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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秀山人一生办四种宴席:周岁宴,婚宴,暖房宴和葬礼。前三种算天大的喜事,村民去吃饭得交分子钱,就算是沾沾喜气了。后一种不需要分子钱,却务必得大办,得连续好几天请全村人吃饭。

家里死了人,又不是喜事,却还要办宴席。老人们说:“办白事,既是为了送走死了的,也是为了活人,让他们有事干,好好累上一场,然后重新过日子。”周雨那时候听不懂这道理。十几年过去,她依旧不懂。

来吃饭的人多是中年人和老年人,他们相熟的围坐成一桌,说闲话吃饭菜和平常别无二致。周雨端着一块方木板,端菜上桌,她的两条腿从桌与桌之间窄缝里挤过,俯视的目光偶尔从一张张眼熟的、笑着吃肉的老脸划过。人人在葬礼上大吃大喝,她自己也曾在别人的葬礼乐呵呵地抢肉菜鸡蛋,堂屋中间棺材里死去的躯体好像并不存在。

菜上全了,帮厨的女人们才得空,都聚在在后厨吃饭。周雨没胃口,躲到左厢房去了。一门之外,各种声音混成闹哄哄的一团,身心俱疲的周雨无力、也无意去应对这喧闹,她塌肩弯腰,两只手臂着垂在两腿之间,目光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床铺,人前惯出现的那副意气风发、进退有度的模样碎裂开,显出多年前偷跑回来,撞破一切时,如在大梦中的飘忽恍然。

多年前被压在心底的念头又一次涌现:要是我没有跟着周林离开,会不会所有人的命运都都会不一样?

考上镇初中的周雨和周玲开心之后,就为钱发愁死了。在自给自足的农村,钱就像脚踩的泥巴路,平时从不为人看见,只在下雨泥泞,行走艰难是才被人狠骂上几句。每学期学费、寄宿费、伙食费、书本费、三年来回的路费杂费等等算到一起,压在这两个刚长了波脸的两个家庭,让这周边几个村里独考上镇中的两个娃娃忐忑不安。

因着钱,她们好似成了罪人。

从哪里拿到钱成了两人手头的大事。

周雨眼想到卖地衣挣钱,忙和军师碰头,最后说定在放牛时去后山坡上拔地衣。于是,把牛放到山坡上后,两人也不游戏了,一人拖着一麻袋,或蹲或趴在草地上拔一下午。

干地衣比棉花还轻,别看收价五毛一斤,一麻袋可能还不够一块,还要择干净,看品相,明摆着大大的不划算。因此这漫山遍野的地衣,默认只属于最贫穷、最无望的老家伙们。拔地衣对这两个女孩,或者更科学的叫法,这两个正值青春期、自尊心强的青少年来说,最难受不是腰酸背疼,而是那群山坡上的其他人。

心还没那么硬的,要么体贴地当不看见,要么夸人懂事;心狠嘴毒的,就要啧啧两声,高气扬地讲着活计的可怜,再拐着弯地声讨这两家人日子混得之糟糕;更有心好嘴笨的,直说拔地衣挣不来几个钱。

两人简直成了山坡上的一场滑稽戏,在外供人笑话,回到家来还要被周围人泼冷水。两个人因着这挣钱的愿望可算是讥讽讥笑、冷眼冷遇都遭了个遍,几次眼眶通红,心生畏惧,恰是青春期萌发的自尊傲气、两人作伴相互的打气强撑着不让人屈服。如此幸苦了一个半月,俩人好似梁上挂的腊肉,黑了,紧瘦了。她们的精神也露出些逼人的气势。

这气势,等药房过了秤,说了价钱后,顿时馁了。

总计五十,一人二十五,也就是五次上学的车钱。

两人握着钱在江边坐了半天。河水涛涛,洒落的阳光随涌动的河水上下浮动,远远看去,正是一条条翻动出河面,露出闪亮背鳍的鱼儿。周雨爱吃鱼,她看着这副景象,只觉得自己和周玲就是眼巴巴的小猫,只能蹲在河边,看着红色的大钱摇摇尾巴地游走了。

周雨正为这想象心伤,忽听得周玲说:“周雨,你说咱们还能读书骂?”周雨气馁地低下头,随手从地上扯了根草茎,有些不甘心地回:“初中是一定要上的。初中以后,有点玄。”

“你学习好,人聪明,你奶奶那么宠你,砸锅卖铁也会供你的”,周雨闻言上瞟,只看见周玲小半侧脸,她遥遥地看着前方,神情里是从无有过的伤心,“读初中,考县里的一中,去北京上大学”

周雨听着像被人猛地当胸打了一拳,打得她胸口里生疼。考一中,考大学,是她听来后,说服周玲的。两人曾对着满天星星一起许下这愿望。可如今,才刚考上初中就眼看要走到头了。

“我不想我奶真要砸锅卖铁”,周雨气闷地说。她抬起头,丢到手里的草茎,两只眉毛尾巴一扬,颇不讲理地又说:“说好了两个人一起,要上就一起上;要上不了,就一起打工去,反正打工也挣钱。”

说完,见自家军师还目视前方,仿佛并不相信。周雨伸出两只手,一把握着人的脸,强行就转了过来。可一对视,只见一行泪就从周玲眼眶中滑落。对方哽咽着说:

“周雨,我家不会供我的。我妈说这就是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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