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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话音落,虞英墓到了。

虞思获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墓碑,脑海中闪过往昔父亲教导他的画面。父亲曾说在他三个儿子当中,只有自己最像他。大哥一心想做为民请命的文官,四哥崇尚自由、潇洒不羁,唯有自己接过了父亲的衣钵。

大伯虞杰育有一男一女。儿子虞钊家中老二,在大伯战死后,也丧命于战争中。三姐虞可佳雨嫁与太子,也就是今上。先后听闻父兄噩耗,大惊之下伤心过度,导致神志不清,已然疯了。

虞思获长长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着,镇北侯虞家,武将世家,世代捍卫西北安宁,如今竟只剩下我一人可继续□□在这凉州关。

虞清默默清扫坟墓,摆上祭品。陪着虞思获跪在墓前,呐呐地诉说自己在幽林之战后的遭遇,说完又坚定地承诺:只要自己活着一天,凉州关就不会破,西北就一定一直安宁,誓死捍卫国土。

两兄弟祭拜完虞父后,又去看了在此长眠地大伯和二哥。

让人暖心地是,英烈冢有专门的守墓人,每一块墓碑都没有蒙尘。

大军北上之前,虞思获私下里来了一趟,当时承诺二哥自己一定会踏平北贞,让北贞人的鲜血为英魂们祭奠。如今却是食言了,不仅没踏平北贞,还牺牲了父亲。

觉得没脸来见二哥,又想到二哥一向宠我,肯定不会怪我,便厚着脸皮来了。

两人待到天微暗才返程,到了营地,天已深黑。进了将军府,侍卫来报,说是凌将军来访,已在正堂等候多时。

虞思获诧异,凌齐钧来干嘛?疑惑着到了正堂。除了凌齐钧,还有另一个人,沈旬,他外公的弟子。按照辈分,虞思获该叫他师叔,但是他也不过二十几岁,外公不在乎这些东西,让虞思获喊哥就成。

虞思获:“旬哥,你怎么在这儿?”

沈旬:“我和阿清一同来的。这位凌将军来了多时,我见你们还没回来,不好让客人独自等待,就充当了一回主人家。”

虞思获:“我们是一家人,旬哥说的哪里话。”

凌齐钧来这一趟,是为了商量什么时候北上。目前北贞仍守在关外伺机而动。此次西行本不该凌齐钧这个对阵主将护送,是他强烈要求,以探查西域军情为由,大将军才同意。

如今既已回国当立即北上,李衡让凌齐钧自己拿主意,离开时知会一声便可。他这才来找虞思获商量北上时间,说是商量,其实就是问虞思获事情都处理完没,能尽快北上吗?

虞思获点点头,确实得立即北上,如今虞家狼袭军崩溃无主,此时正是需要他的时候,得尽早过去。当即决定明早就走。

一旁的虞清见他俩说完才插嘴:“带上我和阿旬吧,阿旬会医术,两军交战,难免伤亡,阿旬会疡医之术,不仅可以医治受伤战士,还能传授军中大夫一些医治技巧。”

昨晚两人已经通过信儿,所以他只是一脸纵容地看着虞清。倒是虞思获愣了一下,朝虞清使去一个疑惑的表情,虞清没理他,只是望向凌齐钧,等他同意。

凌齐钧觉得这是好事,想都没想直接同意了。

虞思获有些生气,将虞清拉到外面,“你干什么要跟着我们北上,想帮忙让沈旬和我们去就行了。我们北上是直接去战场的,你身体差,手无缚鸡之力,跟着我们去,这不是找死吗?”

虞清反驳:“就是因为要上战场,我才要去,这边关不能只有一个姓虞的人。我虽上不了战场,但也能胜任后勤事务,前方交战固然重要,但看好后院子也很必要。有个自家人,才放心。”

虞思获皱眉,确实是这个理。在幽林意外遇到图盾,就表明大林这边不干净。父亲直接受命于大将军,他们赶赴幽林本就是大将军的临时受命。若不是这一临时变更,丹苍关就会被图盾围困,向外突击的大部队根本收不到消息。

想到这里,虞思获顿起一阵冷汗,这背后之人恐怕身居高位,否则怎么得知他们的计划,甚至可能对方还参与了计划的制定。

虞思获沉默着点点头,同意虞清跟他们北上。当然虞清这不是询问,是通知,虞思获同不同意都无所谓。

翌日一早,几人告别李将军,北上去往燕州。日夜兼程,在三日后终于抵达燕州关隘——丹苍关。

路上虞思获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到了军营才想起来,他把胡良尹忘了。虞思获发愁,等再见时,又要被那家伙毒舌攻击了,摇摇头叹:不想也罢,明日事明日再说。

几人刚下马便有人迎上来行礼,是齐云,与王阳同为凌齐钧的亲卫。

齐云行完礼,急匆匆地告诉凌齐钧,大将军昨日身中剧毒,至今未醒。骤闻此事,凌齐钧的脸色沉了下去,眸色暗得惊人,似要吃人一般。暗想:父亲前世并未中毒,看来有些事情发生了变化,只是不知道在大事上会不会变。

虞思获三人在一旁等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齐云悄声说了什么,引得凌齐钧脸色黑沉。想来是凌齐钧不在时,军中有大事发生。虞思获不由得开始担心,面容也跟着沉静起来。

随后,只见凌齐钧朝沈旬一拜:“请先生随我来,有要事相商。”

三人便知此事刻不容缓,没问什么就随凌齐钧走进军营。径直到了大将军主帐,才知晓是大将军出事了。

大将军床前只有一名随军大夫,他见凌齐钧带着三人走了进来,赶紧上前见礼。

凌齐钧抬抬手,制止他的动作,只让他将父亲的情况说与沈旬。沈旬边听边诊,观察大将军的五官脸色,问了些症状。

沉默片刻后,看向了虞清。

虞清正着急等着结果,却见沈旬诊问片刻后看向自己。觉得莫名其妙,于是眼睛一瞪:“你看我作甚,赶紧说说大将军是何情况啊!”

沈旬收回手,回忆着问:“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在边关中毒的事吗?”

虞清摇摇头,那次后便很多事记不太清了,疑惑沈旬问这个干嘛?倒是虞思获想起来了,赶紧问:“大将军中的毒难道和四哥当年中的一样?”

沈旬犹豫:“症状和脉象都对得上,药方也有,只是有一味药为雪龙胆,只西部高原之上或是高山酷寒之巅才有。我想营中怕是没有。”说罢,叹了口气,朝虞清伸手让他把百毒丸给他,虞清赶紧掏出来递给他。

沈旬取出一颗喂给大将军:“这百毒丸,只能暂缓毒性,延缓时日,只是长此以往,就算有了雪龙胆,将军也极难醒来,一定要在十日内找到雪龙胆。”

军医点点头,雪龙胆生长环境苛刻,酷爱寒冷天气,燕州难以培植。且此药只能用来解苍云草之毒,苍云草又只生于大漠边沿,林国这边极少见到这两种植物。

听军医说完,凌齐钧脸色变得更差,心中怒火滔天,叫嚣着要把北贞一口吞下。正是此时,虞思获一脸欣喜地锤了一下凌齐钧。

“真是峰回路转啊,这草侯府就有。”虞思获见众人听了这个消息后仍旧面色沉沉,就知道他们想错了。“嗨呀,不是京都那个侯府,是凉州城的侯府。当年出了四哥那档子事后,父亲怕北贞人利用此毒来攻克北境,便命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雪龙胆移植过来。耗时两年才成功移植。量虽少,但解毒够了。”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凌齐钧命人去取,被虞思获拦住:“你的人去不行,他们不会给的。赵溪在么?让他去。”

话音刚落,帐门口便有一阵争吵声响起。

“你既不通报,又不让我进去是什么意思?”李沥拢了拢衣袖威胁道:“王阳,别以为你位置比我高,我就不敢揍你!”王阳不说话,但也没退让,依旧拦在李沥身前。

气得李沥挥手就要揍人,被赵溪拦了下来:“你又冲动,少将军在里面总会出来,你急什么!”

“对啊,你急什么,急着看我死没死啊?”虞思获掀帘就见着这一幕,跟着调侃。暗想这厮还是这德行,一点耐性都没有,有时候赵溪都拉不住他。

“公子!虞五公子,您活着为何不回来,我们…我们…”剩下的话全放进了李沥赤红的眼眶里。李沥只觉得有团棉絮哽在喉咙,出不来也咽不下。

虞思获知道他想说:我们狼袭军几乎都没了。不知不觉间眼眶也跟着红了,快速上前将两人拥住。李沥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去他妈的男儿有泪不轻弹,都是屁话。赵溪也默默掉了眼泪,只是很快按住情绪。

虞英待他如亲子,他比李沥、虞思获都大,自然要做好这个哥哥。赵溪安抚两人,只要他们仨还在,那狼袭军就还在,何况他们还有几十名兄弟在。

凌齐钧几人见他仨如此也黯然神伤,特别是虞清,没了的也是他的父亲。沈旬将其揽入怀中,默默安慰。凌齐钧见沈旬如此动作也不惊讶,只是默默注视面前的背影,他也想如此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的将虞思获拦入怀中,告诉他自己永远不会离开他,就算是生死的距离他也会去找他。

虞思获收住情绪,想起正事,让赵溪去取雪龙胆,速度要快。

赵溪:“少将军,大将军之前就吩咐我们重建狼袭军,只是一直都在找你,所以一直搁置着,现在你回来了,正是重建狼袭军的时刻。从这里到侯府,一个来回,日夜兼程也得五六日。关外北贞军又虎视眈眈,我留在这里更好帮您重建狼袭军。派李沥去吧,他和我一样能取来。”

李沥点点头,他就会练兵,对于那些杂物一窍不通。虞思获犹豫,是这个理,但李沥一向冲动,雪龙胆至关重要,出不得差错。

“让王阳和李沥一起吧。”凌齐钧提议道。

虞思获看向王阳那张冷静自持的脸,直接拍板定下,让两人去。自己和赵溪着手狼袭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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