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宋言亦原本紧蹙的剑眉倏地舒展,缀满星辉的双眸一瞬不瞬瞧着桑灵,他忘了前行亦不知言语,只呆呆地望着她。
桑灵随即抬首蹭了蹭他的额头,满目笑意地望着他,“不许瞧我快看路,天色已晚我们需快些返回镇上。”
“灵儿!”后知后觉之人终于反应过来她方才说了什么,惊喜万分地唤她。
原来他不是单相思,灵儿亦心悦于他。
她不仅未嫌恶他毁了面容没了武功,还说从初次相见便觉着他与众不同。他就知灵儿早早便对他情根深种,定是在皇宫被自己救下后便爱惨了他。
否则,怎会帮他治伤,怕他挨饿,不许他与其他女孩子接触,这一切的举动皆表明她老早便想将自己占为己有。
如此甚好~他很乐意。
桑灵并不知晓眼前人在想什么,只知他颇为愉悦,因为他雀跃的心思皆展露在面容之上,眉梢眼角皆是笑意。
甚至…还有丝丝得意。
可无论如何,他开心她便开心。
夜幕已至,本该早些返回镇上的二人还磨磨蹭蹭行在静谧的荒野间。宋言亦刻意放慢了步调想同背上之人多呆些时日,桑灵亦未催促温顺地趴在他后背。
在皎洁的月辉下,二人的身影被拉得极长,一点点朝着灯火辉煌的市集移动。
同楚宣与楚凝相遇后,瞧见二人面上的焦灼桑灵立马知晓自己做了错事,她竟白白害他人担忧。
她心虚地垂下了脑袋,小小声抱怨身侧之人,“宋言亦,就怪你走那么慢。”
“那也没见灵儿催我。”
“我不催你便不知走快些吗?”
“哦~”宋言亦似是意识到过错不再反驳,可行至客栈时又将心中真实想法道出:
“即使灵儿催我,我亦不会加快步调。”
他甚至还想将灵儿带往别处,让她永远瞧不见楚宣,还有…还有这个莫名其妙总亲昵地唤灵儿“桑姐姐”之人。
“桑姐姐我买了些糖果子你尝尝。”
终于寻到了宋言亦,见桑灵开心楚凝亦心情自在,方才在市集采买了许多有趣的玩意,此刻正将自己的战利品一个个拿出来给桑灵瞧。
她兴高采烈地将糖果子递给桑灵却被一侧的宋言亦推了回来,此人神情冷漠目中斥满对她的嫌恶,“你哪里来得姐姐,你只有楚宣这一个兄长。”
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竟同兄长诉出一样讨厌的言辞!
楚凝自是不愿吃亏,转头便向桑灵告状,
“桑姐姐你看他…”
“宋言亦你不许凶凝儿。”
桑灵自是站在楚凝这边,眼前之人怎可对如此娇弱可爱的小姑娘恶语相向。
面对斥责宋言亦一句不敢回驳,默默忍了下来。只是在第二日离开客栈时,在无人发觉下以剑柄抵住了楚凝的后腰,他贴在耳侧恶狠狠威胁:
“再敢同灵儿告状我便要了你的命。”
阴森可怖的语气令楚凝不寒而栗,她颤着声发问:“你…你不是没了武功吗?”
冰冷利器抵在腰间,那股气力绝非武功尽失之人可以掌控。
宋言亦并未正面回应,而是勾唇冷漠一笑,阴恻恻发问:“楚姑娘为何有此一问,可是发觉了什么?”
“没有,没有…”楚凝连连摆手,躲得老远,“我什么也不知,什么也未发觉。”
此后的路程楚凝均乖巧地同自己兄长走在一处,连桑灵主动唤她作伴亦不愿上前。还主动改了称呼,只唤桑灵‘桑姑娘’再无‘桑姐姐’一称。
对于楚凝突然间的生疏桑灵一头雾水,可楚宣短短一瞬便想通了为何。他这好妹妹定是有了同自己一样,被夹在板凳中央欲哭无泪的悲惨经历。
果然苦言相劝无用,还得亲身体悟。
桑灵本想带着宋言亦去哭魂岛找浦神医,让那人瞧瞧他眉间的伤疤可否治好,以及查查他为何武功尽失。
但宋言亦颇为抗拒,无论如何劝说都不愿前去。她拗不过他,只得依他之言一起前去雾霭山。
宋言亦说他之所以想安身于雾霭山,是因那地隐蔽静谧,不用担忧外人打扰。无人打扰,他便不会自卑于自己被毁的面容与尽失的武功。
桑灵听着心疼便一句反驳之言皆无,依了他心中所想。
可是有了此次心软,宋言亦开始变本加厉,总以此为借口要同她亲亲抱抱。若她不愿,他便可怜兮兮地埋怨,说灵儿定是嫌恶他眉间的疤痕与武功尽失才不许他贴近。
桑灵毫无应对之法每次都任由他为所欲为。
譬如四人抵达雾霭山后,打算歇息在西荫山庄,这是他们初次来到南疆唐婉收留他们之处,亦是书中女主幼时与母亲的居所。
唐婉去世后,庄内的两位婢女接连离开,此地而今残破脏乱需好生洒扫。原本他们四人每人分了两间房,各自洒扫,可桑灵擦着擦着案台便瞧见了斜倚在廊柱,偷懒未干活的宋言亦。
“宋言亦你不好生收拾屋子跑来此处作何?”
她的训斥并未将窗外之人赶跑,反而惹得原本只是在偷偷摸摸瞧她之人,颇为大胆地走了进来。
“灵儿快歇歇,你都累出了汗。”
宋言亦将桑灵牵至窗旁的矮榻坐好,拿出帕子轻手轻脚地替她擦拭额间的薄汗。擦着擦着坏心思便冒了出来,亮晶晶的眸眼热切地望着她的双目,小心翼翼地吻上了她的睫翼。
温热辗转,渐渐下移。薄唇一点点探索,自鼻尖面颊滑下,吻上了那片柔嫩的朱红。
桑灵连忙将人推开,严肃拒绝:
“宋言亦,你好好干活,不许偷懒亦不许动坏心思。”
“灵儿…”无法同灵儿贴近,宋言亦可怜兮兮地杵在那里。
见她无视自己开始自顾自擦拭案台,他心中的委屈不甘更甚又眼巴巴贴了过去。
“灵儿为何不许我亲?”
“我想同灵儿亲近。”
即使桑灵一次次推搡,宋言亦却不知羞臊一次次过来抱她,她往哪儿躲他便亦步亦趋赖着。
身后之人过于黏人,桑灵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活儿,转过身同他好好讲道理,“宋言亦今日我们必须将厢房收拾出来,若不洒扫干净夜里我们如何歇息?”
如此急迫之事眼前之人竟只知偷懒!
“灵儿让我亲亲我便回去乖乖打扫。”
宋言亦压根听不进去劝言,只想同她亲近。
桑灵见劝不动便冷下声驱赶:
“宋言亦你快去打扫厢房,不许同我呆在一处!”
见她态度如此冰冷宋言亦心中瞬时起了酸涩,委屈又难过。不能与她亲近,他如何能安心回去洒扫庭除。
以往被无情拒绝他只能兀自生闷气,将委屈与不甘硬生生忍下。可是而今…
宋言亦晶亮的眸子一转,凄楚可怜的抱怨便随之传来:“灵儿定是嫌弃我眉间的疤才不许我贴近。”
“不是,我是…”
桑灵想解释可宋言亦并未给丝毫开口之机,
“那灵儿便是觉着我武功尽失,是个无用之人,所以不许我贴近。”
“宋言亦我…”
桑灵还欲解释眼前人却红了眶目,他眉间的伤痕增添了他面上的凄楚无助,她瞬时没了拒绝的气力,主动吻上了他的面颊。
温热的鼻息扑洒在耳侧,宋言亦喜不自胜,愈加胆大的欺近,宽厚的手掌攀上了细软的腰肢,在腰窝处缓慢摩挲后一点点上移,直至那处软嫩香滑。
桑灵方想拒绝,那道凄凄惨惨的嗓音又起,
“灵儿定是嫌弃我眉间…”
“宋言亦!”
被呵斥后宋言亦没了下文,并非他不敢出言而是无闲暇出言。灵儿虽言辞冷冰冰的,可她不再拒绝他的索取,他可以肆意亲近,为所欲为。
真好~~~
楚家家道中落父母双亡,楚宣四处漂泊游荡不过是为了寻到妹妹同她一起过上简单平和的日子。而今心愿得了,他与楚凝亦选择留在地势险要的雾霭山中。
此地山崖崎岖常年弥漫瘴气,鲜少有人打扰,颇适合隐世留居。
四人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打扫修缮破败不堪的西荫山庄,可鉴于初来第一日桑灵与宋言亦洒扫时便偷了懒,那二人忙活整整一日不知怎的只收拾妥当一个屋子。
故而,今日分工时他们二人被派至书籍物件奇多的书房洒扫,以示惩戒。
桑灵有苦难言,有冤难伸,默默瞪了眼罪魁祸首后端着清水往书房赶。做贼心虚的宋言亦匆忙跟上将木盆接了过来,连她胳膊挂着的素布都抢来拿在自己手上,就怕眼前人累了气了再也不搭理他。
推开书房入目便是与华京地貌相似的山水墨画,右下贺修的署名依旧清晰。曾在雾霭山的经历一幕幕袭入脑海,桑灵想起了那个时常挺立在崖边纤弱孤寂的倩影。
唐婉虽做尽坏事可只是个痴情悲哀的女子,眼前的画作那人曾颇为看重,桑灵不忍丢弃轻手轻脚取了下来。
山水墨画被摘下她才发觉画下有画,竟还有一幅女子的画像被严严实实挡在此画之下。
画中的女子一袭玉白衣裙静立在南疆圣树之下,她眉如山黛目若灵泉,身姿娉婷袅娜宛如仙子临世。
“灵儿,这画中的女子为何眉眼与你有几分相似?”
宋言亦蹙着眉再度打量了一遍,的的确确同灵儿相似。
“是我与她相似。”
画像中的女子应就是潘管事的故人,女主唐霜霜的母亲,一个为了族人永远留在了南疆的伟大女子。
桑灵恭敬一拜后将此幅画像亦取了下来,她小心翼翼收在檀木匣中放入了内室。见她对此画如此珍重,宋言亦心中的疑惑更重,
“灵儿为何同她相似?”
“因为…”
桑灵欲要解释却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她绕过蜿蜒曲折的廊道前去开门,方一拉开便被立于眼前的巨大匾额所慑。其上朱笔金漆赫然刻着‘南疆圣使,兼爱无私’八个大字。
匾额之后是南疆三族的百姓,人数众多乌压压一片似是全族的人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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