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甄友谦下了逐客令。他一边把菜端上来,一边道:“之修,你还打算住多久?”
林之修不语,多多倒是很单纯:“那老头还不知道会不会回来呢,我们走了,谦哥哥你怎么办?”
林之修在旁轻笑一声:“难道你还有另外三百颗灵石?”
甄友谦用眼角飘了他一眼,故意道:“你在,我不也得多花那点灵石?”
“……”林之修不急着反驳,慢条斯理地喝下一口鱼汤:“我们明天就走。”
甄友谦心喜,嘴角忍不住地就翘了起来——这才两天,他就有点烦林之修了。
几年不见,他感觉这个人怎么变的又任性又霸道。一开始自己还愿意迁就他,今天闹这么一出简直无理取闹,真是从小给他惯的。
那么多年里没有管过他,过年连个书信都没有,现在回来了装什么关心,装什么想念,这人现在有什么资格对他的生活咄咄逼问指手画脚?赶紧走,回去跟若言好好过去,求求别再招惹他了!
甄友谦心里赌气般想着,下定决心后感觉心情顿时轻松了些,端起饭碗多吃了几口,吃了一半还不忘把鱼汤盛起一碗,倒在了柳青卿的花盆里。
林之修看着甄友谦细心照顾那盆树苗的样子,眼神冷若冰霜。
多多一边端着饭碗,看看林之修,又看看甄友谦,总感觉自己没跟上事态发展,但是又问不出口,只好赶紧多吃点菜——毕竟离开了甄友谦就没这么好伙食了,特别是奶茶!
“多多,晚上收拾收拾,我们明日一早就走。”林之修一边嘬着酒一边说道。
“下面去哪?”
“回蜀阳宫。”
“不找那渣人了?”多多眼放精光,她可巴不得柳青卿再也不出现,以免辣到她叶师叔的眼睛。
林之修正色道:“毕竟那也是你师叔,不得无礼。”
多多嘟了嘟嘴巴,把林之修的话当做耳边风吹过就散。她转头对甄友谦道:“谦哥哥,昨天那老头到底是谁啊,他跟你有仇吗?”
甄友谦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柳青卿自然是告诉甄友谦了的,但是来龙去脉太复杂,柳青卿又不想暴露身份,于是干脆就不解释给多多他们了。
多多心肠热,又担心甄友谦,关心道:“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回蜀阳宫吧,去了那里,那老头定不敢再追过来。”
甄友谦又摇摇头:“我在这里住习惯了。”
多多不放弃,继续劝道:“反正你已经开了光,在这凡人的社会里也过不下去,总要找个去处吧?不若就来蜀阳宫,有我,有修哥哥,还有言姐姐,我们都会照顾你的。”
听到若言的名字,甄友谦小心翼翼地看了林之修一眼,怕人多想又闹出口角,更加果断地拒绝:“多多,你谦哥哥我资质极差,年近弱冠才开光,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是一点涨进也无,最多就比普通人寿命长点,其它真无区别。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确实无意修仙。”
甄友谦一番话说的陈恳,多多还想继续劝几句,林之修拦住了他:“随他去。”
多多撅了撅嘴巴,不多话了,赶紧地又多喝几口奶茶。
林之修表情冷漠,甄友谦偷偷瞄了一眼,感觉有些逝去的过往的确已成云烟——他修他的仙,我做我的人,缘尽了,就此算数罢。
这时候的天气刚入夏,晚上的风吹起来暖暖的,还挺舒服。银白的月亮挂在天上,把浮云观屋顶的黑瓦都撒上一层淡淡的银霜,天空中偶有几丝缥缈的乌云荡过,森林深处的鸟儿时而发出幽幽的咕咕声。
吃完饭洗漱完毕,天色已经挺晚了,林之修很主动地抱着剑上屋顶睡去了,本来还战战兢兢抱着枕头坐床上的甄友谦松了口气。
窗台上的小树苗柳青卿发消息给他:“你在期待什么?”
甄友谦惊讶:“我的样子像是在期待?”
柳青卿发出的文字里仿佛自带□□表情:“前天我看你挺享受的,人家明天就要走了,你也不抓紧快乐快乐。”
甄友谦“唰”地羞红了脸,这个梗怕是过不去了,就柳青卿那个坏心眼,以后这事一定会被这人翻来覆去拿出来笑话的。
甄友谦心塞太平洋,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过到底心眼大,不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甄友谦早上醒来时发现林之修正坐在自己旁边看着自己,一时吓了个机灵,脚一蹬一脑袋撞到了床头。
林之修伸手过来替他揉了揉,一脸温柔道:“谦哥,怎么这么不小心?”
甄友谦心想这人心情起伏怎么这么大,前天像只猫儿似得缠人,昨天还如豺狼虎豹似得要吃了他,今天怎么又跟只绵羊似得温顺,精分吗?怕是这个人精神才有问题。
“你,是来告别吗?多多呢?”甄友谦看到林之修身边放着他的随身包裹。
林之修笑笑:“昨儿个马不是被那老头骑走一匹吗,我叫多多骑着另一匹先走了,我又叫了辆马车,等你一起走。”
甄友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脸错愕,昨个儿不是什么都说好了吗?怎么又要带他一起走了?经过他同意了吗?
林之修不等甄友谦回答,继续道:“谦哥,昨天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激动……”
这一点甄友谦表示同意,是挺激动的。
林之修捋着甄友谦额前的碎发,继续道:“……我不该跟一个病人这么较真。所以,我决定带你走,我们去找个大夫,给你治。谦哥,你很快会好的。”
听完林之修这番话,甄友谦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怎么那么就要去找大夫了?当事人表示跟不上节奏啊,事情简直正在往不受他控制的方向发展,他着急地再次解释:“之修,我真没病……”
“昨天说的姚州坊间传闻,我还没说完。”林之修打断了甄友谦的话,一边说一边往窗户旁走:“传言说,浮云观有对不正经的道士,瞎道士死了,剩下那个就疯了,天天抱着个花盆自言自语,因为,花盆里……有瞎道士的脑袋!”
林之修语毕,抬手把桌上的小树苗挥到了地上,花盆砸了个稀碎,一颗烂的只剩白骨的头颅从里面咕噜噜滚了出来。白骨表面布满着小树苗细细的根枝。
柳青卿本来睡的正憨,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一个撞击后,下半身像是突然被拔光了衣服,凉嗖嗖的。他定睛一看,自己白森森的头颅正躺在泥里。
柳青卿赶紧发消息给甄友谦:“怎么回事?”
甄友谦正震惊地合不拢嘴,完全没听到柳青卿的消息声,一脸难以置信地望向林之修。
林之修走回来,握起甄友谦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用最柔软的口吻说道:“谦哥,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有我,不是吗?我知道,是我丢下你七年不管不顾,是我不对,你信不过我也是理所当然。但是,那个人已经死了,你忘了他吧,嗯?”
“这……这……”甄友谦这会儿脑袋乱成一堆乱麻,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把他真没疯这件事情给林之修解释清楚。而且这事儿的确是没法辩解,哪个正常人会把人头埋在花盆里,还随身携带?
这个时候柳青卿躺那都快气炸了,窝都被人端了,能不生气么,就这甄友谦还不理他,于是他怒吼道:“甄!友!谦!”
大力出了奇迹,这会儿柳青卿意念过于强烈,居然能发语音消息了,直接传音入耳到甄友谦耳朵里。
甄友谦被柳青卿的直接传入脑内的音量炸的耳朵嗡嗡的,捂着脑袋头晕脑胀地爬起来,想先去把柳青卿的脑袋收起来再说其它,但这一举动落在林之修眼里是分外扎眼,他直点了甄友谦脖后的睡眠穴,甄友谦当下全身瘫软昏睡过去。
林之修接住瘫软下来的甄友谦,把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出门外,坐上马车。轿夫拉起马绳一甩,带着两人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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