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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归路

黎明时分,越离悄声爬起,把自己的袖子从楚燎手中慢慢牵出,简整仪容后步出帐外。

楚燎昨夜又是发病又是哭闹,好一番折腾,终于如愿以偿睡了个好觉。

他捻着手指摸索半晌,屈彦迟迟不见他身影,找进帐来,正撞见他单衣赤足慌不择路地往外跑。

“公子!”

屈彦及时拽住他,他身上衣衫松垮,露出里面惨不忍睹的皮肉,神色惶急,眼前花白空茫地跌撞出来。

“先生呢?!你看到他了吗?他是不是……”

“公子!”

屈彦与楚燎一同望去,越离手里捧着汤药,在袅袅雾气里皱眉看过来。

楚燎苍白的面色上这才有了暖意,晨风清冽,他打了个抖站直身子,被屈彦抓着的手反过来拍了拍他肩膀,“我无事,吓着你了,你先去忙吧。”

屈彦收回手退开两步,越离款步走来,面上丝毫不见昨日龃龉,对他安抚笑道:“屈将军先去吧,公子这儿一切有我呢。”

“嗯……好。”他看了看楚燎目不转睛低眉顺眼的神情,挠了挠后脑,脚尖打转着飘开了。

楚燎抬臂撩开帐帘,越离觑了他一眼,捧药进去了。

“你毕竟是公子,不可慌乱失仪,免得军心不稳。”

熟悉的教诲令楚燎喜难自抑,亦趋亦步地跟在他身后,又随他坐下,“是,我知错了,我以为……总之,今后不会了。”

话音一落,他端起碗咕咚灌下。

这药不知是用什么动物的内脏辅以药草熬成,又苦又腥,比干嚼黄连还要恶心上数倍,每每喝得他五脏庙里翻天覆地,简直可以列入酷刑!

楚燎低头抹掉残渍,手捂着嘴偏开身子,不愿他再闻到这股腥苦气。

眼前摊开一只手掌,掌心放着几枚草灰绿的药丸,他以眼神询问,越离方道:“这是甘草碾成的药丸,生津解热,你拿来散一散药味也无碍。”

楚燎自小底子就好,一年到头最多就流点清鼻涕,偶尔几次用药,先王后也不许他吃甜解苦,说是记得药苦,就不敢轻弃其身随意生病了。

因此每逢生病,他总要央楚覃给他藏点甜来,楚覃以为先王后说得有理,又见他寒冬腊月光着脚满殿跑,也就不愿纵着他了。

孤苦无依的小公子只好跑到萧瑜那里告状,把他王兄那点破事抖落出来,逗得准嫂嫂笑个不停,走时让他翘着尾巴、意气风发地满载归去。

越离自己喝药怕苦,念屋及乌,在楚院每次给楚燎喂药都会备些蜜饯……楚燎一时多愁善感起来,拈起那两颗药丸丢进嘴里,嚼巴嚼巴果真有甜味溢出,他惊奇道:“咦?那我问军医有没有甜的,他怎么不拿出来?”

越离看他鼓起一边腮帮抿唇撇嘴,餍足地眯起眼睛,煞是可爱,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楚燎就笑凑过去,被他掖好衣襟,轻理鬓发,“更衣吧公子,很快就要拔营班师了。”

//

这一大早越离忙得不亦乐乎,天蒙蒙亮就离开楚营,寻到北屈城中。

平日打鸣的鸡早就化为乌有,连鸡笼也没个影踪。城中人们尚在沉睡,偶有几个早起惯了的农夫见了他,很是热情地问候了几句。

他没忘了答应屠兴的事,左右询问后找到宿在破屋中的屠兴。

屠兴打着赤膊昏昏欲睡地被拍醒,席地的通铺上还瘫了四个打着呼噜的魏兵,昨日入城后马不停蹄地修池补墙,把一众人马都累得够呛。

他随意扯了件外衫披上,也不知是谁的,衫摆只能堪堪遮住他腰间,左脚拌右脚地拉门出去。

天边的朝霞流光溢彩徐徐铺开,看来今日会是个顶好的艳阳天。

越离闻声旋过身来,笑着与屠兴打了个照面。

屠兴窘得醒神不少,嚎了句“先生稍等”便重回屋中找到自己压在草席下的破衣烂衫,好歹套了个全。

再出现在越离跟前时,他恢复了往日神采,高高兴兴地围着越离打转,“先生来寻我,可是要兑现承诺了?”

今日越离换上了昨夜楚燎命人带来的行装,夹衣外套着行军的灰白素色窄袖帘袍,从丝织到绣纹俱是屠兴没见过的样式。

“在我力有所及的范围内,你但说无妨。”

屠兴左顾右盼,来去如风地寻来两个木墩,屈肘揩了揩其中一个放在越离脚边,“先生请坐!”

越离笑了一声,颔首坐下。

“我能看看吗?”他指了指越离小臂上缠绕的绣纹,无论在哪国,平民大多素衣无纹,繁复精致的纹样只有贵族才供得起。

越离把手臂递过去,他捧着手臂细细抚摸衣上的凸面,越离见他感兴趣,温声叙道:“这衣面用料为锦,比绢更耐磨也更御寒,魏宫中也多用锦制冬袍,夹以棉絮。这纹样是楚国的地水纹,楚民崇山敬水,江汉之中多水少山,因此江、汉、雎、漳四方大川常见于各类纹饰之间,以期神灵庇佑。”

屠兴静静听着,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把他的生身母亲,放置到越离口述的那方陌生天地中。

他全然想象不出她回忆中的故乡,连那一眼的悲怆都无法安放。

“屠兴?”

屠兴清了清嗓,把他的手臂放在自己膝头,低声道:“先生,你能……用楚音说几句话吗?”

“我娘似乎是楚人,她临终时说的那句话,我没能听懂……”

他就是在那一刻,感受到最深最重的怨恨与抛弃。

似乎?越离愣了片刻,仰头轻吟了几句无锡渔民爱哼的歌谣,不曾想屠兴反应很大,若不是膝头搭着他的手,几乎要跳起来。

“好像……好像就是这几句!”屠兴呼吸急促,艰涩问:“先生,这几句是什么意思?”

越离拍了拍他的膝头,收起手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这是江汉一带的乡间渔民都会唱的《沧浪歌》,早年被楚覆国的吴人也会唱,越人亦有自己的唱法,大同小异,你母亲也许是楚人,也许是吴越中人。”

“你所求之事,难道只为解惑?”

屠兴的心绪久久不能平复,他双手撑在膝上,搓着脸“嗯”了一声。

越离怜其孝心,在他背上轻抚两下,“斯人已逝清风,往事更无可考,且盼来日吧。”

屠兴吸了吸鼻子,蒙着脸道:“多谢先生……”

营中还有诸事等着他去料理,他叹了口气,起身道:“既如此,我便回去了,你身负勇力,又有胆心,今后无论在何处,都自有你一番道理,来日方长,你我顾自珍重。”

屠兴赶忙起身相送,直送至楚军大营,方与他挥手告别。

越离询了帅帐,没走几步,突闻身后有疾步而来,一声声长唤“先生”。

他不明就里折身相迎,屠兴奔得满面通红,眼中迸发光彩,还没站稳便矮身下去,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引来众人纷纷侧目。

“先生!我思来想去,还是想随你去看看楚地是何模样,你若不弃,可否带上我?”

他攀住越离来扶的双臂,现学现卖道:“勇力胆心我兼有之,说不定到了楚国,也能挣出我一番道理,先生只需许我跟随,其余的不敢劳烦先生!”

越离看着他炯炯的双目,沉声道:“楚地的山川风貌民俗吃食都与魏国大不相同,此去千里,你当真要去?”

他把下巴一扬一戳,“我要去!那有什么打紧的,若是大同小异,我还没这兴致,反正我身无牵挂,不如去长长见识,以后也有跟儿孙嚼舌根的家底!”

“好,那你便随我去吧。”越离笑着将他扶起,对屠兴的这份爽朗心性很是欣赏,若能收为己用,或能成为楚燎身边的一员猛将。

屠兴乐得合不拢嘴,越离将他拉到一边,要他去付承将军那儿先问过,把军籍销了,处理好身后事再来楚营寻自己。

他乖乖听着嘱咐,点头如捣蒜,越离一声令下,他便猛冲出营,又回过头来朝越离招了招手。

越离在众目睽睽之下举起手晃了晃,笑着摇摇头往帅帐走去。

孟崇并不在帐中,越离等了约莫一刻钟,方见他掀帘而入。

魏军也在拔营,此行不只在北屈,而是要把蒲阳一干被赵王掠去的城池尽数夺回。

魏军统帅对楚军国君新丧不能同往的消息颇为沮丧,他们兵力与赵军相当,确实也没什么好挽留的,到头来还是要自扫门前雪。

魏帅说了些奉承的宽慰话,听得孟崇很是舒坦,此行救魏的怨气无形中少了些许。

“莫敖,越先生等在帐中。”守帐的小兵禀告道。

楚军统帅在军中唤作莫敖,另有左司马与右司马担为裨将,楚人尚左,左司马又高右司马一级。大司马权如君临,在莫敖之上,楚覃统兵之始尚有大司马压在上头,后来便以莫敖为最尊,无人敢再妄言大司马之位。

“越先生?”孟崇对什么守城高士的名号并不上心,没想起这位越先生是何方人物。

他甫一入帐,便有一人坐在案后,分明两边都有客席,他却不偏不倚坐于主位,且背对帐门,显然不把来人放在眼里。

孟崇一气之下怒吼道:“什么人敢妄自尊上!来人,给我打出帐去!”

“孟将军,许久不见,脾气怎么还不见收,”他把案上取来的账本磕在边沿,微微侧目,并不急着露面,“你在徐治那军痞手下时,他没给你上过军法?”

徐治曾任右司马,越离在楚覃身边做幕僚时,军中军纪尚不严明,他年纪又小,没少遭这些军痞调笑。

孟崇受徐治统领时位不高权不重,连面见楚覃的资格都未必有,更不会对楚覃身边的影子留心。

彼时楚覃的排兵布将多有他插手其中,因此他对军中任职了然于心,不然楚覃也不会信任到把楚燎交到他手中,更不会在猜疑后欲杀之而后快。

时隔多年回到楚军,更确切地说是回到楚覃的军中,他自认对人事生疏,对人心却是手拿把掐,炉火纯青。

他赌这孟崇虽位至莫敖,仍不为楚覃心腹,楚覃不会对他言详事备。

孟崇听他提起徐治,心中一凛,嘴上仍威武道:“多少年的老黄历了,莫说徐治,就是左司马巢巨也早在灭随之战里战死了,如今中军之首是我,哪来的耗子狐假虎威?!”

“放肆!”越离把账本一砸,起身横指,怒目圆睁:“中军唯太子覃为首,将在外,岂敢冒领首席!你要造反不成?!”

孟崇心下一慌,不是怕这面熟之人,而是怕他一时兴起的口不择言被有心之人传到楚覃耳中,连忙找补道:“大王如今统领全军,自然是全军之首,你休要血口喷人!”

果不其然,昨日楚来信使奔入帅帐,今日便拔营回师,孟崇并未广而告之,他猜想楚国定是出事了,且不是打打闹闹的一般小事。

楚覃统帅而来放权而去,若是国中政变,他势在必得,也就说得通了。

越离面色突变,须臾又恢复如常,从善如流道:“莫敖说的是,是属下多心了。”

一张一驰间孟崇已被他牵了鼻子,听他自称“属下”凝神打量过去,指着他讶然道:“你是……你是小公子那姘、要救之人!”

这人怎知他曾在徐治麾下?他不是公子燎的随侍吗?

孟崇想起屈彦所言,还没辨出个所以然来,越离便抚掌前驱,意味不明地叹道:“此言差矣,此言差矣。”

“属下不是公子燎要救之人,而是大王的一步棋,”他在孟崇面前踱来踱去,悠悠道:“这步棋不止是下在魏国,大王之意,更在楚国。你我俱是大王身边伐困解忧之辈,八年前属下受大王之命,护公子燎于异国,如今臣归原主,属下是看莫敖不解大王深意,这才前来告知。”

臣归原主……

孟崇险些被他绕晕,抓住脑子里那点灵光质问道:“你若真是大王属臣,又身负重任,大王怎会弃你不顾,还要那小公子寻死觅活才肯谴兵来救?”

越离露出“孺子可教”的笑意,只是那笑延展至中途便狠狠砸下,孟崇被他看死物般的漠然神情剐得脊背生凉,还没来得及色厉内荏,便听他轻举雷霆:“依莫敖之见,若大王无意来救,谁又能做得了他的主?”

“依莫敖之见,公子的苦肉计是做给他的亲兄长看,还是做给我们这些外人看?”

“依莫敖之见,大王的亲兵将领尽数回国,小公子在你手中,是累赘还是试探?”

孟崇满眼不可置信,越离手搭在他肩膀上,拨了拨他肩上甲片,一声促似一声。

“你千里迢迢率军而来,”越离低声呢喃,意味深长道:“无论是奉命行事还是其他,总归是救下我一命。同病相怜,言尽于此,望莫敖自重。”

他不再逗留,慢条斯理地出了帅帐,留下久久不能回神的莫敖。

本是想来探听些国内之事,不料楚覃兵行险招动作如此之快,他索性将计就计,回国前先长长自家威风。

他绕到帐后撑了个懒腰,身上的骨头咔咔作响,惦记着去取来早饭给楚燎垫垫肚子,不经意间瞥到似曾相识的身影,怔怔地跟了上去。

前边的人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依旧是干起活来骂骂咧咧,楚覃曾放言,要不是看他一个顶十个地耐用好用,早就乱棍给他抽出营去……

绕过最边上的营帐,一排药灶各烧各的,药侍们时不时扔两根柴火。

越离凑上前去,从身后抽出那人扇出火星子的大蒲扇,那人当即就火了,“哪坨马粪蛋子不自己闷着上老夫这儿找……哎?你哪位?看着面生啊?”

“您老再多看看呢?”越离笑吟吟道,把松散许多的碎发挽了挽,背着手藏起他的扇子。

当年军医还不自称老夫,如今已蓄上了胡须,看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

越离刚被越无烽丢到军中时,每天被赶骡子一样在战场上东躲西藏,残肢断体飞得到处都是,每夜又要守着死人,整个人上吐下泻,离身献河伯不远了,是军医把他从死人堆里翻出来,灌了一碗又一碗汤药,好歹从河伯嘴里把他叼了出来。

在楚覃面前崭露头角之前,他都当自己死了,只陪在军医身边当药侍,好躲过催命的刀枪和杀意。

楚地凡医即巫,凡巫即医,随着先王对中原文化的渐习,曾经在楚地奉为国宝的大巫地位有所下降,但仍然是日常中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卜军医单名一个铜字,精通医术,对巫术也稍有涉猎,他眯着眼扫视片刻,把头一摇:“不认识不认识,边儿去!”

越离无奈,只好把扇子还他,蹲在他身边抱着膝盖解释道:“卜大哥,我是越离啊,你老眼昏花认不出我了?”

卜铜捏着鼻子扇着扇子,怪声怪气道:“老夫管你是圆是扁是越是离,越离,越离不就是……啊!”

他大叫一声,吓掉了旁边药侍的扇子,瞪着越离道:“你是越离?那根柴火棍?人家喝三碗你要喝八碗的药罐子?”

越离竖起手指示意他噤声,尴尬笑道:“我就知道卜大哥还记得我,您老还在随军啊?”

提起这个卜铜就没好脸色,乍见故人还是别有喜色,半酸不苦地嗤道:“还不是你那英明神武的主子不肯放人,哎,小四,给他弄碗你罐里的补药。”

他扭过头来扯了扯越离的脸皮,肯定道:“还不错,虽然还是根柴火棍,但长高了,也皮实了,看起来没那么像小姑娘了。”

“你那模样害我老得解释,就怕他们背后骂我为老不尊,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的话密得插不进一点缝隙,越离笑眯眯地听他白话,等他一张嘴把两人的份都说完了,一拍脑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什么公子的随侍先生,又是什么戍文先生守城的,就是你?”

越离颔首道:“正是在下。”

卜铜大笑起来,支使他把药侍端来的补药喝了,敲了敲他的脑袋:“好好好,真是出息了,跑得那么远,又是要生又是要死,一会儿武一会儿文的,真有意思,跟我这种成天围着胳膊腿打转的老头大不一样了。”

他面前的药罐秃噜噜地顶了盖,他的手上早结了一层水火不侵的厚茧,徒手放出那阵不忍细闻的药气,熏得他语气都缓和了不少:“正好你来了,把你那公子的药给他端去,快去吧快去吧,省得他又发疯。”

越离与故人重逢的喜色暗了暗,舔着唇把喝光的药碗放在地上,“卜大哥,我听人说我家公子得了头疾,这是什么病?”

卜铜攥着把柄倒出淅淅沥沥的药汤,歪过头转瞬即逝地哕了下,“呕,什么头疾,那是我哄他,给你主子整个交待的,不过也差不多,他这病不是一两天能憋出来的。”

他把那药端到药盘里,见越离神情专注地看着他,梗了梗道:“若是他体质平常也就算了,多喝个一年半载的药就能好全,偏生他的体质万里挑一,生气极烈,一旦阴阳失衡山川颠倒,比常人难调太多。”

“哪有什么天生神力,都是拿命理换的,哎,再这么下去,早夭也不一定。”

天地自有运转,唯有自然得道,太过用力必损生气,所谓过刚易折,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守的都是此道。

越离心口一窒,想起楚燎喷出的那口血,讷讷道:“怎么会……我尚且活着……卜大哥,世、公子这病,因何而起?”

“这世间的疾病,除了动刀兵,”他戳了戳自己的脑门,又指了指越离的胸口,“只有两条必死之路,一条是愚人自愚,想不通,一条是执人自执,放不下,想不通自然放不下,说来又是一条道通到河伯家。”

“**八极之内,四时阴阳之间,所求之事大不过天,所挣之命阔不过地,为什么非要庸人自扰,跟自己置气呢?”

论半主场作战优势(???????)

楚小宝:不是,我就多睡了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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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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