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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睹物思人

谢流云又花了一个月时间回到离云仙宗的药峰,距离秦难雨被王升劫走已经有半年多了,对外,药峰的几个亲传弟子都说秦难雨在闭关修炼,每月一次的大课都改由药峰的长老代为授课。谢流云在御剑飞回药峰的一个月里,既忘不掉那躯壳灰飞烟灭消失在他眼前的场景,又接受不了眼前秦难雨已经死去的事实。他回到药峰主殿的时候,正值中午。他去赵钦和楚落落的厢房找两人,但两人都不在,可能是相约吃午饭去了。谢流云便回他的厢房收拾了些东西打包成包裹带在身上,他要去找他还是离云仙山山神时的洞府。

谢流云在药峰的后山兜兜转转,四处搜寻,在一个偏僻的树根下,他找了到他还是离云仙山山神时候的洞府,把包裹放进洞府,他又回主峰的厢房拿了些灵丹妙药就住了进去。坐在洞府里思索了一段时间,谢流云变得有些不敢去见赵钦和楚落落,他不敢告诉他们他虽然找到了他们的师尊秦难雨,可是却因为他走火入魔犯下错事又害死了秦难雨。他不敢告诉他们那个被他否认了无数遍的事实,他们的师尊秦难雨已经身死道消再也回不了药峰了。谢流云越想越苦闷,越想越悲痛,谢流云想起他强迫秦难雨做的每一个动作,想起他对秦难雨说的大逆不道的话,想起他狠狠弄疼了他的师尊,他痛不欲生。他实在受不了是他害死了秦难雨这一事实。

谢流云不敢回药峰去了,睹物思人,药峰的一切都在敦促他回忆有关秦难雨的各种记忆。谢流云想起他作为离云仙宗外门弟子第一次见到秦难雨的时候,那时候他十岁,为了成为内门弟子走过格念桥参加选拔大会,格念桥是离云仙宗用来考验外门弟子心性的一座仙桥,仙桥会反映出桥上的人的心境,会放出适当的幻境干扰桥上的人前行,如果外门弟子陷入格念桥所创造出的幻境而无法走过格念桥,就不能参加内门弟子的选拔。当时,谢流云最先通过格念桥,进入了选拔会场。而秦难雨当时也正在寻找出挑的外门弟子,想收亲传弟子,正好就看到了谢流云从格念桥上通顺地走过。

“你叫什么名字?”坐在评审席的秦难雨问道。

“我叫谢流云。在外门已经修习两年。”谢流云偷偷抬眼打量秦难雨,但秦难雨长得太好看,他又垂眼不敢再去看秦难雨。

“才在外门修习两年就能走过格念桥?你怕不是在蒙我们吧?”一个长老听见谢流云的话插嘴道。

秦难雨施了个法术,从手里的外门弟子介绍手册上飞快找到谢流云的信息,“他没骗我们,长老你看,他确实只在剑峰外门修习了两年左右的时间。能这么快走过格念桥,实属不易。”

“噢噢,那你能这么快走过格念桥,倒是心性坚定不移。”长老摸了摸下巴上长长的胡须。

“长老,你可别跟我抢人。是我先看中他的。”秦难雨说道。

“可他是剑峰外门出来的,你看这,理所当然是进剑峰内门喽。秦峰主收他进药峰做什么?”长老问道。

“我想收他做我的亲传弟子。”秦难雨说道。

“哦?亲传弟子?那秦峰主你便问问这孩子愿不愿意吧。”长老说道。

“谢流云,我是药峰峰主秦难雨。我问你,你愿不愿意来药峰当我的亲传弟子?”秦难雨问道。

“我愿意,多谢秦峰主。”谢流云行礼答道。

“叫什么秦峰主?以后该叫我什么了?”秦难雨笑道。

“师尊。”谢流云再次抬眼去看秦难雨,看见秦难雨的笑容,他也变得有些开心又有些害羞。谢流云从没有见过秦难雨这样好看的人,他甚至无法用语言形容秦难雨,总觉得都差一点意思,总而言之秦难雨看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很美好。

“这就对啦,以后就叫我师尊知道了吗?”秦难雨说道。

“我知道了。”谢流云回道。然后他就跟着秦难雨提前退场,两人回药峰主殿进行了拜师仪式。赵钦和楚落落虽然也是秦难雨的秦传弟子,但都不是秦难雨亲自选择的。赵钦是谢流云进入药峰几个月后秦难雨出门在外游历的师尊写信介绍给秦难雨的。楚落落则是主峰楚长老的小女儿,两三年前由楚长老牵线搭桥破格成了秦难雨的最后一个亲传弟子。

谢流云在离云仙山疯了一般到处翻找,终于找到一段合适的淡肉色灵木。然后谢流云花了近半个月时间将灵木雕刻成秦难雨的模样身段。他对灵木施了神术,灵木就变得如同真的秦难雨一般,只是没有任何自我意识,只能在谢流云的控制下执行命令或者做出动作。谢流云轻轻拂过灵偶秦难雨的柔软的头发,他迷茫片刻,四周静静的,谢流云泪水突然控制不住地涌出来,一种恐怖的孤独感缠身而上,他看着灵偶秦难雨说道:“师尊,我该怎么办?师尊,我该怎么办?如果师尊真的因为我身死道消了,那我再也见不到师尊了吗?我该怎么办?”

谢流云一边控制不住地哭泣一边绞尽脑汁地思考着,等到了深夜,谢流云抱起灵偶,御剑飞回了药峰。谢流云将灵偶偷偷放进主殿,然后他回到他的厢房睡觉。虽然谢流云努力尝试入睡,但是他完全睡不着,思绪难断,一想到未来,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在他脑海中浮现又消失,等到他终于累得睡过去时,他基本上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办。第二天一早,他敲了敲赵钦楚落落两人厢房的房门,“赵钦,楚落落,你们在吗?”

“在的在的,大师兄你回来啦,”楚落落探出脑袋,“师尊找到了吗?快跟我们说说。”

“师尊已经找到了,他现在在主殿。但是师尊说他要休息一段时间,闭关修炼。以后药峰的事务都交由我来处理。”谢流云将昨天深夜想好的说辞讲了出来。

“那我们可以去看看师尊吗?已经那么久没见到他了。”赵钦走出厢房说道。

“可以,师尊在主殿。”谢流云带着赵钦和楚落落进入了主殿,只见秦难雨正端坐着,手里拿着的是一盏茶。

“师尊,你终于回来了!你快跟我们讲讲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吧。”楚落落说道。

谢流云直道不好,他忘了灵偶自己不会讲话,当机立断,谢流云偷偷用了神术操纵灵偶。于是,秦难雨放下茶盏,说道:“楚落落,我刚刚回来,需要休息。有什么事情就问你们大师兄吧。我累了,你们先回去吧。”

“师尊,你不和我们一起出去吃早饭吗?”楚落落问道。

“我就不去了,我这段时间要闭关修炼,研习几种药材。”秦难雨说道。

“可是,师尊,每月一次的大课怎么办?长老已经代课好六七次了,大家都想听你讲课。长老讲的课好生无聊。”赵钦说道。

“那就让谢流云代我讲课吧。”秦难雨说道。

“啊,那样也好。师尊,那我们先去吃早饭了。”楚落落说道。

“大师兄,一起吗?”赵钦问谢流云。

“我就算了,你们两个去吧,我和师尊还有话要说。”谢流云回道。他为他刚刚操纵灵偶假装秦难雨的事情捏了一把冷汗。好在赵钦和楚落落都没有发现秦难雨灵偶身上的疑点,对秦难雨要闭关修炼也没有什么疑问。

“那等我们回来,大师兄,你一定要跟我们说说都发生了些什么。”楚落落说道。

“对对对,大师兄,我们也差不多有半年多没见了,等我们吃完早饭回来,你可一定要跟我们讲讲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是怎么找到师尊的。”赵钦说道。

“好,等你们回来说。”谢流云点点头回道。

谢流云看着秦难雨模样的灵偶发呆。他迷茫地想着秦难雨,乱七八糟的想法横生,想了一会他终于冷静下来沉思,“师尊,是真的已经离世了吗?全都是因为我做了错事,那时候明明已经没有感到师尊的灵力了,我为什么会不顾师尊继续做下去。啊,我那时候是走火入魔以为师尊是幻觉。现在我还撒谎用灵偶骗了师弟师妹。不,师尊怎么可能身死道消,那一定是假的,是我看错了。而且,师尊的躯壳怎么会那般经不住灵力的查探。就算是师尊真的离世了,那躯壳在仙人洞府只呆了一个月,怎么会轻轻一碰就化作飞灰。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谢流云愈发冷静,他眉头紧锁,思绪不受控制地盘旋,“我还是无法相信师尊就那样离开我了,一定是哪里出错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师尊是不会这么轻易死去的,在我感觉到师尊灵力消失以后,师尊身上出现了浅蓝色的鳞片,又是东海衡亲王劫走了师尊,这两者之间一定有所联系。如果是那个衡亲王在我逃离仙人洞府之后带走了师尊呢?这也并不无可能。师尊身上浅蓝色的鳞片一定和东海有关系,可是如果东海衡亲王带走了师尊,那浅灰色衣袍下的人又是谁?为什么会在石床上躺着?如果那化作飞灰的躯壳真的是师尊,那我岂不是害死了师尊?不,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那躯壳的腐烂程度就算是在阴暗潮湿的山洞也腐烂的太厉害了些,仔细想来,似乎都露出了森森白骨,完全不像是个一个多月里死去的人。”

谢流云拍了拍脸颊,开始批阅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他要埋头处理药峰的事务,以此来阻止他思考任何有关秦难雨的事情。

刚处理完了一半的事务,谢流云听见楚落落在主殿外喊他,“大师兄,出来吃点点心吧。顺便给我们讲讲你是怎么找到师尊的。”

知道逃避不掉,谢流云一边思考,一边缓缓走出主殿,在院子里的小桌边坐下,“都说了不用给我带早饭了,主殿里还有一堆文件要批阅,你们今天又买了些什么?”

“大师兄,有皮蛋瘦肉粥,粢饭糕,鲜肉小笼。都还热着,你快吃吧。”楚落落说道。

“好吧,多谢了。”谢流云从赵钦手里接过筷子开始吃早饭。

“大师兄,你找到师尊的时候,师尊在哪里啊?听王升说,师尊半路被别人劫走了。”赵钦问道。

“上次王升传讯告诉我说他们明华仙宗的长老跟踪马车车轮的轨迹到了一个叫稻荷村的地方,后面的轨迹因为下雨天就消失追踪不到了。”谢流云说道。

“然后呢,然后呢?”楚落落问道。

“于是我就想去稻荷村看看,但是一路上遇到各种妖魔鬼怪,我又急着要找师尊,就一个一个妖怪问过去,但是扫平了稻荷村附近三座山的妖怪,也没有找到师尊。”谢流云说道。

“那师尊那时候到底在哪里啊?”赵钦问道。

“我正要说。后来除完妖怪,我回到稻荷村,有个村民告诉我,他在药王谷见过师尊,于是我便朝着药王谷去,但路上经过一座翠微山,我也就顺便去探查了一番,正巧师尊在山上采药,身边没有别人跟着。我就带着师尊回来了,路上兜兜转转,又耽误了些时间。”

“对哦,师尊不会御剑来着。你们是乘马车回来的吗?”楚落落问道。

“对,租的马车,昨晚深夜才到。师尊现在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谢流云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现在好啦,师尊终于回来啦,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下地了。”楚落落开心地笑起来。

“对啊对啊,我也是。师尊能回来真是太好了。还有那个半路劫走师尊的人,大师兄你找到他了吗?”赵钦问道。

“没有见到。我找到师尊的时候,那人没有跟在师尊身边。”谢流云回道。

“那大师兄,你用早饭吧,我们不打扰你了。我们要回食峰继续研究药膳。”楚落落说道。

“好的。”谢流云回道。

吃完早饭,谢流云回到主殿,开始批阅文件。等到终于批阅完文件,已经到了下午,他将秦难雨灵偶抱进秦难雨的厢房放到床榻上,呆呆地看了一会秦难雨灵偶,谢流云回到主殿,他拿了些需要提交到主峰的文件就离开了。刚走出明尘园,谢流云就看到一个主峰弟子在外等着。

主峰弟子对谢流云说道,“谢师兄,你终于在明尘园啦!我们主峰收到了一封给你的信件。一段时间前寄来的,寄到了少宗主的院子里,我被少宗主要求将信亲自转交给你,但是来找了好多次一直没有见到你。”

“麻烦你了,是什么信?”谢流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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