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棉,我记得老夫人院子里那个秋梨是和你们一起进府的吧?你觉得她人怎么样?”
云瑂很快有了主意。
不明白云瑂怎么突然这样问,秋棉还是老实把知道的都告诉云瑂:“是,我们秋字辈几个是一起进府的,也有几分情分。纹字辈的几个把老夫人院子把得水泄不通,她不怎么得脸,现在还是三等丫鬟,家里也过得不好。”
“我记得,老夫人院子里,经常是那个叫锦纹的去取饭食对吗?我梳妆台黑漆镙钿牡丹花匣子里,有一个荷包,你拿上。
秋桔和小棠已经去取饭了,你也去吧。”
秋棉看着云瑂,一下子明白了云瑂的意思,脸上掩不住的激动。
眼看快两个时辰了,秋桔和小棠才回来。
秋棉又悄悄回了澜蔚轩,“姑娘,成了。”
“我听小棠说了,你办的不错。”云瑂笑着看她。
“还是姑娘的办法好。”秋棉松了神色。
“这次可不是我砸了厨房,是吴妈妈砸了钱妈妈。老夫人的饭食迟了,老夫人最爱的南腿鸭汤也咸得喝不下,吴妈妈本来就被骂了一通,再看自己的饭食是姑娘那碗汤,她可忍不了。”
小棠抢着把在厨房看到的说了出来。
秋桔也绘声绘色的描述:“姑娘是没看见,那碗汤直接倒在钱妈妈脸上,她刚做的一身新衣裳,从头到脚被汤汤水水浸透,钱妈妈直接被气晕了过去。”
说罢,几人都笑起来。
“多亏了秋棉,让秋梨换了吴妈妈的饭。”小棠给秋棉竖起了大拇指,又有些得意,“姑娘,还有我,老夫人的鸭汤我可放了不少盐。”
几人笑作一团,云瑂提醒道:“低声些,可不能被发现。”
“姑娘,看她们狗咬狗,可痛快了,我都感觉不到饿。”小棠满不在意。
“我让巧蔓的哥哥捎了福味轩的烤鹅来,那你还吃吗?”
趁厨房乱着,院子外的妈妈们去看热闹,云瑂给她们弄了点好吃的。
“你不饿,那正好,你那份我吃了?”秋棉逗她。
“才不要,我可出了大力气了,我要多多吃。”小棠作势要抢着第一个去吃,又问道,“姑娘,你吃吗,我们拿了新做的饭食,可姑娘还没吃上烤鹅吧?”
“我不爱吃那个,这不是有白糖糕。”云瑂指一指桌上的食盒,“你们快去吃吧,吃饱了,晚上还有好戏看。”
食盒下面是项翊景送来的信,他们好像总是以这样的方式互通消息。
他已经安全回了益州,还跟着陆小将军在船上训练,虽然在沛川巡逻时遭到了几次足利人的骚扰,好在没什么大事。更值得高兴的是,他成为了陆小将军的副将,升了官职,也多了月奉银子。
同时送来的,还有云瑂爱喝的惠明茶。正月底天还冷,不是茶叶下来的季节,去年的茶叶也很难得,他却还是给云瑂弄来了一大包。
难得今天是个晴天,没有下雪。云瑂想马上提笔写信,告诉他自己的计划,方神医已经开始给穆尚谦治疗,所有的事情都往好的方向走,只不过……金雁的事还没解决。
一滴墨滴下,晕染了干净的纸张,云瑂还是没想好怎么回信。
将近黄昏,开始有些阴冷。秋桔笼了一个小的炭盆,屋里的温度刚刚好。
—— —— ——
比以往晚了一个时辰,去取晚膳的小棠和秋棉才回来。
跟云瑂猜想的快了些,想来是上午有了应对的经验,晚膳才这么快。
看她们迟迟不把饭拿出来,云瑂有些奇怪:“怎么了,摆饭吧?”
“姑娘,今天没有晚膳,我们好容易才拿了几碟糕点和一碗鸡蛋羹。”
秋棉说着,端了一碗不太热的鸡蛋羹放在云瑂跟前。
“姑娘,厨房出了大事了,听说钱妈妈要被送去了庄子上,大管事也被老爷罚了。”
“说是什么缘故吗?”
鸡蛋羹炖得很老,看着让人没点食欲。
“听说今天本来是老爷要宴请要紧的客人,准备了上好的乌鸡,上菜时候却上了一般的鸡,又老又柴,气得老爷一顿发火。老夫人安排的吴妈妈去查看,结果发现乌鸡被钱妈妈炖了吃了,可不得了,两人好一顿掰扯。”
见云瑂不太想吃,秋棉又拿了一碟枣泥糕,一碟千层糕出来。
吃了一块枣泥糕,云瑂就觉得太甜了。正好惠明茶得了,喝了一口 ,真是清香解腻,唇齿留香。
隐隐有吵闹声由远及近,云瑂知道是时候了:“早上的汤我让留了半碗,也拿出来放上。对了,小棠,用我让你找的一样碗装。”
一群人云老爷打头,脸上气得微微扭曲,又不由得强压着。紧跟着的吴妈妈,一脸得意。
后面由两个粗壮婆子压着的则是钱妈妈,看来不怎么好,已经披头散发,满脸污糟糟的,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父亲怎么来了?”
一般男子是不进内宅的,云瑂也大了,自从分了院子,这还是云老爷第一次来这里。
云老爷仿佛这个时候才有点平复了情绪,清咳一声,稍微有点尴尬:“瑂儿不用害怕,今天是有些事情要弄清楚,你母亲和祖母都病着,只能由我这个一家之主来问你了,你如实说就是了……”
不等云老爷话说完,吴妈妈声音中透着惊喜:“老爷你看,我可没冤枉她,我之前听说她连姑娘的饮食的克扣,老爷现在看了就知道我不是红口白牙的胡说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张黄花梨透雕花草纹桌上,一碗小小的鸡蛋羹,只有三四块糕点的两碟糕点,一碗不知道什么时候冷掉的汤,油腻腻,灰扑扑。
不要说是正四品官家的女儿,就是一般富户人家的女儿也没有这么寒酸。
云老爷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瑂儿你说,你平时吃的就是这个?”
“回父亲,不是的,平时厨房送的不是这个。”以为云瑂要帮着辩解,吴妈妈很是惊讶的看着云瑂。却又听云瑂悠悠开口:“只有在我每次禁足的时候,厨房才送这样的菜式过来。这碗汤也不是今天的晚膳,是午膳送过来的,我想着倒了可惜了,自己又出不去,才想着留着晚膳喝……”
云老爷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刀子般的眼神看向钱妈妈。
“二姑娘,你可不能冤枉我?”钱妈妈脸色顿时惨白如纸,尖利的声音抖的拔高,很是刺耳。
“我冤枉你什么?我禁足出不了门,外头的婆子都能作证。你们厨房的人装了食盒,并没有让我的丫头动手。厨房怎么来的,她们怎么给我摆饭,摆出来是什么汤,她们也能给我作证。”
云瑂语气不急不缓。
“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肯定是装饭的丫头给二姑娘装错了。”
看她还要狡辩,吴妈妈一挥手,几个小丫鬟齐刷刷跪了下来,忙磕着头回话:“老……老爷……今天不是我们装的饭,二姑娘的饭是钱妈妈亲自装的。”
“人证摆在这里了,你说冤枉是什么意思?是说我一个主子姑娘,冤枉你一个管事妈妈?那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理由,要在禁足的时候,费这么大劲冤枉你。”
此时,钱妈妈浑身都微微发抖,哆哆嗦嗦的也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是……是……”
吴妈妈不想给她开口的机会:“老爷,可不能再听她狡辩了,二姑娘的饭食物就摆在这里,这不就是铁证。可怜二姑娘被她刻薄这些年,竟是连平常人家的姑娘都不如。”
“住嘴!”这下是真的戳到云老爷的面子,“我是让姑娘禁足,什么时候让你们这么克扣姑娘饭菜。你这个狗奴才,狐假虎威,竟是要来做老爷我的主了。”
钱妈妈浑身抖得厉害,脸色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时候再添一把火了。
“父亲,一个下人这样冤枉我这个云家嫡出姑娘的清誉,父亲不顾着我,难道也不顾着姐姐吗?她仗着在大管事的面子,趁着母亲病重,把内宅弄得乌烟瘴气,父亲不信,可以再审一审,保不齐还有什么梗不堪的事。”
祁氏是真病静养,云老夫人装病,钱妈妈仗着自己的男人是大管事,在内宅看人下菜碟,很多人对她早就不满了。
上午不过是一点不大不小的事情,晚了时辰,咸了菜,头一次最多被主子训斥。吴妈妈也是下人,在老夫人跟前得脸,今天云老爷晚上要招待客人,她上午也不敢砸了厨房,不敢把事情闹大。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她们不想闹大也由不得了。
那可是云老爷的客人,在客人面前丢脸,就是丢云老爷的面子,丢他的官声。他是不会轻轻放过的,就是从小跟着自己的大管事的面子,也得掂量掂量。
是跟着云老爷最长时间得脸的人,时间长了,竟然把自己当做主子,做主子的主,真是踩在云老爷雷点上。
更何况吴妈妈还趁势砸了厨房,弄得一大家子没有像样的晚膳吃,顺便把锅扣在了钱妈妈头上。
“不用审了,你们,把她弄到僻静处,给她二十大棍,直接送到庄子上。”
两个粗使婆子得了令,马上左右开工,把她拖了下去。
钱妈妈是家生子,大管事也是,这两夫妻一个在前头,跟着云老爷外出走动,很是有些面子。一个在内宅仗着男人的面子,捧高踩底,作威作福。
可能这几年都有些飘了,忘记了这些东西,都是主子给的。
秋棉很有眼色的上了一杯茶,门帘掀起,有冷风灌进来,是杭妈妈得了老夫人的令过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