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奔波与惊险,走进驿馆的慕西月已一身疲惫,躺在床上思绪万千,最终沉沉睡去。
次日起来时已经日头高挂。
慕西月漫步至街头,街巷间人头攒动,吆喝叫卖的,奔跑嬉戏的,斗鸡走马的,好不热闹。
她一路走街穿巷,阳光倾洒在她脸上,暖洋洋的,将那点凝结在她眉宇间的凝重也渐渐蒸发至消散了。
越过一片繁华与喧嚷,道路逐渐畅通,周边已趋向宁静。
展目望去,东市的尽头,左侧是一丛低矮的小土屋,右侧是一间残破道观,道观的半边房梁已经倾塌,一个衣衫破旧的流浪儿正背倚门框,歪着脑袋在道观门口晒太阳,阳光洒了他一身,那乱糟糟的长发几乎盖住了半张脸。
她扫了那流浪儿一眼,不甚在意,继续朝前走去。
忽然,眸光一聚,前行的脚步停了下来——她感受到了!就在前方,在那从低矮的小屋之间,有那昨夜那黑衣女子的气息!
下一瞬,她朝那片房屋飞去,眨眼便至目的地,她停在了半空,铺展神识,去定位女子的所在,抓住佩剑的手亦不自觉地握紧。
“又是你!”
一道黑影腾上屋顶。
“对,是我。昨夜让你侥幸逃了,你觉得今日还有这样的运气么。”慕西月冷声道,手中的玄烛在日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那就看招吧!”
话音未落,黑衣女子甩手化出“化烟爪”,如疾风般扑了过来。
慕西月早就防备,提剑格挡。利爪如电,剑影似风,一时间,黑白两道身影在空中斗得不可开交,直搅得这一方天地风云剧变,明暗不定。
吓得底下行人四散,住户纷纷门窗紧闭,大气不敢乱出。
不多时,两道身影先后从屋顶飞下,那黑衣女子嘴角挂着鲜血只顾脱身,身后的慕西月紧追不舍,眼看不过几丈之遥,慕西月运气将剑柄一推,玄烛破开长空向女子后背驰去。
就在剑气即将贯穿女子的刹那,慕西月双眸一震,又急急调转全部灵力将玄烛召回!
因为,那黑衣女子竟已抓起那歪在道观门口的流浪儿并将其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调动全部灵力推出的剑,要收回岂是那么容易的,剑势的强行逆转逼得慕西月猛然后退好几步,最终玄烛才嗖的一声回到她手中,她憋着一口气,黛眉蹙起。
“你过来一步,我就杀了他!”说着,黑衣女子的右手掐上了那流浪儿的脖子,苍白指节透着森森寒意。
慕西月怒急,白皙的脸涨得发红,却也无可奈何,那个倒霉的流浪儿正一脸苦相地看着她。
慕西月这才正式看了他一眼——约莫二十左右的样子,虽是流浪儿,倒是身高腿长的,身上的衣衫也很破旧,头发又长又乱,脸也灰扑扑的,唯有那一双眸子却是意外的澄澈明亮,甚是好看。
慕西月无声地叹了口气,重新看向那黑衣女子:“我不过去,你放了他。”
黑衣女子嘴角上扬,露出胜利者的得意,在慕西月的注视中,一寸一寸地移走了那掐在流浪儿脖颈上的手指。
慕西月暗暗松了口气。
这期间,流浪儿连气都不敢大喘一下,显得很是紧张。
“小心!”
慕西月一声惊呼,朝黑衣女子方向飞身而去。
原来就在刚才,那黑衣女子在推出流浪儿的下一瞬,突然发狠,又朝那流浪儿后背猛然一击。
然而,慕西月没有察觉到的是,在那黑衣女子向流浪儿袭击的同时,原本还一脸怯弱的流浪儿,眉眼一冷,掌心腾起一团淡青色灵光,正欲礼尚往来送给那黑衣女子,却在听到慕西月发声的瞬间,愣了一愣,终究是五指一收,将掌心那点灵光悄无声息覆灭。
此时,慕西月已挡在了流浪儿身前,流浪儿已被她一把扯到身后,黑衣女子的那一掌自然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来不及拆招,只能硬抗。
黑衣女子一击之后轻笑一声离去,慕西月却身形一颤,嘴角处泌处一道鲜红的血线。
流浪儿看着那颤抖的后背,呆愣在原地,眸光一暗再暗。
慕西月咬着牙关,重新站定,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迹,又垂下手来,缩回那宽大的袖中,转身朝那流浪儿走去。
“你没事吧。”她淡声问道。
流浪儿的眼里神色变幻,她背对着他擦拭嘴角的动作没有逃脱他的视线,何况她的嘴角还残留着一些浅红,很浅,很浅,可他很是扎眼,一时间,他心中情绪难言。
但他很快便换上一张笑脸:“我没事,多谢仙子救我小命。”说着躬身行了一礼。
流浪儿的声音淡雅而温润,似那晓风拂林,倒是好听。慕西月不禁抬眸看了他一眼,流浪儿脸上的笑容也跟着灿烂了几分。
“我不是仙子。”她纠正道,看着他那没心没肺的笑颜欲言又止,最后变成一句,“没事就好。”说罢抬腿就走。
“恩,恩,恩人!”流浪儿急道,追了上来,小心地问:“你的伤?”
“无碍。”慕西月自顾自地往前走了起来。
流浪儿一愣,自言自语般嘟囔了声“好吧”,依旧跟着她的脚步。
慕西月不解,停下脚步,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那个,恩人,救命之恩我还没报答呢。”
“不用。”慕西月继续往前走。
“那怎么行!”
慕西月有些烦了,本来就中了一掌,还遇上这么一个烦人的尾巴,气结于心,不由加重了语气:“我说了不用就是不用,你回吧。”
岂知这流浪儿竟似块狗皮膏药不好打发,坚持说救命之恩大于天,岂能不报。
慕西月没法了,憋着一口气转过身来,双手抱胸,问:“你想怎么报呢?”
流浪儿喜笑颜开:“愿追随恩人,侍奉左右,当牛做马!”
慕西月拿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末了,收回目光,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流浪儿感觉受到了侮辱,大喊:“什么意思?啊!你不会以为我是要饭的吧?”
“喂,我不是要饭的!”
“我很有用的哦。”
“洛水郡东西两街都是我的地盘!你真的不再考虑下?”
“我的要求不多,管吃管住再给我添两套衣衫就行。”
慕西月终于给气乐了,原来是这样的报恩,她还当他是个知恩图报的小乞丐,哪想只是个想要骗吃骗喝的真无赖。她耸了耸肩,决意再不理会身后的喊声。
身后却突然喊道:“安平侯府的案子,或许我能帮到你。”
慕西月身形一滞,随即自嘲般轻笑了一声,竟差点就被他唬住。与他多扯无益,随即,飞身一跃,朝那丛小屋飞去。
留下那流浪儿立在原地,望着那白色丽影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有人吗?”慕西月扣了扣眼前的灰色木门。
方才那黑衣女子就是现身在这一排屋顶的上方,这一块一共也就五六户人家。前面几户,她已逐一询问完毕,基本可以确认与那黑衣女子无关,那么仅剩的可能便是这边角的最后一户了。
青天白日的,却门窗紧闭,她在大门上敲了半天也没人应答。可她不打算就此离开,因为,这屋里分明有人的气息。
她呼了口气,手下的力道加重,下了最后通牒:“没人开,我便自己打开了!”
这时,屋内出现脚步声,“嘎吱”一声,房门被从里面打开。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走了出来,头发已有半白,一脸愁苦的样子。想是不堪其扰,才决定打开这大门的。
老妇人将慕西月请了进去。
“婆婆,刚才可有一个穿黑衣服的女子来过?”慕西月开门见山问道。
老妇人摇摇头。
“您一个人住?”
她点点头。
慕西月又问了家庭情况,说是丈夫、儿子先后离世,已经多年,现一个人独居,只等地下团聚。
慕西月又问:“您知道西街的侯府吗?”
听到“侯府”二字的时候,老妇人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异色,却又匆忙掩盖:“知道。”
她主动补充道:“侯府的事情已传遍整个洛水,我也听过一些。”
慕西月盯着老妇人的脸,问:“那你知道是谁杀的他们吗?”
瞬时,老妇人神色一慌,又强自镇定,仍旧摇摇头:“姑娘说笑了,我一个穷苦的孤寡老婆子,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我刚刚说的那黑衣女子,极有可能就是杀害侯府一门的凶手,她刚刚就出现在你们这片房子的屋顶,婆婆,你当真没见过她?”慕西月始终直视着老妇人的脸。
老妇人憋着个脸,最后还是选择摇了摇头。
慕西月黛眉蹙起,压下不快,问道:“婆婆,您可是有什么苦衷?”
老妇人拉了个脸,语气变得不善:“我没什么苦衷,也没见过你说的女子,你走吧!”
慕西月不觉心头火起,呼出一口气,声音了冷了下来:“婆婆,我希望您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不要助纣为虐,想想侯府的上百条人命,我改日再来拜访。”
碰了一鼻子灰,慕西月退了出去。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队便衣护卫便出现在那丛小屋的周围。
老妇人的身份也已查明——苏氏,已故安平侯赵谦的乳娘,三年前离开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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