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喂，干什么。”楚殷雀叫住正在向墙边那盆观音红竹伸手的人。
“做力所能及的事。”林歆弗脸不红心不跳，他把紧握的拳头朝楚殷雀张开，“这我真的找不到地方拧了。”
几个螺栓螺母和圆柱木体无助地卧在他手里。楚殷雀瞪了他一眼，好笑地接过来：“这是备用的。这让你装我真的能放心用吗？”
林歆弗又抢回去，“我可是看着说明书的。”
“那明明一直在我手上。”
“有你监工自然是放心的。”林歆弗环顾其他柜上的陶瓷和工具，语气认真了许多，“你就放心啦。”
楚殷雀笑了声，继续看他把剩出来的组装工具放入装杂物的抽屉，从房间的小阳台拿了扫帚进来。“我来吧。”她要去接，被挺温柔地拦了下来。
“生日的人就坐着吧。”
“赵钱孙捣蛋。”楚殷雀说完坐回凳上，观看眼前忙活的人。林歆弗那边定时会有钟点上门，不过这个人做起家务虽算不上利索，但也有条有理，不至于越帮越忙。“你蛋糕几时到吗？”林歆弗边扫边问。
“啊……”楚殷雀托着脸。
“我们准备去吃饭呢。”林歆弗说。
“吃什么饭？”楚殷雀捏了捏手心，在扫把伸过来时把腿缩回椅子，“店员说她下班顺便送一下也可以，就没找跑腿了。”
林歆弗问几点。
“七点？”
刚才吃蛋糕林歆弗就问了，你的蛋糕几点去拿。说得像下订时他在场一样。
“我们自己顺路去拿吧？”林歆弗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把垃圾轻轻倒进垃圾篓，“吃粥哦。”他洗好手进来道。
“以为要留个惊喜呢。”楚殷雀过去把收拾整齐的笔具又推了推。
林歆弗不服：“这也算惊喜！”
“算！”她很给面子。林歆弗打着哈欠过来戳了戳她，指了指门示意，“走？”楚殷雀看看他的脸色，半奚落道，“我觉得你是该去眯一眯。”林歆弗摸了摸脸。楚殷雀知道他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会忙，无奈她扯了他一下，往外走，“你先去睡一下。”
她有时说话像施了“听从”的魔法。林歆弗没那么弱，他还会小声拗：“我就在这里睡。”
楚殷雀随他，“想睡哪睡哪。”她松开手，又被捉住。林歆弗旋开旁边的门，拽着她往里走。“你也睡。”他嘟囔，回头确定她不会乱跑了才先走进去。
楚殷雀坐到床边的地毯，想叫住他，“不用换啦，快睡！”林歆弗又自作主张从衣柜里拿那件大码卫衣。
楚殷雀习惯把家居的衣服买大一两个号。有次林歆弗温文尔雅地来说要表现某种厨艺，然后在炸锅前张牙舞爪地撒了自己半身油。实在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不过，这个过程很值得想象，这幕想象还会产出别样乐趣。——咳咳，总之当时混乱至极就是了。她让他换了自己的鞋，果断地把他推进浴室，直接从阳台收了套到手一天的新衣服给他。后来林歆弗把衣服洗干净还回来，记吃不记打地要展示他研究的新甜品。
“睡半个钟，我们六点出发？”林歆弗换完衣服回来，楚殷雀对他说。林歆弗点点头。他身上没有了新家具那股依稀的油漆味，他十分满意。而且卫衣是深绿色的，很适合休息。他神采奕奕地望着楚殷雀。楚殷雀翻了个身，挡在他面前。“你睡床上，好好睡。”他的肩就耷拉下来了，看上去既亢奋又颓废，楚殷雀都怀疑他能不能睡着。他还弯腰拿起床上的毛毯，楚殷雀挠了下他脚背，“快点！”林歆弗坚守“居高临下”的姿态，换取到一点让步。楚殷雀放轻声：“我在旁边看着你睡。”
他不情不愿躺下，棉被拉到腹上。楚殷雀没有开暖气的习惯，屋里还是冷的。她问要不要开点，林歆弗摇头，“刚刚好。”她就趴在床边。林歆弗问她什么意思。“刚洗，舒服。”她说。林歆弗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把手从被里伸出来。楚殷雀看了看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定了蛋糕？”
他轻哼，代表骄傲，代表如愿以偿，他好不得意，要炫耀一番，“因为我知道你生日。”
“嗯。”
“很好记，农历十二月十五。”他继续道。
哪有你的好记。楚殷雀有点心不在焉地听他说他还知道她订了哪间，再给点线索，他不出两次都能猜出她订的是哪一款。他滔滔不绝，说对于那个大脑一遍遍演练过的有人在场的派对，楚殷雀的想法是永远保持新鲜的，她会因为反复在小细节上抉择，以致最后将事前的优先项逐个排除，控制不住去想那个pop出来的不断闪现的印象。
“这个不好猜的哦。”林歆弗捏着楚殷雀手指玩，“现在是冬天，你一开始想的可能是像积雪一样厚重的口味，芝士、朱古力、焦糖，但这些只是基调，都会被放到保底的选项，可是啊，我们Jackie一般绝不对保底屈服，所以她一定不厌其烦地深入研究……”
楚殷雀拽了下他的食指，拒不承认： “这像是夏天和某自来熟选蛋糕的剧本。”林歆弗侧躺，低声地笑。两只手掌叠在一起。楚殷雀捏他的掌骨，轻轻揉，问：“你到底睡不睡。”
“好吧。”林歆弗闭上嘴，坚持了整整半分钟，“你睡上来。”楚殷雀感到手上力道的收紧，林歆弗往侧边挪，她只好照做。腰腹直呼解放。她穿着浅白色的针织毛衣躺在花色繁杂的棉被上，伸过手圈了圈林歆弗，探到他身侧的被子。窗帘只拉了一半，阴雨天午后的四点多，天色还是亮的，不过这些细节没有引发谁在意。旁边的人收起了胳膊平躺，默了有一会儿，楚殷雀感到他又该开口了。她挠了下他的腰侧。
“干嘛。”林歆弗扭动了一下。
“咳。”楚殷雀偷笑，她把散到脸颊的细发拨到脑后，抬眼瞄林歆弗，终于问道，“你怎么知道那是我？”
“哦。”林歆弗笑着道，“我看到你手机的照片了。”未等楚殷雀开口，他已颇有礼貌地进行坦白，“上个月，记得吗？平安夜那天，你说给我看你拍过的圣诞树，你找的时候滑屏，就是那时。”
“哦——”是有这么回事，这家伙说要去哪里砍树来着。
楚殷雀想不到他眼神竟敏锐至此！
“我借你手机看，其实没在看树。”
他终于坦白，语气显出歉意。楚殷雀没怪他。“你还挺能守秘密啊。”她打趣他。
林歆弗应了个单音，楚殷雀仰头再去看，发现这家伙已经追梦去了。她跟猫那样翻下床，俯身看林歆弗的脸，看他的额，饱满的眼帘，和眉毛。这人有一对浓眉，浓在眉骨的形状恰到好处，五官轮廓被衬得明暗有别。
在对“包春卷”和“小猪打滚”想象一番后，她勉强屏住笑，象征性地掖了掖被角。手还是不听话，放上男人的脸，抚了下。林歆弗睡得沉，连呼吸都没变。她捡起手机坐去窗边的椅子。她的睡房是小间，比另一间小几平米，也没有小阳台。单元的房间大小均中规中矩，普普通通没有太多功能。她把窗帘拉好，留剩椅子一束光。五年、六年前的照片了……她显示又瞄了眼刚从林歆弗信息上保存下来的图片，然后开始往上滑动相册。她东西杂七杂八都抛“云”上，主要还是懒，资料有时来不及整理。
年份，然后一月，她上翻，很快定位到。大多数杂图其实有分类到其他地方了，手机上的更多是留念，很大部分也建了相簿。——正正六年了。她点开短住在旅店那段时间，最先看到的是拍下的几张天空，灰蒙蒙的、灰蓝的、粉色和紫色的。对嚄，那十来天她很多时早起，就在房间里观看近海的天空……
被褥在动。四周在伸手难见五指的时间里。被里又在拱，一只手露出来，随即另一只，手臂啪的打到床头的木板。床上的人闷哼了声。她翻了个身，手伸到床头柜摸，摸到遥控器。她又虚握着不动了。
空调开了一晚的房间没有上火的迹象。像从别处哪里吹来的。楚殷雀摇摇晃晃坐起身。当根本不到起床时间，应该还在睡梦的时候，神智率先起来了，这个恼人的情况，如果可以，该给它起一个花哨的名字，一个爆炸的名字，总之不能是忧郁的，否则，那是遂了它意。
外面都还没亮。
楚殷雀坐到露台。窗是关着，但远离暖气的空间内寒气难免。她穿着夹克外套，膝盖到脚铺了块素色的羊绒围巾。可惜这不是看日出的方向。距离天亮还有大段时间。天空漆黑一片，只有偶尔来自哪里的光圈模糊闪过。楚殷雀企望在这无边无尽无聊的静寂中，她有够运气捞个回笼觉。
怎么就那么难。
她简单洗漱了下，套上夹克，带着房卡和手机走出了房间。旅馆二楼有间24/7小餐吧，入住那天看到，还未曾进去过。就现在，顺便看看有什么吃的。想到这里，她感到确实饿了。走去楼梯的过程却分外平静和愉悦。馆内的香薰用了低调的木香，拥有雨水刷洗后的清新感，即是沉沉的夜灯也教唆不出暧昧的观感。
话说，她住了两天还是认不好电梯间。楼梯太显眼，电梯好像都隐藏在房间之间，极易绕晕，她都要看路牌。电梯间好像有远近两个，不过就算知道另一个在哪里也不用用到，好端端绕过去干什么？
到二楼也不算远，三层。
如果是先经过电梯的话？
——自然就另说！
楚殷雀按下电梯的按钮。
深夜的酒店里，静音轮在滚动，疲倦的私语，房门开启的响动，都悄悄记录下时间流动。一动一静皆是冒险者进驻的凭证，他们之中大多数都将带着旅途周身的疲乏，速速沉进梦乡。
楚殷雀等过一趟上楼的人，很快等到一趟下行的电梯。她准备往旁边让让，电梯门缓缓开，有人匆匆忙忙地撞上来。
“哦！”她低呼。两人险些撞到。迎面而来的人举起的手腕碰了下她的。楚殷雀低声说了声抱歉。
“哎？”对方本已该收回的手扣住楚殷雀的腕部。楚殷雀仔细瞧去，才终于认出是谁。
“是你！”女生指了指头上，楚殷雀会意，羞涩地笑笑。女生喘了一口气，对楚殷雀似乎完成了一顿上上下下的迅速打量，在电梯门快要关上时，她抢先去按，然后急急松开拉住楚殷雀的手。“对不起。”她抓了抓锁骨的位置，诚恳地说，“请问您接下来有时间吗？”
约有15章回忆，接下来两章林仔没出场……他的戏份都很虚无缥缈（预，存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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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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