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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太守

云州不比其他陆中几州,武林中纠纷恩怨少有涉及,这等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场面实属稀奇。但再稀奇也要有命瞧,施华铃与百里雪宫的弟子甫一缠斗,食客纷纷四下逃散。

客栈掌柜的不知何时也出来了,但和店小二一同怯怯缩在一旁,面上一片对客栈将塌的悲伤。

周小少爷奇物珍宝见得多了,自然看出百里雪宫弟子身上配饰皆非凡品,本想安慰掌柜,这客栈哪怕打塌了,他们中任谁腰带扣颗珍珠左右也能抵。但这百里雪宫的弟子打得甚是刁钻,雪白剑光舞得虎虎生风,却半点没波及旁周,连个茶壶都没打碎。

而唯一坏掉的客栈大门和木柱,估计还得让施华铃负责。

周玙川便也消了安慰的念头。

周玙川的武功也就幼时赵景华教的那一招半式,之后回家,每逢他要提剑,梧桐夫人便含泪一副觅死模样,因此若要问他剑技如何,他也只能同样含泪答非常不如何。

但好在岳城繁华,来往人员繁杂。外公教他的那副眼力劲的瞧人功夫要高出常人不少,内力太深厚的自然看不出,例如那日那白衣剑客,只能瞧出他武功高超,绝非普通江湖行人。但大部分人,还是能七七八八摸个大概的。

他同施华铃是有同行之缘,不过这缘分浅淡,也未曾对她有多少担心。他看得出施华铃一手长鞭似行蛇径,诡谲狠辣。而那百里雪宫的弟子招式灵巧有余,腕力不足,不是她对手。

但几式后,他却不禁皱眉。

施华铃虽压对方一头,但并未尽出全力。鞭影如网,所至之地处处紧逼,却也总刻意留下一条生路,逼得弟子只得按照对方意愿慌乱躲避。

这出招不似意气相争,更像是在拖延时间。

百里雪宫那年轻弟子显然是那队带头的,此时与施华铃剑光鞭影过了几招,一时奈何她不得,只得高声压她:“原来千蝶谷就是如此教导谷中弟子!金刚寺将捉拿邪修的任务交给你们,你办事不力,竟就想靠着诬陷旁人来逃脱罪责?!”

施华铃一鞭甩过,径直割落对方腰间玉佩,再是轻巧一卷,落入手中,“冲着你家长老姓秦才给几分面子,你还真正经当自己是百里雪宫的,置喙到你姑奶□□上了?”说着,将那玉佩反手一掷,那弟子只觉脚踝一阵钻心疼痛直袭天灵盖,直朝地昏死倒去,未再动弹。

见那年轻人受此重伤,其他几名弟子皆面露万分愤慨,相视一眼,皆拔剑向前,齐齐围攻向施华铃。

周玙川讶然万分。方才施华铃手中掷出那玉佩,分明朝向是那弟子小腿,结果途中被不知何处一粒花生击中,竟是改变方向,加剧了冲力,直击那弟子脚踝!

施华铃那拖延的把戏,这厢周玙川都能看出来七八分,显然那边自是有人也看全了。

他不禁望向一侧,秦老身后弟子已然尽数战向前,秦老一人轻摇白扇,面色和蔼,正恬然用碗饮茶,似是确实只当眼前是小辈间的一场切磋。

周玙川忽觉不对,直觉告诉他这热闹已不宜多看,刚扭头就想要走,忽然间肩头一紧,转眼瞧去,却是不知何时已窜过来的施华铃。她一鞭甩去,打偏一道剑影,额角生汗,抓着他就往前面丢去,“兄弟,不知你武功如何,帮忙顶一顶呗!”

周玙川:“你在做什么!”他连飞江剑都没带!

施华铃故意将他朝身前百里雪宫众弟子的刀光剑影处丢去挡。其间一道剑芒忽至,周玙川连忙一个鹞子翻身险险躲过,这头又弯腰擦过一道刺来的剑尖。

周玙川:“我是路过的无辜百姓!”

百里雪宫众弟子却已皆是气昏了头,其中一人喝道:“你是百姓她抓你胳膊做什么!你们两个分明是一伙的!”

周玙川欲哭无泪。他手无寸铁,四下一望,手边只有一张木头长凳。眼前剑影再袭,寒芒锋锐,削铁如泥,他只得抄起长凳就朝前头窜来的几个紫色人影下腹砸去。

施华铃在一侧又是卷过一弟子手腕:“想不到啊,你怎么爱攻人下三路。”

周玙川此时恨她至极:“你不许说话!”

周玙川武功不济,体力锻炼得还稍可,但被正经习武人士围攻几招下来,不免显露拙势,衣袖都被划破几道,他估摸着今日这戏看来不出血也不得结束了。一旁施华铃看着也有些力不从心。她是武功要高出对面一筹,也禁不住七八人一齐向她攻来,再者这人还有些许良心,知道帮周玙川遮挡几道一侧袭来的剑锋。

她边打边不住朝客栈外看去,低声骂道:“怎么还不来!”

“你到底在等什么!”周玙川拿起几只茶杯瞅准角度就要往对面脸上泼,结果发现那茶水离端上来都有几炷香了,早已凉透,并无甚威力。

对面弟子冷不丁被洒一脸水,见对面有千蝶谷中人,只恐是什么毒药。他动作僵硬片刻后抹脸一瞧,才发现是普通茶水,气得继续拔剑就要刺向前,紧接着眼前猛地一黑,被两只茶杯狠狠砸向鼻梁。

周玙川阳招阴招出尽也还是不挡,现下他与施华铃被众弟子攻势众人围住出路,不知不觉朝角落处逼退,难以为继。

正当他心下叹道今日此劫为训,日后再不看戏之时,屋外穿来一阵隆隆的齐整脚步,在外头立住后,随后又是马车的马蹄与轮辙声。百里雪宫众弟子见外头有人要来,相互对视几眼,将手中要比划到周玙川脖子的剑尖向后撤了几分。

紧接着他们身后客栈大门大开,其中走进两队衙役,他们之中,是个身着绿色官袍的矮老头,面色紧张,一进来就四处瞧,见屋内杂乱无状,桌椅乱倒,口中不住轻声“哎呀”“哎呀”。随后终于让他看到那倒在大柱之下的徐茂,顿时头上官帽都差点抖歪到一边,他大叫一声“哎呀”,立即上前将人翻过来,瞅清了脸后又是朝旁边腿一软,连忙挥手让衙役将其好生抬出客栈。

那老头直抚胸口好容易才站起身,便转头便扶正官帽,这才悠悠看见角落处,周玙川两人正和包粽子一般被百里雪宫一行提剑弟子紧紧围住。

老头指着他们,立即颤声下令:“来人!将这群匹夫都给本官抓起来!押去衙门候审!”

周玙川望向一侧的施华铃:“你在此百般纠缠,这知县不会就是你要等的人吧?”

对方眼睛一转,仔细瞧了瞧,竟也有些不确定起来,“应该……是的?”

虽说周小少爷此番逃家,一是为去见外公赵景华,二是为瞧新鲜。但他此刻被铁铐拴住双手,被衙役拉着铁链向前走时,还在想着,这衙门里的新鲜,他倒没那么想要瞧。

近数年间正逢乱世,武林兴盛,朝廷却力有不逮。两者早年约定,凡涉十恶的官司,结案或刑满前若有弟子为非作恶后逃狱的,视为叛出师门,武林与官府一并捉拿,不加包庇。但同样,官府不得对门派弟子妄用重刑,除去谋叛大罪,寻常死刑之人也无需纳入三审,而是移交门派自行处置。

此举本是武林中人多牵涉争斗官司,想尽可能讨便宜来为门派保留些奇才与苗子。但牵涉生死之权,也逐渐变味。毕竟武林中人只要不扯旗谋反,教君家直接给宰了,通常都能逃过一个死字,罪轻的在官府受挫,罪重的还能直接回宗门等发落。

是以施华铃被铁镣一铐,还在悠闲地哼一出云州小戏。

但周玙川悠闲不起来。

他深呼吸几息,还是没忍住踩了身侧人一脚:“你记不记得我曾说过,我无门无派。武林与朝廷的和约,保不住我。你透个底,那徐茂真的放跑了桑春?”

施华铃被踩得一跳,表情扭曲片刻后道:“总之人是我打的,你没错,放心。最后有什么后果都是冲我来。”

怎么听她这么一说还是冤枉了那徐茂?

周玙川想起那知县难看到像吃了虫子一般的表情,分不清对方是不小心还是故意害他,被气得笑了笑,转头想着明日如何寻机逃掉,不愿理她。

此时已是夜间,衙役未将百里雪宫和周玙川一众人带入衙门正堂,而是带其来到侧堂的大厅中,上首端坐一人,身着青色白鹇常袍,髯须垂胸。方才那绿袍老头在他跟前恭敬行一礼,说了些什么,随后坐在其下左侧。

施华铃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未果后随即皱眉:“上头那老伯又是何人?”

周玙川声音冷淡:“云州上能有的五品官服,贺太守吧。”

自家女婿被打了个半瘫,贺太守神情却显然不若知县老头那般起伏。他朝百里雪宫一众望了几眼,其中秦老面上仍是那副和蔼神色,他手中有长老令牌,按约可免于镣铐,此时站立于众弟子身前,神态自若,仿佛是被宴请而来的宾客。

至于另一边那两人,看着就没那么得体了。那俊俏少年此时面色如寒霜,连精致容色都叫神情给煞住了几分,他将被铐住的双手揣在衣袖之中,眼神放空无着点。模样瞧着是在发呆,但毕竟太年轻,那一点恼怒的情绪还是藏在了紧紧抿直的唇角里头。

而旁边那个正四处探望还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年轻女郎,更是不作端庄,她见贺太守望向自己,想了想片刻,随即咧嘴讨好一笑。

贺太守皱眉,移开眼,朝戴着镣铐的众人道:“夜半时分,将各位侠士请来,是本官叨扰了。”

秦老微笑:“太守大人说笑,门下徒弟路见不平,一时逞了意气,与其大打出手,已有弟子受伤,是我教导不周。此番争执,若是无知县大人前来出面住手,不知还要闹腾到何时啊。”

旁边的知县老头见他言语似是与太守熟稔,连忙告礼推辞。

贺太守未回应,而是冲周、施二人道:“我听闻,千蝶谷的施少侠称小婿是魔教中人,因此出手打断了他十一根肋骨,此事可为真?”

知县老头又轻声补充道:“是十五根,还有一条左腿,右眼也坏了,牙齿也——”

贺太守“啧”了一声,老头连忙噤声。

施华铃点头:“确实如此,我受金刚寺之令负责押送魔教邪修桑春前往鹤州,今日正午到达云州城。我这头刚找到落脚处,徐茂便以结交千蝶谷之名突然出现,要邀我入府用宴。”

说着她又泪光闪闪起来,“我本谨记师门嘱咐,不能让这邪修接触旁人,正要拒绝,谁知他便伙同邪修桑春一并设计,趁我不备,用毒将我迷倒了足足三个时辰,等我醒来,桑春那厮断掉的铁链就掉在我身边呢,定是徐茂助他逃走了!”

贺太守抚须,神色微动,轻声叹道,“这与越先生所料竟是无二。”

站在她一侧的周玙川却是面色不自然起来。施华铃方才所言,他是一个字儿都不信,不说旁的,什么叫不让桑春接触外人?桑春和她这对可怜爷孙,他和老胡一整个商队可都见过了。

他对这案本就全无头脑。此事就三个人证,一个逃得无踪无影,一个躺在病床上出气多进气少,还有一个,在这睁眼说瞎话。

但现下他和这家伙在一艘贼船上,再加上自己可没有门派作保,只得强撑着听她胡说八道。

百里雪宫弟子叫喊起来:“太守大人,莫要听信女子胡言!她乃千蝶谷门下,毒窝出来的人,哪来的毒能迷倒她!还一迷就是三个时辰?!”

施华铃又轻声泣道:“我自知学艺不精,叫邪修暗算,是华铃千错万不该,回师门后自会去领罚。但金刚寺大审在即,我不敢耽搁,便立刻找上徐茂,便想要将他拉下马车,逼问他将桑春藏在何处。”

她抬眼瞧向太守,“千蝶谷中人,俱是不怕天下寻常毒药。这徐茂都能将我毒倒,若来日进门,想要对太守和贺小姐不利,这——”

贺太守也似是想到这层,他合掌讷讷,“越先生也是如此劝我。”

那厢秦老突然道:“太守大人何不若听我一言。”他缓步向前,声音慈和,“那徐茂出身虽不打眼,但祖辈上数三代皆是秀才举人,即便后来拜入灵龙宗,门中也都称其为人最是谦和,不矜不伐。再者,其与贺小姐也相爱多年,这人再能装相,个性品行也不得能时时刻刻啊。此次之事,万一其间有何误会,岂不是强拆了这对鸳鸯?”

贺太守一时愣住,似是觉得面前秦老所言有理,又不自觉自言自语道:“可越先生说过——”

一旁施华铃悄声咂嘴:“那贺小姐今年不就才十六岁?那徐茂眼瞅着都要三十往上了,这就已经相爱多年了?”

周玙川没理会,却是蹙眉。这越先生究竟是谁?面前贺太守几次三番提及,对其似乎多有推崇,而且目前看太守神情,此次也不似是要来为徐茂寻仇的。

秦老说完,也听见这人名字,朗声笑道:“不知那越先生又是何处的高人?他对此案既也有见解,此事言人人殊,我不过一介愚者。太守大人既心有忧思难辨,不若请出那位先生来,议论一番,毕竟千虑总有一得。”

贺太守闻言,沉思片刻也点头应了秦老,便遣身侧小厮回去贺府,劳烦那位越先生夜中前来,说是事关徐茂,有要事相商。

不过两炷香功夫,衙门正堂便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门扉吱呀一响,上首的贺太守闻声,竟连忙下座,走向房外,喜道:“越先生,您真的来了。”

来者步履踏雪无痕,周玙川除却那小厮的脚步竟然再没听出身后还有旁人。他好奇之余,刚想要悄悄扭头往屋门那处瞧时,那“越先生”此时开了口,应了贺太守一声,音若玉振,随后又问:“徐茂现下在何处?”

贺太守忙道:“在后厢房躺着,让大夫拿药先救急吊着命呢。”话罢,太守话语略带犹豫,“先弄明白此事,再决定治不治他。”

越先生没说别的,只是叮嘱了句:“还是要小心。”

贺太守又言,他安排了数十护院守着房门,里里外外已包圆了。

两人在屋外竟是就如此聊了起来,话语之间,已全然不似将徐茂当作自家人。旁边秦老脸色也越发难看。

他眯眼看向另一边的周、施二人,想知道这是否与他们二人有关,结果正巧与施华铃目光对上,这厮正言笑晏晏,仗着那边贺太守瞧不见,还抽空朝他们一干人做了个鬼脸。

倒是他旁边那少年,身形像是被定住一般,一双眼睛却不住地眨着,面色瞧着也有些不对劲,原先安然摆在一起的两只手正紧张地绞在一块。

施华铃此刻好不得意,做完鬼脸,又趁着贺太守转身,撞了下一旁人的肩膀,低声道,“担心什么,你看,这救星不就来了?”

却见少年被撞得差点倒向一边,她连忙一个后撤,“你怎么回事,我可没用力!”

周玙川在那“越先生”开口后就已再也听不太清贺太守到底说了什么,被这一撞回了神,也没顾上和她贫嘴,扭头连忙追问:“你说这人,是救星?越先生?”

施华铃:“对啊,可不就是救星嘛。”说着她又压低几分声音嘟囔着,“他要是不来救咱们,姑奶奶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前头这话可全是他让我说的,这事也全是他指示我干的。”

周玙川却是没作声。

她又狐疑地瞧向少年:“你为何不说话了,没甚要问的?我丑话说在前头,咱三个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你要敢反水,我撑死就是被送回千蝶谷,在那之前杀你容易得很。”

周玙川无暇理会施华铃的威胁,心中此刻只觉万分欣喜。方才彼一听见这越先生开口,他便心头一动,再后来便越发确定,越先生就是那日的白衣青年!

没想到两人不止于萍水相逢之缘,他忍不住低头笑笑。只是没想到再见时分,竟是如此时境。

那边贺太守自顾讲着,对面人只是垂眼不作声地听,这才想起此行为何,自嘲道:“是我一时起兴忘记了,还请勿见怪。”

说罢,便带人前往内厅,介绍与大家,“诸位,这位便是越先生,是本官有幸结识的高人,在此引荐了。”

百里雪宫一行人只见内厅处走上前一位身形颀长的俊美男子,着一身单薄青袍,进入屋内时还身携几分屋外夜间仿若月色泼洒的如水凉意。相比较贺太守面色带笑,他则神情平淡,眼角眉梢,好似石头雕就,只是这块硬石却在右眼下方被点了一粒赤色朱砂,缓和了几丝冷情。

他并未行礼,只是走上前微微颌首。

“越江山,见过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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