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正大光明的打不过，那便来个猥琐黑暗的。
沐青樾刷了眼季凉白嫩的脖子，磨了磨牙齿，无所顾忌的张嘴，狠狠地咬了一口。
季凉吃痛，闷哼出声。
沐青樾露出得意的表情。
季凉忍痛惊奇，“你居然这样咬我。”
沐青樾得意，“还不赶紧放开我，要不然我再来一口，咬断你脖子。”
“你能一口咬断我脖子么。”季凉松开沐青樾，望着他浅笑，不知在想什么。
“我血盆大口。”沐青樾挑衅。
季凉加深了几分笑意，特意配合道：“你别吓我。”
这回轮到沐青樾笑了，无意识地扫了一眼季凉的脖子，他咬的很有分寸，并没有下狠嘴，虽有破皮，但并不严重。
“说正经的，”沐青樾正色道，“你就不怕我把你无视圣旨，来这看书听戏的事情告诉陛下？”
“你不会的，这样做，对你来说百害而无一利。你如果去向父皇告密，那便等于告诉父皇，你也违抗了他的旨意。最重要的是沐将军，他不会想要你知道这事，”季凉缓缓笑道，“你应该懂得保密才是上策。我知道你是个有脑子的人。”
“说的这么肯定，这种不确定的事，最好不要太肯定，毕竟你不了解我。”沐青樾嘴上反驳，心里认同，告密一说，不过是个玩笑。
“我说你是个有脑子的人，你这样反驳我，是想告诉我，”季凉笑道，“我说错了么。”
沐青樾气笑，“我说的不是这个！”
季凉轻笑一声，“你若真想告密，我不会让你有机会说出口的。”
一句威胁的话，配合着季凉暖阳般的笑容，几乎没有半点威慑力。
“这是想杀人灭口？需要我把脖子洗干净么？”沐青樾无所畏惧。
“我喜欢你，怎会杀你。”季凉神色染光，流露出一丝真挚。
沐青樾，“……”
季凉笑道：“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沐青樾想了想，严肃道：“你不奇怪那个夷妃？知道陛下和我哥这事的，只有你？按照刚才夷妃所说，她来这，是被人坑来的，那个坑她的人，她十分认定是一个叫季游的。这季游，是皇子吧？他如果真是坑她的人，那么，他便和你一样，是个知情者，可他又如何知道，又为何要害夷妃？夷妃说，他恨她，为何？”
沐青樾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季凉。
季凉不躲闪的回看他，淡然道：“季游是二皇子。他如何知道父皇和沐将军的事，我并不清楚，至于他恨夷妃，是因为夷妃杖毙了荷年。这事在宫里，人人皆知。”
“荷年又是谁？”
“二哥的男宠。”
沐青樾尬笑，“你们宫里人，是真会玩。”
“百泽很多达官贵人家，都有男宠男侍。”季凉坦然道。
“我知道，男人有什么好玩的，纯属对感情不负责任，”沐青樾顺嘴开玩笑道，“既然那么多人养，你怎么不养一个玩玩。”
季凉配合着应道：“嗯，要养就养你。”
“这你就别做美梦了，”沐青樾玩笑似的反问，“不如换我养你？让我玩一玩你，玩一个皇子，说出去多风光啊。”
季凉微怔，认真含笑的目光透进沐青樾的眼里，“好啊。”
沐青樾不着痕迹地避过他的目光，真是活见鬼了，他抽什么疯，自己挖坑往里跳。
沐青樾满不在乎地说回正题，“按照你说的，因为夷妃杖毙了荷年，所以夷妃就认为，是季游害的她。”
“嗯。”
“那么，季游到底是怎么知道陛下和我哥这么秘密的事。”
季凉再言，他并不知道这一点。
“那我就不跟你废话了，我要走了，今天真是‘多谢’四皇子殿下让我看了这么一出惊心的好戏，改天一定双倍回请。不过，近来肯定是不可能了，”沐青樾走出书架，“我要离开瑶都了。”
“为何离开。”季凉紧跟而出。
“我想……不告诉你。”他想去找人。
这些年，他一直想去寻找他的亲哥哥沐玄榆。
“什么时候走。”季凉追问。
“再过一个月。”沐青樾跨出门槛。
“沐青樾。”
“干嘛。”他回头。
季凉正色，似是久别重逢般的柔声说道：“我真的喜欢你。”
沐青樾内心抽搐，面上失笑，“四殿下真是爱开玩笑。”
沐青樾特意点明玩笑，不管季凉认真与否，他权当玩笑处理，听过就罢。
沐青樾的背影消失后，季凉沿着御书房外的花坛看了一圈，目落坛边，一个精巧的玉坠出现在他的眼中。
季凉勾唇淡笑，微阳落洒其身，他的脸上满是运筹帷幄的奕奕神采，眼底却有不可察觉的悲戚之色。
沐耘没有即刻回沐府，他在宫中小心翼翼地寻找沐青樾。
他这个弟弟从小肆无忌惮惯了。
宫里不比外头，哪是他能胡闹的地方。
沐耘寻了半天，又在宫门口等了一会，想着沐青樾也许觉得宫中无趣，走了也说不定。
这样一想，便动身赶回沐府瞧瞧在说。
季叙回到宴上，发现沐耘真的走了，心中一阵空落，唤来身侧的太监曹有，朝他耳语了几句。
曹有领会其意，退出了大殿。
曹有一路踩着月光，端着一个放着白玉壶盏的托盘，迎风赶往夷妃所住的沁灵宫。
他在这个宫里待了十六年，从起初的默默无闻到成为季叙的心腹，经历了无数风雨，谨言慎行，谨慎细心，堪称季叙手里的一把好刀。有些事情，季叙不能明着去做，便只能让这个忠奴去做。
月光伴着他进入沁灵宫，宫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手上的白玉壶盏在月色中散发出无声的诡异。
沁灵宫静的很，里头发生的事都被那扇沉重的宫门所隔绝。
片刻后，宫门再次打开，曹有迈步而出，身影渐渐隐于宫道尽头。
整个廊道，砖石无声，曹有不曾发现，在沁灵宫外的拐角处，有两个人淡定安然的见证着他的来去，冷漠无感的闻着沁灵宫的哭声。
“凉儿，如你所料，陛下真的赐死了施夷，希望接下来的一切，都能够顺利进行。”穿着宫装的美妇人，体态匀称，容颜绝丽，虽已芳华不在，但婉约的妆容几乎遮盖了她脸上的岁月纹痕，让她美的犹如百园杜鹃齐相绽放。
她便是季叙后宫中最端庄娴宁又仁德有义的一位妃子，也就是季凉的生母，杜婳。
“若不顺利，如何安生。”季凉的唇边，浮着淡到无痕的笑意，淡然的眉目下，隐藏着世人未觉的不清的善恶。
杜婳嘴畔浮笑，却是阴冷的笑，她缓缓收起笑容，吞下一口愤恨的气。
两人回到杜婳的宜琇殿。
杜婳问道：“凉儿，有件事我要问你，先前你说，陛下要是派曹有暗查夷妃这事，就一定会发现霍千凡掉下的那块玉坠，继而查到季游头上，一切水到渠成。现在想来，就算没有那块玉坠，曹有也会查季游，你让霍千凡故意掉下那玉坠，是否妥当？曹有是个机敏的人，难保他不会怀疑此事是嫁祸。”
“若没有玉坠，曹有便没了证据证明此事与二哥有关。带着玉坠找上二哥，事情就会顺利些，至于曹有到底如何作想，无所谓的，这么拙劣的陷害，他和父皇怎会看不出来。我的目的，本就只是想要二哥在父皇面前变作知情人。真相如何，其实没那么重要，他往下查，又能查到什么。”
杜婳仍是留有疑虑，“霍千凡会按照你说的去做吗，毕竟是要他去死，他要是出了差错，临时倒戈，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他不会的。”季凉淡淡道。
季凉没有告诉杜婳，关于霍千凡的生死，是有转机的。
倘若杜婳知晓，她便绝不会让淌过浑水的霍千凡活着出宫。
他始终欠霍千凡一个自由的人生。
杜婳就此事也不再多言，季凉做事向来稳妥，只要季凉不去沾染影响人心的情爱，她可以在他面前退一万步。
窗外森冷的月光照亮杜婳绝丽的面容，好一副沉在冰刺下的温婉端庄。
杜婳思索再三，说出了她早就猜到七分的一个疑问，“你又为何要让霍千凡，准备一番好听的说辞。到时候直接让霍千凡指认便是，就算季游辩驳又如何，反正他都会变成知情人，结果都一样。”
“母妃心里明白，又何必问。”季凉淡淡道。
“你是不想让季游，为霍千帆的背叛而痛心吧。死都要死了，还管他痛不痛心。”杜婳一瞬绽笑，黑夜里黯红的唇色衬的她的笑容有些可怕，“凉儿，在这皇城深宫，想要做个干净善良的人，实在是太难。我们本可以远离这些肮脏污秽，可是先皇不给我们这个机会。本宫早就和你说过，你不需要善良，更不需要亲情，任何感情都不需要。”
季凉漠然地笑了一下，垂眸离去。
杜婳翩步跟出门，“还有那个来银，如果有必要，你就对他异术，用最简单的，有用的，应该不会伤到你……”
季凉不予回应，身影没入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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