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为大宝做过言语训练,看着大宝的阿娘将他接走后,岁檀看着离去的大宝身影,不由得又想起了同他一般白胖的小缸子。
她当即便打算买些吃食去看一看小缸子。
岁檀在沈隽的陪同下一块来到附近的飞舃楼,点了两份烤羊腿,一份是给小缸子的,一份是留给岁檀自己吃的。
小二应声而去,岁檀与沈隽则坐在了靠窗的一张桌子那儿。
沈隽将茶壶提起,浇了浇杯沿,向内倒着水。岁檀则是东张西望起来,最终将目光定睛在一位衣着华贵的夫人身上。
这位夫人身后站着四名低眉顺目的侍女,身侧站了一名怀抱着一个婴儿的乳母。
不多时,从门外进来一名体态婀娜的妇人,看到衣着华贵的夫人向她招手,便坐了过去。
妇人先是看了看乳母怀中抱着的小娃娃,用手指头逗了两下,见小娃娃没甚反应,才坐在了夫人对面。
她道:“杨夫人真是好福气,小郎君看着很是乖巧可人呢。”
杨夫人闻言很是受用地笑了笑,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要不说是佛祖显灵呢。一年前我来这寺里头求子,回去没多久这便有了他。听说旁人家的娃娃生下来后总是哭闹,我家这个却不。
“小小年纪竟也同他阿爹似的守礼着呢。今日正好得空带着他来这庙里还愿,竟又在这酒楼里碰上王夫人你了。”
说完,她便侧首对着襁褓中的婴儿喊了几声“轩儿”,婴儿的目光却仍盯着某一处,没有看她。杨夫人不免有些讪讪的缩回了手。
王夫人见状,打圆场道:“轩儿还小,对自己的名字还不大熟悉,再大些就好些了。”
一旁的乳母也附和着:“是呀夫人,小郎君许是出来的时候有些久,有些困了。一岁大的孩子本就没什么精神。”
杨夫人闻言,面上神色重新愉悦起来。
忽听见“砰”地一声,有杯盏碎地的声音响起,堂内坐着的众人都闻声一惊,齐齐向杯盏碎落之地看去。
岁檀向闻声赶来的小二道:“不好意思啊,这杯盏多少钱,我赔给你。”
她一边说着话,眼睛却是斜睨在了那位杨夫人的儿子身上。
自打杯盏落地至今,客人身边的猫狗都吓得叫了几声,那位小郎君却没有丝毫反应,眼神仍旧木木地看着某一处。
那边王夫人也注意到了杨小郎君不惊乱的模样,又是恭维了一顿诸如“临危不乱必成大器”这类的话语。杨夫人对此见怪不怪,听着扬了扬头。
岁檀却走到杨夫人身前去,喊了一声“夫人”。
杨夫人抬了抬眼皮:“嗯?你是?”
岁檀道:“小郎君生得很是白净好看。”
杨夫人闻言又略微扬了扬下颌。
岁檀:“只是......”
杨夫人问:“怎么?”
岁檀问:“首先说明我没有恶意啊。就是我亲戚家有个孩子,小时候也同夫人家的小郎君这般,大家都说他长大了定然是人中龙凤。可是他长大后,虽说在绘画、音律上很有天份,可是性情却很孤僻。”
王夫人道:“有才能的人一般都有些风骨,孤傲些也是正常的。”
杨夫人却问:“你什么意思?”
岁檀道:“敢问夫人,小郎君如今可会自己坐起来或是扶着东西站起来?”
乳母道:“小郎君这般金贵,哪里需要自己去坐、站?”
那就是不知道了。岁檀又问:“小郎君是不是很少笑?”
杨夫人点了点头。
乳母道:“小郎君不苟言笑,是性子稳重的表现。”
岁檀却挑了挑眉,又问:“府上可有小郎君更亲近喜欢的人?”
乳母道:“自然便是小郎君的娘亲,我们夫人了。”
杨夫人半眯了眯眼睛扬了扬头,算是默认了。
岁檀道:“可方才我看到夫人去逗小郎君,小郎君却好似不怎么理会。”
乳母道:“我们小郎君困了。”
岁檀看着杨夫人的眼睛,道:“夫人,我看小郎君精神烁烁,丝毫不像是困倦的模样。刚才我的杯盏碎在地上,小郎君他没有丝毫的反应,分明是对人淡漠的一种模样。
“与我家亲戚的孩子小时候是一模一样的。我说的话可能您若是觉得不中听,您别忘心里去。您可知我那位亲戚的孩子他如今如何了?”
杨夫人道:“你方才不是说他颇有才气么?”
岁檀道:“他是有才气,只不过这份才气只在他自个儿的脑袋里,旁人却看不出来。”
杨夫人:“你什么意思?”
乳母:“夫人,她好像在骂咱们小郎君是......”傻子。
“啪”地一声,杨夫人将手中的杯盏重重地摔在地上,眼珠子狠狠地蹬着岁檀,恨不能将她的身体瞪出两个大窟窿。
岁檀早就料想到杨夫人会是这样的反应。
毕竟哪个母亲会想在别人口中听到自己孩子可能不正常的论调。可是对于有孤独症的小朋友,自然是越早发现,越早干预才更好。
眼看着这位小郎君呼名不应、对外界的事物神情淡漠、对突如其来的声响毫无反应,便与早期婴儿孤独症的典型特征基本都对上了,岁檀便还是忍不住想开口提醒一声。
顶多就是话不好听,挨人家亲娘一声骂,总比着明知这菜没炒熟却不告知人家眼睁睁看着人家闹肚子要好。
“哪来的穷丫头,你这是嫉妒我家夫人生得美,身份高贵,便想着拿话来刺我们夫人,好满足你那丑恶的内心吧!”
杨夫人身后的圆脸侍女语气不善。
另一长脸侍女朝着柜台的掌柜喊:“我说掌柜的,你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咬人?也不看看我们家夫人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叫这种穷丫头进来污了我们夫人的眼睛与耳朵!”
“你!”岁檀有些气,身体一激动带得后腰有些痛,不由地“嘶”了一声扶在自己腰上。
长脸侍女道:“你干嘛?讹人啊?穷酸鬼一边去,别恶心了我们夫人还想讹我们夫人银子!”
“小坛。”沈隽已挡在了岁檀身前,见状忙扶着她的手臂,拿起她的一只手轻揉在她合谷、后溪等穴位。
岁檀忽然被沈隽握住了一只手,虽知道他是在给自己止痛,但一时竟有些羞赧。
沈隽见她面上忽有些红,以为她是被这几人气的,便轻声宽慰道:“别怕。”
说完,他握着岁檀的那只手一边捏着一边将她护在了身后。
他冷声对面前的几位女子道:“我家小妹一番好意,几位姑娘说话大可不必如此刻薄。”
长脸侍女道:“有这么好意的吗,说我家小郎君是傻子?”
她话音一落,身旁的乳母瞪了她一眼,这个词怎么敢在夫人面前说出口啊。
长脸侍女小心瞥了一眼夫人,见夫人面上无异,才又傲然地瞪向沈隽及他身后的岁檀。
沈隽道:“在下是施药局的医士,若是夫人信得过,可以为小郎君探一探脉象。身体脏腑气血如何,在下一观便知。届时夫人大可以再去寻夫人信得过的医师。”
圆脸侍女道:“你一个给穷酸们看病的,也配探我家小郎君的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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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酒楼(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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