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光倾泻在大理石广场上，白色顶尖的宫殿巍然矗立。
传令官领着郁昂走在皇宫长长的走廊上。
纯金打造的立柱一根根排开，每一根都有三人合抱那么粗。柱身缠绕着繁复的浮雕，镶嵌着拳头大的宝石。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光芒折射出万千色彩，连地面都铺着能照出人影的温玉。整个皇宫处处彰显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奢靡，仿佛要将帝国积攒的财富全都展现出来。
"阿尔维斯阁下，"传令官放慢脚步，压低声音道，"能得到艾瑞安元帅青睐的雄虫，将来必定一飞冲天。元帅年纪轻轻就统领第一军团，连陛下都对他青眼有加。"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郁昂一眼，"您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郁昂闻言颔首，面上露出得体的笑容，心里却在飞快思索。
这番话印证了他的猜测——这确实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联姻安排。他来之前在星网上搜索了艾瑞安·格兰特的大概资料：二十二岁就成为帝国元帅，统领第一军团，更是罕见的S级军雌。
这样显赫的地位，为什么会需要一个没落贵族家的雄虫？
郁昂的目光在走廊上那些金碧辉煌的装饰上扫过。这处处彰显的奢靡让他想起了这几天从仆人们的闲谈中了解到的信息：在这个世界里，雄虫的等级似乎就是他们至高无上的价值。可皇室为什么偏偏挑中了原身？
他垂眸，回想着传令官对他的警告，父亲眼中的贪婪，还有那些暗中窥探的目光。
既然皇室如此上心，那他倒要看看，一个"A级雄虫"在这场刻意安排的约会中，能有多少反抗的余地。这或许是个不错的机会，去试探这具身体所代表的身份，到底在这个世界有着怎样的分量。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每隔几步就能看到穿着制服的侍卫，他们看似漫不经心地站立，实则时刻戒备。皇宫里的每个角落都布满了眼线，看来这次见面的每个细节都早已被安排妥当。
会客厅的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
郁昂抬眼望去，一道身影站在落地窗前。月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为军装镶上了一层白边。
听到脚步声，对方转过身来。
艾瑞安回身时，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他凝视着眼前的雄虫，眸光如刀般锋锐。
这个卡伦特家的雄虫第一眼看上去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张扬跋扈，反而给虫一种难以捉摸的感觉。他站在那里，姿态从容，眼神却似乎望着很远的地方。
"艾瑞安元帅。"郁昂微微欠身，唇边挑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眼前的军雌英俊得出乎意料，一头浅金色的短发随意地向后梳着，泛着流金般的光泽，愈发衬出一种不羁的气质。军装修饰出他正直挺拔的身姿，肩上和胸前的勋章在月色中闪着冷光，无声地诉说着战功赫赫的过往。那张轮廓清晰的面庞上，琥珀色的眼眸深邃得仿佛要将人吸进去，薄唇微扬，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傲意。
即便他此刻神情和缓，眉宇间依然萦绕着不怒自威的凌厉，浑身上下散发出久居高位的压迫感。
郁昂怔了一瞬。
军雌的气质实在是太过突出，好似一抹清光搅散了连日来的疲惫应对在他脑中留下的昏色。
"阿尔维斯阁下。"艾瑞安回以优雅的颔首，暗自打量着对方。
他注意到对方行礼的姿态略显随意，与皇室礼仪的要求相去甚远。
情报显示这位雄虫和大部分贵族雄虫一样，是个趋炎附势又狂妄自大的草包。
他抿了抿唇，今天倒要亲眼验证一番，这些传言几分真几分假。
传令官识趣地退出房间，只留下两人独处。
郁昂回过神来，率先在茶几旁坐下，不等艾瑞安落座就自顾自地倒了茶，刻意忽视了繁缛的贵族礼仪。
他端起茶杯，目光在艾瑞安的军装配饰上扫过，似是不经意地开口："第一军团的军费想必很是充裕？元帅的这枚徽章，看材质应该是用了星际蓝钻吧？"
艾瑞安微微抬眉，不动声色地在郁昂对面落座。这枚蓝钻徽章是他征伐星际海盗后，皇室亲赐的嘉奖，但在如此迫不及待地提及赫赫军功带来的财富，未免有些轻慢。
"阿尔维斯阁下对珠宝很有研究？"
"蓝钻的纯度和切工自然逃不过我的眼睛，"郁昂往椅背上一靠，用一种炫耀的语气说道，"我们贵族从小就要学习这些。单是分辨宝石的课程，我就花了整整一年。"
他的手指在扶手上敲击着，目光肆意地在艾瑞安身上游移，"元帅这枚徽章的色泽，啧啧，定是帝国顶级的星际蓝钻了。"
艾瑞安听出了这番外行话里的门道。所谓的"色泽"，不过是最肤浅的评判标准。真正的蓝钻鉴赏，关键在于折射率和光谱分布，这枚徽章最珍贵之处在于其特殊的光学性质，能在星际通讯中起到信号增幅的作用。
但他并不点破，只是道："阿尔维斯阁下好见识。"
"说起来，元帅在平定北域叛乱时获得的那片矿区，听说储量相当可观？那片区域可是帝国最富饶的资源带。"郁昂迫不及待地转移了话题，显然对具体的珠宝知识兴趣缺缺。
艾瑞安微微侧身，避开了对方过分直白的打量。他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相触发出一声轻响。
"第一军团也负责维护帝国边境安全，开采矿区不过是职责所在。"
"元帅说笑了，"郁昂的目光落在艾瑞安微抿的薄唇上，又若有似无地扫过他挺拔的身姿，"您也知道，按照帝国律法，婚后雌虫的资产都将归于雄主所有。毕竟......"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您这样的军雌，想必更专注于战场上的事务。这些财产的支配权，自然该交由雄主来决定。"
艾瑞安察觉到对方话语中的轻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同伴们战场上出生入死换来的封赏，在这个雄虫眼中怕是只剩下了**裸的数字。
郁昂像是没注意到对方的不悦，继续说道："说起来，我听闻莱恩公爵家的那位军雌，婚后就很少过问军务了。毕竟结婚的雌虫自然该以雄主的意愿为重。"
他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声音中带着几分渴望，"听说那位每天都忙于照料雄主，连军团的例会都很少参加了。您说，这才是雌虫该有的生活，不是吗？"
他的声音不怀好意地低下来，"何况元帅这般仪表堂堂，更该......"
艾瑞安眼中的寒芒再也掩饰不住，声音如同淬了冰。
"阿尔维斯阁下，"他向前倾身，散发出久经沙场的威压，"我建议您谨言慎行。第一军团元帅的职责，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置喙的。"
"我这是在夸您呢。"郁昂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挑衅般地扬起下巴，"怎么，难道元帅觉得我说得不对？"他换上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情，"您看看现在那些军雌，成天板着脸，一点情趣都没有，殊不知......"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继续在艾瑞安身上逡巡，带着几分势在必得的傲慢，"婚后还不是要乖乖在家听雄主的话？"
他的目光四处流连，时而落在艾瑞安的薄唇上，时而又扫过他挺拔的身姿，仿佛在计算着这份"嫁妆"的价值。
"其实我早就在星网上关注元帅了。您说巧不巧，那天我正在酒会上和朋友们讨论帝都最值得娶的雌虫排行，就看到了您的新闻。那些照片可真是......"他转了转眼珠，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令虫心动。"
艾瑞安看着眼前这个举止轻佻的雄虫，心中冷笑。
雄虫的表现果然不出他的意料，甚至更加狂妄愚蠢。雄虫们自诩地位高贵，在帝国的庇护下无法无天，认为雌虫是可以任意玩弄和掠夺的对象，连军功在他们眼里恐怕也不过是换取资产的手段。
艾瑞安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嘲讽。在他看来，郁昂就是个满脑肥肠的纨绔，对权势的渴望和对雌虫的轻视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他有些烦躁地想，白瞎了对面那张温和清润的相貌。
不过这样也好。一个被宠坏的雄虫，眼中只剩下贪婪，一心想着如何花天酒地、挥霍无度。这种贪得无厌又目中无人的草包，最容易掌控，也最容易利用。皇室找来这么个货色，不知道是在算计他，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端起茶杯，杯中的茶水映出郁昂趾高气扬的模样。
这一场会面，对方以为是在收割战利品，却不知道自己才是那个落入圈套的虫。
想到某些叮嘱，艾瑞安忍住反唇相讥的冲动，缓缓啜了一口茶，任由苦涩的茶水在舌尖化开，掩去眼中的锋芒。
夜色渐深，窗外的灯火次第亮起。
会面结束后，郁昂被领出会客厅。
走在皇宫的回廊上，传令官脸上的假笑逐渐龟裂，显出一丝狰狞。他极力压抑着怒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阿尔维斯阁下留步。"
郁昂停下脚步。果然来了，他在心里默默想着。
"您今天的表现实在是......"传令官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努力平复情绪，却还是控制不住声音里的愤怒，"您可知道您的家族目前的处境？空有一个贵族头衔，却已经负债累累。若不是看在您的等级的份上，谁会正眼看你们家一眼？"
他压低声音，"艾瑞安元帅向来厌恶雄虫的自大无礼，就算是皇室也难以强迫他接受联姻。子爵大人为了这次机会付出了多少，您难道一点都不明白吗？至少也该略微克制，做出一副谦逊的样子！"
郁昂沉默地听着，眼神愈发深邃。
他当然明白，这场约会对卡伦特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他更明白，这背后必然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算计。
他想起刚刚的雌虫。
表演需要观众，他当然没有错过艾瑞安隐忍的怒意和轻哂。雌虫表面有礼，不失风度，却会在他低头的瞬间翻一个白眼，他当下好笑地差点被茶水呛到，幸而掩饰了过去。
雌虫关心地询问，但是泠泠月光映在他的眼尾，折射出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
那一瞬的生动让他失神，好像是谁的皮靴蹭过僵硬规整的格子线，划出一抹清晰的白痕。
他忍不住想：这样的雌虫也要在婚后成为一个听话的木偶吗？
皇宫大门外，德伊克正恭敬地等候。
传令官一见面就对着管家数落着郁昂的种种失礼之处，声音里带着咄咄逼人。
“您回去务必要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子爵大人。"他意有所指地看了郁昂一眼，"让他看看自己的虫崽是怎么糟蹋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的！"
而郁昂倚在一旁的石柱上，月光下的身影显得格外清瘦。
他低垂着眼帘，神色间是化不开的疲惫，仿佛对这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就在这时，艾瑞安恰巧从另一个出口走出。他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幕，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
月光下的身影与方才判若两虫，那种轻浮荡然无存，整个虫笼罩在一种说不出的落寞之中。那双漆黑的眼眸望着远处，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艾瑞安微微眯起眼睛，有点诧异。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还在喋喋不休的传令官，突然对这个看似简单的棋局生出几分兴趣。
这个雄虫，或许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作者是个小菜鸟，还在摸索分段和排版，家人们如果看得不舒服，要在评论区告诉我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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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次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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