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节前,按封王礼节,洛长安被认回,入天家玉碟,陛下亲赐字明霁,封邺王,赏江东六郡,因欠恙未愈,暂居于东宫与太子元柏同住。
因着未开府,众官幕不敢当着太子面拉拢邺王,洛长安倒也乐得清静,终日手谈几局,指点一下太子课业,众人用心看顾着,气色倒瞧着比将回中原时润了些许。
“皇兄!今日可好?”太子元柏刚下学便如归巢雏鸟般,寻着洛长安身影。
洛长安穿着浮光锦制的衣袍,有了闲散王爷模样,披着白狐裘,在檐下搁了小榻,执一卷书,让元柏下意识放轻了步子。
“今日这般早?课业可习完?”洛长安撑起身,替太子理了理跑乱的衣衫发髻,将书卷递与旁侧小宦。
“皇兄,明日秋节,太师休沐,不留课业。”太子乖顺低头任长安替他理衣冠。“夜里宵禁放开,民间开夜市,皇兄要去瞧瞧吗?”
洛长安摇摇头:“小柏自己去吧,寻些氏族公子,吃酒耍乐不是更自在些?我这身子更适合静养,就不去凑热闹搅兴了。”
“偶尔一次无碍的皇兄......”太子眼巴巴求着:“先前皇兄在西域,定然未见过皇都秋节那般热闹,况且......我想陪皇兄看今夜的焰火。”
洛长安低眸瞧太子,将将及冠的年纪,最是玩乐的年纪,不应因自己拘在东宫,左不过时日无多,那便随了他便。
“那便辛苦小柏准备了。”元柏只听他皇兄这样轻笑答应了。
虽是近傍晚,秋节终归是较寻常热闹些,人愈发多了起来,市集商贩与人讨价还价,卖艺的吆喝揽客,喧闹入耳。洛长安难得的放下心绪,甚至有了兴致与太子去茶楼听书吃茶。
楼上有太子常待的雅座,早备下了好茶饷食,太子执盏近栏处听着说书热闹,长安拢袖煮茶,往盏中添茶,腕上不自觉抽动,茶水溢出洒至桌面,长安面上寻常,将盏中添好茶,浅抿一口。
看来,有些去处不得不去。
“小柏,你且在茶楼待着,皇兄会个旧友,去去便回。”也未等太子回答,便出了茶楼。
闪入小巷,洛长安掐腕上青筋止了动作确认再无人跟在后,亦未放松警惕,绕了三四个巷子,方才进了溟云阁后院。
溟云阁内里奢靡依旧,洛长安嗤笑,如同自己,表面瞧着光鲜,内里却是糟烂透了。叫嚣着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有情人转头投入歌妓怀抱,道貌岸然的君子也在此卸下伪装,纵着欲念。
这里,没有人是十分干净的。
老鸨瞧着洛长安身影,赶忙迎上来,尽是令人作呕的脂粉气,带着些许讨好的虚伪笑颜:“旻邺......邺王殿下今儿个怎得了空,回阁中瞧了?”
洛长安手中折扇开,略微拦开那呛鼻脂粉,面上挂着客套假笑:“我以为妈妈应该是知晓的。”
老鸨笑容收敛:“主子在楼上老地方,你应该知道,主子不允许人靠近那里的。”
洛长安竹扇遮面只余那双眸子,看似狭促弯眸,实则眸中发冷,不带半分笑意:“那妈妈也应该清楚,我是从那处活着出来的,若是妈妈拦着误了事,下次轮到的,可就是妈妈了。”
“我可不触这个霉头,你要去我也不便阻拦,莫牵连我便是。”
洛长安收扇,颔首浅笑,转身便往楼上去。
溟云阁三层难觅,入处隐于机窍,洛长安隔门便嗅到那隐在熏香下的血腥气,凄厉惨叫入耳,折扇自袖中藏,洛长安推门入内。
“光风霁月的邺王殿下怎得有空,竟也会来此藏污纳垢之处?怕是早忘了罢......”狄西宇挖苦般笑:“坐吧。”
洛长安将帕子递去,被檀香血气混杂气味熏得皱眉,再不肯靠近半步,面上淡然:“未曾。”
狄西宇用帕子细细拭去手上血轻笑出声,将帕子投入火盆:“当初可未曾舍得这样对你呢。”步步逼近捏洛长安腕扯近迫使入怀,指腹自脸侧滑至喉颈处,面上温柔不改:“长安,那日中箭,我可心疼不浅呢,保命丹药都给了你......”
洛长安欲躲,只得仰颌,眸中尽是狄西宇模样,自喉中挤出话语:“你答应过不伤他,是你违约在先。”
狄西宇拖长语调感叹:“不过着实没想到,你竟是那人血脉......”
“解药拿来”洛长安与狄西宇对视,似仍是那古井无波模样。
“什么解药?”狄西宇面上笑容不减,装得无辜不知模样。
“自然是他的。”洛长安拨开狄西宇手,坐在桌旁给自己斟了杯冷茶。
“我没想到你会救他。”
“是你违约在先的”
回到原点。
狄西宇给洛长安换了杯热茶,坐在对面,看着洛长安,突然问:“还有几年?”
茶的热气蒸得洛长安唇面正红,抿唇吹开茶渣:“毫无意义的事就别做了,你教我的。”
“和我回西域吧,大巫......”
“我不回去”
“值得吗?”
“哪有那么多烂道理,问题......今日算是白来一趟,不给也罢。”说罢撑膝起身欲离。”
狄西宇坐原处不动:“想救江泽聿,同我回西域。”
洛长安身形一顿,半晌:“好,我考虑一下。”
“长安,我等你答复。”
他知道
江佚是洛长安不可或缺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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