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剑实属乏燥,况且没有人看守他们,在西阁,他们真正做到了自由无拘。
除了纪尘完成每日二十一剑式外,几天后,其他人纷纷以理由充足而停息了。
师丹羽沉迷炼丹,偶尔给洛云青楚毓送来一些。
“师弟,你可难得这么大方。”洛云青从瓶中倒出一颗,结果倒多了,她手心几乎堆满了丹丸。
师丹羽解释说:“因为归玉峰独爱剑,没有人去炼丹房炼丹,而霜明宗在往年节日送来的礼匣都是药材,几乎堆积成山,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们竟然让弟子自行取用药材,所有药材!”
洛云青无奈扶额,原以为师弟转性了,没想到还是如此,她宠溺道:“你呀……”
师丹羽说:“这可不怪我呢,这还是楚师姐发现的。”
楚毓。
她何时到归玉峰的炼丹房转悠过?
洛云青扭头看去,谁聊楚毓正盯着她呢,
好似也想得到一句夸奖。
洛云青翕动双唇,在她的注视下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她小声嘟囔了一句:“幼稚贪心鬼。”
“嗯?”楚毓心情颇好的扬眉,那张脸在明光之下宛如美人扇面一样好看,偏偏本人还不自知,微微偏头故作疑惑状。
真是叫人只能说得一句,卖弄姿色!
楚毓风姿,哪怕在前世本就避世的霜明宗门中,也能分说一二。
霜明宗弟子平日与其他两门交集寥寥,在楚毓叛离洛水门前,也听闻过她的昳丽容貌,与飒沓行事。
洛云青忙低下头,开始观察丹药,这一仔细观察,倒让她看出些不一般来。
她有些吃惊道:“这比你平日练的还要好。”
丹丸在阳光照射下,每一颗都色泽极好,品级纹路分明,已达地阶,隐约突破至天阶。
“当然是因为材料好啊。”师丹羽谈到丹药,那可是有滔滔不绝的话要讲:“我就说材料要加的越多越好,每每跟师傅提起,他却总想像隔壁纵野长老一样拿东西梆我。”
师丹羽撇嘴,眉眼间的自豪快要飞天:“师姐别客气,我这儿还有,反正产自咱们门派,用着放心。”师丹羽说罢,又往楚毓怀里塞了几瓶。
“……咳。”白骄阳不知何时站到了师丹羽身后,此时扬起一个微笑,她伸出一根手指,冲着洛云青掌心的丹丸指去。
“这个避寒丹的配方灵株,好像是我们霜明宗曾经送过的贺礼。”
“哇。”师丹羽正说在兴头上,没忍住发出了感叹的声音,估计下一句就是你们送的药材真棒了。
洛云青忙示意楚毓堵住他的嘴,楚毓一瞬间明了,随后照做不移,施了噤声咒然后用灵力将师丹羽向后扯走,随后继续在原地装无辜等待夸奖。
洛云青只好在一侧偷偷比了个厉害的手势。
然后她朝白骄阳微有歉意的说:“抱歉,师弟行为一时失序,丢了礼数。”
洛云青说的真诚,要是抛除她刚刚偷偷让楚毓做的小动作,便真要被她面上的柔婉态度瞒了过去。
谁知白骄阳却不顾这些,她摊开手,颇为俏皮地说了一句:“见者有份。”
她现在未曾听闻多年后霜明宗灵愈及圣的大弟子洛云青,自己同样不是代理诸事背负血仇的洛水门副掌门。
没有包袱,没有成熟稳重,偶尔也可以任性。
既是洛云青可以,而白骄阳同样可以。
师丹羽此时真是出奇的大方,直接塞给了白骄阳五瓶,跟在门派里炼丹五炉还有自己昧下三炉最后还要被师尊追杀全然不同,简直是判若两人。
可见,他这几天没少炼丹,也没少拿归玉峰的药材。
只是话虽如此,话又说回来,洛云青看着手里的丹药,还是犹豫:“这样会不会不好。”
师丹羽挠头,一时尚未转过弯来。
他正思考她的话中之意,看到楚毓拿出了第一次进炼丹房顺手拿出的药材,突然咦了一声:“师姐,这是不是你前年种的断灵芝。”
洛云青:……
楚毓眼神惊讶,她的确没想到自己一拿拿的就是洛云青亲手种的。
她诚恳解释道:“我看它在写有霜明宗的木箱里,颜色又好看,这才将它带走了。”
不是刻意。
洛云青闭眼,她当然知道,除非楚毓有特殊能力回到过去,否则怎么可能知道这是她先前亲手培育的断灵芝。
……
褚君与聂恩初反倒整日走到一起了,上下课往往同行。
江贺仪托人借来了归玉峰藏书阁中的阵修典籍,沉浸式翻阅。
所有人几乎都井水不犯河水,意外出现的简直不寻常。
楚毓看洛云青一手持剑舞剑,一手读书,专注于文字内容,刚想加入剑势吓她一吓,自己却先被旁院突然发生的震响吓住。
秉着有热闹必须看的原则,她绕都没绕,直接翻身踏壁,站在了矮墙上。
眼下,纪尘不知为何震怒,真的用了杀招,他提着剑追上去,完全没压制实力。
褚君凭借不赖的轻功,一边避开纪尘发出的凌厉剑气,一边还挑衅纪尘。
“不过如此,哎呦我去,哈哈哈哈,不过如此!!”
楚毓看着两人一追一躲,觉得莫名。
“这到底在干什么。”她说完想跳下去找洛云青,结果刚一转身,却看见白骄阳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无声息的那种。
楚毓又被吓得一惊,扶住了身旁的墙头才没使自己仰倒过去。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看这无聊把戏看得太专注,连白骄阳过来都没发现。
随后又奇怪拧眉,出声道:“你?”
她可不觉得白骄阳会做上房揭瓦这种事。
可白骄阳如今真的站在自己边上。
白骄阳直接忽略了她眼中的意外,开口解释道:“褚君挑衅纪尘师友不睦,纪尘暴起,所以成了这样。”
“那便活该。”楚毓简略道,然后,她捕捉到白骄阳眼中浮现的莫名意趣,怕她噎自己,所以又问:“你这次怎么不劝了?”
白骄阳叹气:“劝不动呀。”她看向纪尘,说:“纪尘师门之事,可是逆鳞。”
逆鳞。
楚毓可不曾听闻。
但身旁之人只默默看着院中情况,没有下话。
白骄阳就是这样,故意勾起别人的兴趣,又不继续往下说,即便问了她也不回答。
故而楚毓目移,根本没打算接着问。
终于,纪尘捉住了褚君,将他拎到了院自子中央,褚君笃定他不敢杀了自己,摆出全然不顾的模样,让人看了觉得实在可恶。
纪尘的剑被他握的嘎吱作响,楚毓很怀疑他再憋下去,会不会直接精神失常。
怪不得他前世心里脆弱成那样。
眼下虽是褚君站在庭下,低了一头,可孑然一身的纪尘却握着剑不住颤抖,更显狼狈。
“你可有解决方案?”白骄阳问她道。
“我?”楚毓重复,但很快她便知道了白骄阳的目的。
白骄阳说:“纪尘目空一切,褚君亦是,但这样终究解决不了根本。”
楚毓内心平静,听她说道:“所以我想,让你接下纪尘剑招,只要赢下他,便可铩他志气。”
不知为何,白骄阳就是有预感,觉得楚毓能赢。
楚毓说:“圣女自己也有洛水剑意,剑式也未必比他差,为何不自己亲试?”
白骄阳一楞,她不明白楚毓如何知晓自己已经掌握洛水剑意的,便猜想,许是上次笑春秋来门中参议偶然得知的。
她扫去脑中想法,微微颦眉道:“所以你这是不同意?”
楚毓心中叹息。
白骄阳所做这些,无论替纪尘真心着想也罢,借此为洛水门立威也罢,都是带着目的,而视自己如棋子。
不巧,她不想挪动了。
楚毓偏要不遂她意,她没应声就跳下了墙,抚掌说:“竟有相争,不若就此堂堂正正比试一番?”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添油加醋道:“毕竟我也很想知道,诸位骄骄之中,谁堪鼎立。”
跟着她下来的白骄阳闻言眼神一动。
而中央的两人同样被这个条件吸引。
“拔剑。”纪尘正愁没气可发,随即厉声说。
“好啊,来啊。”褚君应下,拿出先前择中的剑。
“同为剑修,我怕你?也让你看看,我们洛水门的实力,跟尔等门派小辈之众终究不是一个级别!”
他出峰,纪尘同样如此,这场由挑衅引发的试剑。
纵然褚君资质尚佳,在纪尘面前完全不够用,不一会儿,他便败下阵来。
剑比人先一步臣服,最后拼灵府力时,他的佩剑生怕被斩断,先一步回到了褚君的灵识中,而纪尘的剑马上就要砍上来了,褚君反应不及,只能连滚带爬避开。
“不过如此。”
纪尘解气后显露心性,眸间屑意,仍要斥骂:“傫如丧狗,何究剑势?”
褚君面子挂不住,他咬牙切齿道:“你不过是运气好,摸到了更强的佩剑,得意什么。”见纪尘随即看过来后,他下意识往后躲了几步,退到聂恩初身旁。
楚毓听见聂恩初劝说道:“褚兄莫怪。”
纪尘握剑立在原地,从楚毓的视角看去,有些装逼。
这时,聂恩初突然上前,友好道:“师弟,你我也许久没有交流了,不若也趁此机会一试?”
“……”虽不知道为何聂恩初突然提出比试,纪尘还是沉默点头表示同意后,等他主动出剑。
聂恩初拿出自己的佩剑,纪尘见状为表公平,同样召离那柄“挟衡”,唤出了自己的“越青剑”。
两人同为归玉峰弟子,所出同样为归玉峰招式,标准而刻板,只是纪尘力量更甚,聂恩初使着归玉峰剑招略有吃力,多次使用挑离的剑招脱身,频频相避,一时无法评判上下。
庭外不知何时凑过来一群归玉峰弟子,见此欢呼道:“不愧是纪师兄,聂师兄完全不是对手嘛。”
“嘘!小声点,你不怕聂师兄听了生气?”
“别怕,聂师兄是再和善不过的了。”
正握着剑准备迎下纪尘这招的聂恩初听闻此话,剑刃微微偏了方向,他往偏移的方向避身,而后预备重新出招。
楚毓见状,低下了眸。
已经结束了。
方才正是聂恩初反击的契机,而他选择避开后,获胜已是无望了。
果然,纪尘贯彻归玉峰剑道,压制后扩大优势,聂恩初逐渐下风,最后在他的刁难剑势下脱力,只得松开了握剑的手。
聂恩初也输了。
由于比拼争锋而松乱的发髻散开,前额的头发遮蔽了他的情绪。
聂恩初在原地静默调息数刻后,既不甘又无奈地轻笑道:“我输了。”
“师弟剑招不同凡响。”
许是纪尘还气着,又或许他将方才聂恩初宽慰褚君的行为看在眼底,他没吭声,随后看向另一人。
他看的是江贺仪。
白骄阳摇头,说:“不妥,她本非剑道之材。”
江贺仪想说什么,见她出言,只好就此认下。
而褚君更是不满,刚要说话,立刻被身边的人拽下。
聂恩初见状,忙上前一步想要阻拦:“师弟,你今日连战两场,也累了不是……”
“那便明日。”
纪尘剑指江贺仪一方,说:“明日相战。”
“好。”江贺仪反倒挺想与之一战的,她看纪尘比试两场,应该是分寸的。
白骄阳无从阻拦,只是神情不大好。
她今日颇不遂意。
……
黄昏暮时,霜明宗三人往回走去,楚毓今日不想说话,洛云青同样深思着什么没有开口。
而师丹羽突然呢喃出声:“他明日打完洛水门,不会该打我们了吧。”
这倒是有可能。
见纪尘的架势,大有把所有人挑试一轮的想法。
“慌什么。”楚毓说:“又不可能让你上,这其中除了江贺仪就你剑术薄弱了。”
“……楚师姐,你入门不是没多久吗,怎么连这也知道。”师丹羽不住怨念。
“别担心。”而洛云青总会给人踏实之感,她随口顺着楚毓的话说:”放宽心,有我。
这下楚毓反倒怨怨念道了:“真想师姐也能拥护我啊。”
洛云青已经习惯楚毓偶尔不正经的言语惊人了,甚至有些无语。
“不止有洛师姐,还有楚师姐呢。”
师丹羽脱口而出,连他自己也是一愣。
更不用说一旁的楚毓两人。
“……”楚毓内心鼓动,意外听到了许久未主动感应的灵府了。
而洛云青掩下眸色异样,轻轻嗯了一声。
第二日,纪尘与江贺仪比试。
归玉峰的弟子看过昨日种种,今日早传开了。
他们甚至搬来了凳子椅子之类的。
“果子吃不吃,脆脆的,上次霜明宗送来的。”
“这个呢这个呢,洛水门的肉脯。”
“我想喝咱们酿的绫纱酒。”
那架势,跟霜明宗的弟子差不到哪去,完全不是归玉峰门训那般,道什么性沉着如磐石。
那边比试,纪尘罕见压低了实力。
因此这场比试比昨日两场还要久。
只是招式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可看的。
一些归玉峰弟子叹气,已经看出了师兄放水,所以有些百无聊赖。
褚君走到霜明宗这边,难得来跟楚毓说话。
“这样看去,他分明不过如此么,昨日定是佩剑的问题。”
楚毓倚靠在长椅上,都没正眼看他:“你真以为这是他全部本领,他还没出招呢。”
话下,纪尘那便很快结束了。
纪尘较昨日收敛许多,颇有指点之意,只是在打到楚毓这里时,突然一改剑风,攻势无比。
仿佛是为了刻意展现些什么。
稍稍收剑后,纪尘说:“二十三式时,你云边过雁用的过快,没有避开,随后便失了上风,无法逆转。”
“嗯。”江贺仪擦了擦颈边的汗,点头应声。
纪尘继续说:“剑势与阵法融合乃为世间少有,勤加练习,必使出其不意。”
江贺仪闻言半分低下头,说了句多谢。
归玉峰前来看戏的弟子原以为今天的比试就这样结束了,于是纷纷开始收拾东西离开。
随后,江贺仪话锋一转:“只是,洛水门实力想是不改如此。”
哦豁,有转折。
刚收拾好桌凳,走到一半的归玉峰弟子,闻言又调头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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