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友谦这一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柳青卿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心想真是要命哦,跑腿的没了,他这下真成个植物人了。
他不抱希望地给甄友谦发了几条消息,然后绞尽脑汁想一圈他有没有自救的可能,结果自然是否定的。
一颗树苗能干嘛?他现在只能求甄友谦能快点恢复自由,在他饿死之前逃脱那个林之修的魔爪。
正当柳青卿快要绝望之际,他听到有人的脚步声进了院子,他充满希望地想:“这么快就回来了?”然而睁眼意外看到了霸爷和高矮个的脸。
霸爷站在院子里,矮个子往柳青卿的房间跑去,高个子向自己屋子走来,巡视一圈。柳青卿的头颅刚好被桌子挡着,没有被高个子看到。高个子回头又去厨房看了圈,出来对霸爷道:“老大,没人。”
不过一会儿矮个子也出来了:“老大,这里也没人了”
霸爷道:“看样子人都走了。”
高个儿担心地问:“这可怎办,阁老吩咐我们盯着这几个人的!”
霸爷表情凝重:“能怎么办,屈老都被打成重伤了,难不成我们还能拦着他们不让走?”
矮个子挠了挠脑袋,一脸不耐烦的表情:“老子回去要把那小子找出来,跟合欢宫做买卖这么久,就这一次出问题,一出还出两个,两个货都是那小子提供的线索!”
霸爷道:“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还是先想想怎么回复合欢宫的人吧。”
几人又原地聊了几句,话语中可以知道老头回去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于是合欢宫的人派了霸爷他们过来监视,霸爷一早见人一个个地离开了,这才进来确认是不是都走了。
霸爷一行人说完又闲扯了几句便走了,院子里再一次变得空空荡荡。
柳青卿得到了一堆无用的信息,继续躺在泥里对自己的前程感到担忧,不过倒是没让他担忧多久,院子里又进来一个人。
这次的来人可是太眼熟了,那个骨骼清瘦,相貌出众的少年——正是飞炀。
柳青卿挺惊讶的,飞炀明显是跟着霸爷一行人寻过来的,但他来又是做什么?来找陆卿?可是陆卿那是明明白白死在他面前的呀!
飞炀确认霸爷等人走了,这地方不再有合欢宫的人监视,方才进来。他还是穿着当时在合欢宫偷的那身衣服,不过像是许久没有打理了,衣着破烂,满身都是已经风干的血迹和泥土,像是在野外流浪很久的样子。他在浮云观院内院外的一通翻找,终于在甄友谦的房间里发现了柳青卿那长了树苗的头骨。
飞炀蹲在头骨前,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对着柳青卿的脑袋干净利落的划了下去……
就柳青卿的视角,那脑袋正在他的下半身,他看着刀刃闪着寒光迅速向他落下,瞬间有种即将被阉割的既视感,身上所有树叶子都紧缩了起来。
飞炀手起刀落,头骨顿时劈成两半,里面露出一颗透明的蛋。蛋壳半透地显示着里面错综复杂的经络,所有经络最后汇集成一条,通向蛋壳顶部,连接着外部小树苗的躯干。
蛋壳一见光,柳青卿的视线极速变化,小树苗突然迅速萎缩,顺着蛋壳内的经脉回流到蛋内。不过一会儿那蛋壳颜色渐渐加深,变成白色,最后看起来就像一颗普通的白鸡蛋。
柳青卿感觉自己现在就像在一个子宫里,被暖暖的羊水包裹着,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搏动,他集中神识就感受看到蛋壳外的世界。
他看到飞炀发自内心的微笑,那少年自个儿脏的像个小野人,却小心翼翼地拍干净蛋壳上的尘土,一脸满意地把他捡起来,放进怀里。
柳青卿此刻只道大概是暂时得救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感叹万万没想到,救他的居然是未来的大魔头。
他看飞炀那身分开后就没换过的行头,大概估计这人是跟着霸爷那行人找到这里,很有可能这么久以来一直在浮云观附近守着,只是因为有合欢宫的人在此监视,他才一直未露面。而且飞炀显然知道自己就是陆卿,但是为何知道,那就让柳青卿想不通了。
——这要是给他知道,就是因为飞炀一个小小的丸子,把本来都已经能回去原世界的他硬生生地拽了回来,还让他变成了一颗蛋,不知道柳青卿会作何感想。
飞炀找到了要找的东西便立马离开了浮云观。
柳青卿躺在飞炀的衣兜里摇摇晃晃地,看着少年翻山越岭,风餐露宿,除了感叹这少年野外生存能力堪比贝爷之外,也感叹自己这非人的生活不知道还要过多久。
唯一庆幸的是他成为了一颗蛋倒是不会有特别的饥饿感,不过他还是想念甄友谦……做的饭了。
飞炀徒步走了一个月有余,终于来到了一座大宅前。
大宅傍水而建,青瓦白墙,一排排的马头墙看起来层楼叠院,高脊飞檐,黑色大门上挂着熟悉的牌匾——殷宅。
飞炀推门进去,宅内空空荡荡,像是许久没有人住了。他往大宅深处走去,曲径回廊空幽,转转回回间来到后院一个小偏院,柳青卿记得这里——当年殷素素收留他的地方,他在这里一住就是三年,只是这时殷素素不知已经去了哪。
到时天色已晚,飞炀推开房门,点了蜡烛,从衣柜里翻出几件干净衣裳放在澡盆旁的高脚凳上,然后把怀里的蛋掏出来,放在衣服里,以免它滚动。他转身又出去从院子的井里打了水出来,一桶一桶倒在澡盆里,然后脱了衣裳进去泡澡。
天气热了,水也不凉,飞炀应是许久没有洗过了,进去澡盆后就放松地趴在盆边,闭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桌子上的烛火跳动,暗黄的光线印在他密而长的睫毛上,在他的眼睑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飞炀确实是累了,安安静静地,像是睡了过去。水面随着他的呼吸一阵一阵泛着细微的波浪。
柳青卿在背后的高脚凳上看着,他看到飞炀的背上脊骨分明,身上只有几片薄薄的肌肉包裹着形销骨立的身体,他不明白飞炀怎么会落成这个样子。
上一世时这个年岁的飞炀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衣食不愁,养的白白净净,比现在要结实一圈儿,也不会因为太瘦弱而看起来像个女孩子。那时候的飞炀整日就无忧无虑地跟他插科打诨,日子过的可比现在快乐多了。
柳青卿想着想着,渐渐地闻到一股清甜的香味,隐隐约约从澡盆子里散发出来。这气味柳青卿是再熟悉不过了——龙气。
许是飞炀的汗水融在水里,许是飞炀身上干涸结块的血迹化了开来,纯正的龙气不断地从那池子水里飘散出来,就这一会儿,那盆不怎么干净的洗澡水对现在的柳青卿来说简直是久旱闻甘露,诱人的要死。他本能地使劲一滚,把自己“扑通”滚进水里。
飞炀本就睡得不沉,听到声音醒了过来,心想奇怪,蛋儿明明放在衣服上,怎会掉下来,转身想用手去捞,摸了几下没摸着,过了几秒看见蛋儿自己浮起来了,飘在水面上摇摇晃晃地,周身气晕流转,像是挺享受的在汲取龙气一般。他明白过来,会心一笑,就随它去了。
柳青卿泡着飞炀的洗澡水,飘飘似神仙,感觉有一股舒服的力量沁入他还未成型的心脾,脉络神经被温暖的龙气一边边的抚过,魂儿都要飞到天上去,这时候他已经完全无心去想洗澡水脏不脏,会不会淹死,不过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一夜过去。
清晨天色缓缓光亮,院子里凉嗖嗖的,树上的花朵被露水压的沉甸甸地往下垂,鸟儿在窗外的枝丫上叽咕叫着。
柳青卿醒过来,感觉背后暖洋洋的,他滚来滚去想看个明白,迎面撞上了一片温暖光滑的墙壁,柳青卿定睛一看,看到整片皙白上一颗粉色的红豆放大在眼前。
从来没亲眼见过这么高清立体的细节大图,柳青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场面壮观,想明白后瞬间感觉自己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赶紧闭上眼向后咕噜噜滚去,突然身子一悬空,从床沿上掉了下去,幸好有一只手迅速接住了他。
飞炀把柳青卿捧起来放在眼前,他刚睡醒,睡眼朦胧地揉了揉眼睛,笑眯眯道:“陆卿,你好活跃呀。”
那笑容干净明媚,不设心防,像是在对着自己最为亲近的人言笑一般。柳青卿内心汗颜,总感觉自己可能要走上一世的老路。
虐杀什么的,肢解什么的,飞炀对他笑的越好看,他就越慌张。柳青卿忍不住抖了抖。
看那颗白白的蛋在自己手上动了下,像是听得到自己说话的样子,飞炀心情更是愉悦,笑道:“等会儿带你看好玩的去。”
飞炀说完便把蛋放下,自己起床更衣,柳青卿一脸懵:上哪?看什么?话别说一半啊喂!
不过一会儿,飞炀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简约的红边白底劲装。他想给自己盘个发髻,发现怎么都盘不好,就干脆把自己的头发随便发束成一束马尾,用红绳绑起,整个人穿的简简单单干干净净。
柳青卿看飞炀穿戴完毕,一副眉清目秀、清新俊逸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地拿飞炀和自己比较。
——他坚决不承认自己长相不如飞炀,但是看人家随便那么一穿,都能穿出他精心搭配的效果,柳青卿忍不住地眼红。想来怪只怪自己当初图着好玩,捏脸的时候给自己多捏了三分女气进去,原装柳青卿的脸可不是这样。
飞炀准备完毕,拿起床上的蛋,塞进怀里,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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