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祺冷笑一声,利剑如惊雷出鞘,杀向唯一一个坐着安然无恙的玄衣少年。
那少年躲也不躲,任凭剑气把他掀翻在地,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
江时祺一脚踩在少年心口,剑尖勾着轻佻的勾着少年下巴,眼中尽是冰冷笑意,居高临下道,“听说你想和我翻红浪?爽吗?”
那少年舔了舔了嘴唇,眼中尽是挑谑,直视着江时祺眼睛,“爽,太爽了。”
江时祺轻轻笑了,眼底却是一片森寒,一巴掌扇在少年左脸,“昨天在瀑布后偷看我洗澡的是你吧?今天又在背后议论我?就你这种玩意,配?”
说一句话,江时祺就扇那少年一巴掌,末了,甩甩手,不紧不慢的道,“这几个巴掌赏你这张不干净的嘴。”
那少年被江时祺压在身下,只感觉那巴掌袭来时不疼,只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拂过鼻尖,顺着被红衣包裹的紧实大腿向上,是冰冷的双眼和嫣红的双唇。
江时祺挑挑眉,人也打够了,心情也舒爽了,将脚从那少年身上移开,转身就准备离开。
那少年从地上站了起来,虽然刚被扇了几巴掌,但不见狼狈之态,开口道,“燎原山庄少庄主季无拘,记住我名字了?”
江时祺回眸,“你也配?”
季无拘拉了张唯一幸存的椅子,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你说得对,配不配这种事,全看我的本事。”
江时祺冷笑道,“厚颜无耻!”
季无拘轻松的坐着,可气势却与站着的江时祺分庭抗礼,他摸着下巴,疑惑的道,“厚颜无耻?你是说昨天我不小心跟着你跟了一路?还是,不小心看到了你洗澡?那是,不小心想引起你注意,躲在草丛却暴露了自己?”
江时祺还未说话,旁边的人就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青衫少年眼睛瞪的溜圆,不可思议的看着季无拘,“原来他讲的都是真的?这就是你讲的那位天仙?你真偷看了别人洗澡?”
季无拘脸一下子黑了,对那少年挥挥手,“二狗滚开,这没你的事。”
那少年偷偷瞄了一眼江时祺,梗着脖子道,“别叫老子二狗,我叫余常安。”
季无拘懒懒的撑着下巴,对旁边的两人挥挥手,“明云,澜子,把二狗拖下去!”
说完,又对江时祺道,“你等等,我们聊聊。”
季无拘旁的两个少年嘿嘿一笑,狞笑着出手,把余长安拖出了包间。
季无拘道,“我昨日并不是有意跟踪你的,血牡丹可是江家赫赫有名的杀手,到了我烈火山庄的地盘,我作为少庄主,岂能不管?今日口出狂言,确实是酒醉误事,你今日打也打了,昨日钱也收了,咱们就当扯平了。”
江时祺扬扬下巴,“谁和你,咱们?”
季无拘戏谑的看着江时祺道,“好好好,你和我,行了吧?我一共才和你见了两次面,怎么每次都能被你拿到短处?”
江时祺挑挑眉,讽刺道,“那就要问问风光霁月,高山仰止,怀瑾握瑜,从不偷看别人沐浴,从不背后议论别人的天权榜前三的燎原山庄少庄主季无拘了。”
季无拘赞同的点点头,“英雄略同所见啊,我看这位江家的朋友慧眼识珠,以后会有大作为啊。”
江时祺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季无拘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我看你可是要到大无寺去?”
江时祺顿时警惕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大无寺?”
季无拘一下子笑了出来,“诈你的,你自己承认,真是个好骗的小骗子,再说,外地的人来槿城,不是冲着大无寺去哪?”
说完,季无拘将唯一干净的杯子湛满茶,递给江时祺,“你知道为什么天下第一古刹大无寺为什么会选择建在益州?又为什么选择了槿城吗?”
江时祺接过茶,在袅袅的水汽抬起碧清的双眸,注视着季无拘。
季无拘满意的笑了,清了清嗓子,“那是因为《蜀阴山录》曾写到......”
“伏羲创世之时,曾以益州为阵眼留下天地大阵,佛陀借创世之灵力得以涅槃,此后佛教大兴,所以大无寺会选择建在益州。”江时祺平静的接过季无拘的话,半是笃定半是挑衅的看着他。
季无拘微微一笑,“真聪明,但也只说对了一半,大无寺选择建在槿城之外,是因为,槿城的槿花,本就是大无寺护山大阵的一部分。而槿花属于极阴之花,每月的中旬会被遭到削弱,大无寺的护山大阵也会受到影响,因此,我们每月中旬看到的朝拜的大无寺其实是幻象,而真正的大无寺早就隐匿于山中,不知所踪。”
江时祺审视着季无拘,“所以我明天要拜访的大无寺是幻象?”
季无拘气定神闲的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故作骄矜道,“那是自然。普通人是上不了大无寺的。”
说完,整个人就如同开屏的孔雀,散发着快来求我告诉你的气息。
江时祺定定的看着季无拘的眼睛,微微扬着下巴道,“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
季无拘看着江时祺的眼睛,“那就——。”季无拘故意拉长了语调不说话。
江时祺狠狠瞪了一眼季无拘。
季无拘接着道,“那就告诉你吧。明日我要替我我母亲去大无寺还愿,你和我一起去怎么样?”
江时祺断然拒绝,“不用,你就告诉我怎么上去就行了。”
季无拘接着道,“大无寺曾经给了我们季家金刚雷云盘,只有通过云盘才能识路,金刚雷云盘可是不能借给你的。但你可以和我一起上去。”
江时祺微微皱眉,怀疑的看着季无拘。
季无拘眼含挑衅,挑眉看着江时祺,“怎么?怕我?不敢和我上去?”
江时祺眼尾轻挑,从头到脚将季无拘审视了一遍,“你靠谱吗?”
季无拘一下子笑出了声,双手抱胸,肯定的说,“我不靠谱,但我肯定能带你进大无寺,明天早上,我在客栈门口等你。”
江时祺转身走出房间,听见季无拘的话,回眸微微一笑,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季无拘一口饮尽杯中清酒,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时祺的背影消失在烛影摇晃的屏风,意味不明的轻轻笑了。
*
季无拘前脚刚从包间里迈出来,余常安就猴急的勾肩搭背凑了上来,“怎么样,那小美人和你说什么了。”
季无拘搭上余常安的肩,“你猜啊?”
余常安撇撇嘴,“这就没意思了,还卖关子。没意思,老二你太没意思了。”
赵明云嘿嘿一笑,在两边怪声怪气道,“二狗,这就是你不懂了,人家季家少庄主和他的天仙说了什么私房话,我们怎么打听?刚刚那几个巴掌,被扇爽了吗?”
季无拘一人给了赵明云和余常安一拳,“管好你们的嘴!刚才才被听到了,记吃不记打是吧!”
旁边的付澜摸着下巴,思考道,“别的不说,老二,你这天仙脾气也太爆了,能动手的绝不讲道理啊。”
季无拘道,“别老天仙天仙的叫,八字都没一撇呢。不过脾气爆点怎么了,我倒觉得他是个性情中人。确实是我们不地道在先,这世道,与其让自己不好过,不如让别人不好过的好!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了自己,他这样有气就发的性子,我还真挺喜欢。”
话音刚落,三人都嫌弃的看着季无拘,“你知道刚刚被踹门的是谁吗?”
季无拘冷笑一声,“那咋了?这客栈还不是我家的,我乐意!!!行了吧!!!”
付澜拍拍季无拘的肩膀,“季家大少果然财大气粗啊。这个一掷千金的架势,啧啧啧……知道你的那位天仙叫什么名字吗,我去给你打听打听。”
季无拘把边走边道,“不知道,他不主动告诉我,我自然也不会问。”
付澜微眯着眼,“这就有意思了,他能在我们喝酒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击碎门板闯进来,而且还让我们毫无防备,至少也得筑基五段。”
赵明云点头赞同,接着道,“但我仔细观察过他出剑时的腕骨,根据骨龄判断,他现在可能不超过16岁。”
余常安眼睛一下子瞪大,惊讶道,“不可能吧,十五岁的筑基五段,我们居然没听说过,不可能!那他应该不是世家出身,否则我们一定会知道!!”
付澜和季无拘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难道是什么隐世大宗或者世家的弟子?”
季无拘摇摇头,否认了这个说法,“不对,你们看他握剑的姿势,剑柄三指之上,食指握剑,中指发力,手腕内勾,这很像瀚海云宗的出剑方式。老子上次和战其勋打的时候,记得可清楚了”
余常安扣着旁边的墙灰,“那说明他和瀚海云宗有点联系。但老二,你那天仙穿的衣服,却是云州的水云真丝柔锻,这种衣服只在云州卖,他是从云州而来的吧?”
季无拘思索片刻,“也就是说,他很可能从云州而来,而且和瀚海云宗有着必然的联系,甚至可能在韩海云宗修炼过。而且我第一次见他,他在被追杀,他一个金丹反杀了元婴,而且他最终的目的居然却是来大无寺。”
四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和凝重。
季无拘沉吟道,“有点意思,明日他必定会来,我会一会自然就知道了。”
*
次日清晨。
江时祺刚刚走出房门,就看到季无拘懒懒地倚在房间对面的栏杆上,长身玉立,姿态懒散。一见到他出来了,季无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季无拘走上前,笑着道,“终于出来了,下楼,请你吃早餐。”
江时祺忍俊不禁,“无事献殷勤……”
季无拘挑挑眉,“那就当我献殷勤了,不管有事没事,我都不可以来献殷勤吗?”
江时祺看了看季无拘,这人实在是自来熟的厉害,世家公子的矜持傲慢和目下无尘一点也看不出来,实在是有意思。
江时祺点点下巴,“那走吧。”
季无拘带着江时祺走到一处包间,刚推开门,就闻到扑鼻的饭香。
季无拘为江时祺拉开椅子,笑着到,“二狗他们有事先走了,今天就我和你一起去大无寺。”
江时祺轻轻点头,却见桌子上摆着极为丰盛的早食,热气腾腾点缀着碧绿葱花的辣子面,刚出锅还松软糯香的玫瑰酥,炖的软烂酥软的山药煲,从面条米粥到糕点煲汤,琳琅满目,令人垂涎三尺。
季无拘拿了碗辣子面,“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给你各种口味都点了些。”
江时祺选了碗藕粉羹,边往里面加糖边道,“谢谢。”
季无拘一口扒拉了半碗面,看着江时祺一小勺一小勺慢慢喝着藕粉羹,心中微微一动,笑眯眯的道,“没事没事,第一次偷看了你洗澡,第二次背后蛐蛐又当场被抓,我现在在你面前,可得夹着尾巴做人。”
江时祺扫了季无拘一眼,“你还挺骄傲?更何况,这家店本来就是你们燎原山庄的,你又不花钱,算什么赔罪?”
季无拘道,“你怎么知道的?”
江时祺夹了一个玫瑰酥,清甜味在唇齿之间绽放,他像猫一样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等到吃完了,他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昨天动静那么大都没人来找我们麻烦,说明老板就是你的人啊。而且客栈壁画也是狼,你们燎原山庄的人不就是崇尚狼图腾吗?”
季无拘点点头,“观察仔细,思维清晰,是个可塑之才。这个酒楼就是我们季家的一点小产业,这几天住宿都不要你出了,我直接包了。”
江时祺忍不住笑了,“算了,这点小钱我还是出的起,不用。”
季无拘半撑着脑袋,专注的看着江时祺,笑意盈盈,“不是刚才还在给我一个献殷勤的机会吗?”
江时祺回避着季无拘毫不掩饰的目光,用手绢细细擦手,匀称纤长的手指在光下宛若和田玉一般温润白皙,“不用,昨天和前天的事已经翻篇了。你不是今天要去大无寺吗?什么时候出发?”
季无拘道,“我随时都可以。”
江时祺毫不犹豫,斩钉截铁,“那就吃完早食就出发吧。”
季无拘扒完最后一口面,“没问题,照影神驹已经在城门等待了,城中为了百姓,我们还是步行,等会出了城,骑马上山。”
江时祺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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