有假期啊……”
艾瑞安忍俊不禁:“只有结婚才有婚假。”
“那婚假会有多久?”雄虫又立刻抬起头来,漆黑的眼眸亮晶晶的,里面的期待简直要溢出来。
“唔……”艾瑞安故意拖长音调,饶有兴味地看着雄虫逐渐焦急起来,才慢悠悠地回答,“少说也有半个月吧。”
那双眼睛顿时像沉静的夜空被极光点亮,流光溢彩。如果雄虫有一条尾巴,此刻怕是已经摇上了天。
艾瑞安看着他的笑容,心反而被酸涩的愧疚包裹:“阁下在家是不是太无聊了,或许您可以……”
“不会啊,我只是太想你。”
“或许您可以明天和我一起去军部。”
话一出口他刚感到后悔,也许雄虫并不会……就听到那一道同时响起的声音。
他怔住,但是郁昂已经一个飞扑抱住他,语气兴奋:“真的吗?真的吗?艾瑞安,你真好。”
军雌心底泛起一阵柔软。他抬手回抱住雄虫,不禁为自己的庸人自扰感到好笑。
他早该知道,松木从不会因为高山寂冷,丘岭荒芜,就吝啬自己的勃勃生意。
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你更好。
小改了一下第十一章的两句话,写到后面才发现自己感情线太放飞了,有的伏笔都忘记交代了,崩溃了。小情侣谈恋爱就是让人头脑不清[熊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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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只是太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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