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徵行至县衙门口时,被衙役挡住了去路,抽出的刀刃泛着冷光。
“站住!此处是县衙,不是你等百姓闲游的地方!”
“要鸣冤去击鼓,无事速速离去!”
谢云徵神色不变,从袖中拿出一枚和田白玉佩和一纸信件。
玉佩色温润,正面雕着苍龙纹,背面云纹环绕,拥簇着徵字。
“烦请二位将这两个物件交予县尊大人。”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两个衙役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伸手接过玉佩。
他心一惊,这玉触手生温,雕工精妙,绝非寻常百姓之物。
衙役偷偷抬眼打量谢云徵。
只见人虽衣着朴素,但周身的气度不似寻常百姓,好似昨天来得那个将军。
动作间自有一副气派在。
他咽了口唾沫,想扣下玉要一点“劳苦费”的心思也歇了下来。
这样的人,他一个小小衙役得罪不起。
他对着另一人摇头,使了一个眼色,转头对谢云徵带着几分恭敬。
“公子稍等,我这就去呈给大人。”
不多时,衙役便奔出来,额头沁着汗:“公子,里边请,大人已在书房侯着。”
穿过游廊和拱门,到达书房。
县令早已屏退了左右,正焦灼地来回踱步。
谢云徵推门进入。
“臣,容城县令程允奇叩见殿下——”
县令程允奇见到谢云徵的瞬间,正准备下跪行礼。
话音未落,谢云徵已一把托住他的手臂。
“程大人不必多礼。”
“是。”
程允奇跟着谢云徵谢云徵:“殿下,遇刺一事,已有眉目了。”
“自接到殿下在附近遇刺的消息,下官就开始调查,发现附近林中有散落的箭羽。”
“殿下请看——”他拿起桌案托盘里的箭。
“下官找人辨认过,虽做得隐蔽,但手法工艺均是军器监的手艺,您看这里,还刻着公印。”
谢云徵盯着箭上微微的痕迹,眸光一冷。
自他回朝以来,军器监便是他在管辖。
而熟悉他的做事流程,能从一旁混淆视线运出大量箭刃的,便只能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谢云阳。
对方现下正在管的,便是各地兵器的发放。
他想过其他人,却从未想过他。
真是好啊,他的好弟弟。只觉得人虽不聪明,但胜在听话懂反思,他也愿意提拔。
如今看来,着实蠢笨如猪。谢云徵冷笑一声。
16岁,长大了,也该好好剪剪枝子了。
“继续。”谢云徵沉下一口气。
程允奇点头,继续道:“在殿下遇刺前三日,曾有一队商旅从京城而来,人数有十几人。”
“碰巧当日我在城门,顺手看了他们的路引,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
“假的路引伪造的很像,但仍有差异之处,属下心觉有异,但怕打草惊蛇,一直派人盯着。”
“第四日,见他们一直在城中找人,便暗地里悄悄将人扣下了,谁知这些人被绑了之后,接连就服毒自尽。”
程允奇呈上一本文书:“殿下您看,这些纸是抓捕时他们正在烧的。文字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只有几片有着官印的碎纸在。”
“都在这里面了。”
谢云徵接过册子,眸色深沉。
是户部和侯府的印。
据他所知,老四、老五刚把钉子插进了户部,至于……侯府,是二皇子妃的娘家。
他想起自己查到的那几份名单。
上峰接着上峰,一连串的都平日里口呼着为国为民的朝廷命官,再往上,便是皇家。
这些个草包怕不是忘了,自从他们上了朝堂,和父皇的关系既为父子,也为君臣。
没有哪位君主能忍受虎卧身旁,更别提这群野心勃勃的虎崽子,害得是他一手匡扶的社稷。
真是自寻死路。
按日子算,那份密报应当呈上了仁心殿的书案,只等他回去,再添一把火了。
“你们继续顺着兵器和印鉴这条线查下去。”谢云徵冷声道。
“再去查一下官牙,看近半月内有何人典卖、购买。特别是生面孔,一定要问清。”
“是!”程允奇点点头。
“除去这个,尸体上,还查出什么了?”
“殿下放心,陈世子昨日已经赶到,正带着人手再次勘验那几具尸体。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了。”
“嗯,好。”谢云徵修长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窗外忽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轻轻的叩门声。
“进。”
门推开,一位身着靛蓝色锦袍的年轻男子快步而入。他面容俊秀,腰间悬着一柄镶玉短匕,正是靖国公世子陈宇捷。
“表兄安。”谢云徵微微颔首。
“请殿下安,见殿下一切安好,我便放心了。”陈宇捷见到谢云徵眼睛一亮,悬在半空的心也沉了下来。
他行礼后直起身,语气带着凝重。
“尸体有新发现。那些人的**部位,有同样的刺青。这是拓下来的纹样。”
陈宇捷递过一张纸。
“我已问过之前剖验的仵作,当时,他们身上并未有刺青浮现。”
“依我看,这些人应当不是程大人所说的未登记的府兵。”
三人互相对视,想到了这些人应当是被人豢养的杀手或者死士。
“还有,在其中一人的胃中,残留着几颗未化的药丸。之前的仵作不认识这种药,便留了样在这里,等我们查验。”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
“经过辨认,是前朝令人上瘾的禁药,忘忧散。”
“忘忧散?!”程允奇倒吸一口凉气。
“难道是前朝?”
陈宇捷摇摇头:
“不一定是前朝,太祖销药时,方子被人有意散播出去,可以说只要有原料,看着方子,黄口小儿都能做出忘忧散。”
“利益驱人心,自那之后,一直有人在背地里偷贩忘忧散。”
“不过我朝查得严,这些人制药贩药通常在黑市,没有人敢冒头罢了。”
陈宇捷解释了一番。
“就是不知他们带这种药来作甚,是来此地交易?还是他们恰巧对此物上瘾,带来自己吃。”
“不过自己吃,感觉不像他们药贩子的规矩。”
谢云徵敲击着桌面,忽然冷笑一声:“不,这正是他们的规矩。”
听到此话,陈宇捷和程允奇将目光投向了谢云徵,眼中含着不解。
谢云徵转头问程允奇:“你可查到这些人可向小二、店家询问过官牙的事情?”
程允奇一想,连忙点头:“是有的,不过就一两句,好像是因为遇到一名妇人和儿女双双被典进去,其中一人好奇才问的。”
“说是什么牙行都靠不住的,当时小二还反了几句嘴,说官牙的老刘最是憨厚讲情义,虽然是牙人,但并不苛责人,还会为人寻一个好买家。”
谢云徵点点头:“这就对了,那忘忧散不是他们吃的,是给我吃的。”
他轻飘飘扔下一个大雷。
程允奇和陈宇捷对视了一眼,想到刚刚谢云徵所说的官牙,还有这莫名出现的禁药,心下惊愤。
“难不成……他们想将你……”陈宇捷的话哽在了喉间,一想到自己的表弟要遭受此辱,他心中便如火烧。
程允奇面上也带起了怒色。
“不错。”谢云徵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竹林。
“那日,他们并未被陆江引开,而是佯装追击陆江,实则潜伏四周,放出大虫,冲散留下的护卫。”
“待我与其他人走散,这些人便纷纷现身。”
“打斗中我昏过去,他们未趁机取我性命,而是将我典进官牙之中。”
谢云徵语气幽幽。
“醒来后,我一直在想是谁设此毒计,现在一想,全通了。”
他转身,眼中寒芒乍现。
“那日我被人……救起,就是这局外人的神之一笔,让这些早在这里接应的人以为我自己逃走了,所以才慌乱地大张旗鼓找人。”
“我想按照他们的计划,那丸子也是喂给我的。”
“如若不是恩人搭救,此刻我早已成为被控制的药奴,任人摆布。”
听完,陈宇捷猛地攥紧拳头,骨节泛白:“他们竟敢——”
“如此卑劣,真是一群无耻宵小!”程允奇面含怒气,砸了一下桌子。
“什么为民请命的清廉官,我看是一堆肥得流油的蛀虫!”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道:“所幸殿下吉人天相,遇人搭救。”
“云徵,现下,你不可再忍了。”陈宇捷胸膛剧烈起伏,半晌才压下怒火。
“不错,”程允奇紧跟着附和,“殿下,当断则断啊。”
窗外竹影婆娑,在谢云徵面上投下了斑驳暗影。
他缓缓抬眸,笑得温柔:
“当然,他们这份‘厚礼’,我自当加倍奉还。”
写这种要脑子的剧情belike:头好痒,要长脑子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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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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