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众人皆低头看地,只有俞瑜好似没听见一样,透着正午阳光欣赏自己的手指,柳絮和映雪眼观鼻鼻观心地目不斜视。
唯有李嬷嬷像是救星来了一样,眼神忽地明亮起来,也顾不得自己身下的湿润之地,侧身望着门口。
“跪着,王妃还没问你呢!”柳絮就看不得有人冒犯王妃。
李嬷嬷本就心虚畏惧,此刻刚刚起身还弯曲着的膝盖无奈又跪下去了。
玉栀捻着手帕就这样悠闲地走进来,看着这一幕,一抹嫌恶从她脸上一闪而逝。
李嬷嬷本就是自己的奶娘,陪着她长大,打李嬷嬷的脸,给她下马威和震慑,又跟直接瞧不起她有何区别?而李嬷嬷本身也没硬气起来,这就相当于伸着脸给俞瑜打,玉栀心里是极为不满意的。
李嬷嬷自己也意识到了,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俞瑜这个小姑娘,年龄也不大,从小在府里教养,也没有玉栀的见多识广,人情练达,但是看着她平淡无波的眼神,心里有就是有一些不能反抗的害怕。
玉栀哪知道这些,眼神收回来,随即又扬起招牌笑容,“妾身拜见王妃。”
俞瑜静静看着这一幕,不说起也不理她,只是摆摆手让映雪继续问话。
玉栀就这样站在正中央,明摆着的难堪,可是如今自己也不能反抗,想着父亲说的那些,也只能忍忍。
“李嬷嬷,春花说的可对?”映雪完全也无视了玉栀,一个眼神都没给。
李嬷嬷本以为玉栀来了就能救一下自己,本来就是过来做个证,如今却把自己陷在这个坑里,自认倒霉了。
她正要开口,玉栀发话了,“姐姐,您何必如此为难我的奶娘,”一边半弯着腰一边假模假样地抹眼泪,“要是看不惯我,直接给王爷说就表示,何必让我摸不着头脑一般在这里难堪?”
闷热的膳房顿时鸦雀无声……
“呵,”俞瑜这才轻蔑地睁开有些困倦的双眼,毫无情绪的眼神望过去,“这就叫难堪了?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她又恢复了平静的语气,“说不说在你,如今证据早就在了,我只是想要个口供罢了!”
玉栀确实实在晚香院等了半个时辰后,察觉李嬷嬷还未回来,这才出门过来寻她,实际上她确实也不清楚发生了何事。
如今她眼神看过李嬷嬷,而李嬷嬷只是低头不看任何人,是默认了。
“如何?还有话说吗?”俞瑜厉声道,高高在上的样子令玉栀极其不舒服,但无可奈何。
无人说话,无人动作。
“既然都没意见,那就把春花关进柴房,至于李嬷嬷……”俞瑜不在意地瞥了她和玉栀一眼,“既然是你的奶娘,那就请玉姨娘好好教导,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本王妃耽误你们做午膳了,忙去吧。今后再发生此类事情,直接打出府去!”说完,俞瑜就椅子里起身,步履缓缓地离开了膳房。
春花被两个小丫鬟拖着去厨房了,生无可恋。
待俞瑜背影消失在膳房门口,玉栀撑不住了差点跪在地上,李嬷嬷眼尖瞧着急忙爬起来冲过去扶住,她根本没看见玉栀攥紧的拳头和阴狠怨毒的眼神……
***
俞瑜办完这桩事儿神清气爽,本只是无意中听见两个仆从的哭诉,没想到倒是扯出了玉栀的事情,倒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既然玉栀不想让自己好过,那么就别怪她回击!
回想到方才春花的招供,她不由地笑了一下,只是不达眼底。
大婚当日,尚书府跟来的人本就不少,要么值守新房,要么就是前院忙碌,都是到处分散的,怎么就那么巧在映雪柳絮的必经之路说出那番话?
俞瑜望着外书房的方向冷哼一声,何况想必瑞王爷本就没打算当天让她知道,或者说不让她提前知道。
其实当春花开口时,柳絮就不动声色地暗示过了,她让柳絮稍安勿躁下来。
只是当时自己不能先入为主的认为,这么几天了,柳絮也是怀疑不确定的,哪知屏儿倒是细心地记得那些异常,一步推一步就出来了……
不过,“映雪,春花不至于这么蠢,把钱财放在那么明显的地方,而且当时我吩咐你去查找时候,她可是没有半点慌乱的,”俞瑜一边闲庭信步地绕道花园,一边轻声询问映雪,“这有点意思。”
花园里各色花朵竞相绽放,重重叠叠地被树枝遮挡掩映着,三人专挑树下走着,倒也不热。
只剩最信任的两人,映雪也不再是王妃身边大丫鬟一样的严肃,柔和了一些,“今日搜查时候大家都很小心仔细,没有乱动,一些隐蔽的地方,”她似笑非笑地瞅了柳絮一眼,得到了一记回瞪,“奴婢们都看了,并没有钱财,只是一些稍贵重一点的首饰脂粉,也是能够用得起的。所以奴婢又重新看了一下,这才发现那些银票都在最明显大家最容易忽视的地方。”
俞瑜和柳絮选了一处亭子坐下,立马就有负责花园的丫鬟忙不迭给亭子四周布上薄纱隔绝热气,另外的丫鬟就端着一些冰块及新鲜水果奉上来。
待众人退下,映雪被调皮的俞瑜塞了一口西瓜,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柳絮笑得乐不可支,揉了一下她的脸。
她这才回神过来咽下去,嗔怪地看了另外俩人一眼,才接着道,“当时奴婢就觉得奇怪,按理说春花应该是个脑子灵活贪财的人,不会太明显了,就算藏在棉衣里,应该也不会将它放在装夏天衣裳的箱笼最上方才对。”
“奴婢留了个心眼,暂且领着人回去膳房上交,只要春花承认这是她的就行,余下的事情之后再查便是。”又一口西瓜被喂下去,映雪又被压着肩膀坐下了。
俞瑜一边吃着瓜果,一边欣赏着百花争艳,还一边听着映雪的细述,不由地点点头,这映雪还真是谨慎稳重啊,心里不由地竖起大拇指!
“不过,也许是好运气,奴婢回来时候走在最后面听到了一些关于这点疑惑的有关线索,不过可能是奴婢的猜测,王妃听听做决定吧!”
***
时间返回到一个时辰前,映雪拿着春花的银票退出房间,为方便再仔细查看一次,也为了防止有手脚不干净的丫鬟小厮,所以她走在了最后一个。
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听到两个同住膳房丫鬟院子的嬷嬷闲聊。
一个膀大腰圆的嬷嬷说着,“两兄妹也是可怜,当初被爹娘卖进来可怜兮兮的,如今也算是有了出息,听说正攒钱要给她兄长娶媳妇儿呢!”
映雪也是路过无意中听见的,下人们闲聊这些事情太正常不过,她通常是一笑而过,但是另一个瘦一些的嬷嬷的话让她停在了转角处。
“谁说不是呢?今早天刚刚亮,我起来去茅房还撞见王喜呢!背着个包袱。”
胖嬷嬷闻言不由好奇一问,“那么早,他干啥?没听说屏儿出啥事吧?”
“哎呀,没事没事,”瘦嬷嬷笑了一下,“我当时顺嘴问了一句,说是受伤了,疼得厉害,他给送药来了。我看他拿着牌子,估计天没亮就找林管事请示了过来的!”
“没听说屏儿受伤呀?”胖嬷嬷略微思索,毕竟都在一个院子,大事小事都瞒不过去。
“不清楚,当时他就这么答了我一句就往屏儿房里去了。”瘦嬷嬷不爱多管闲事,只是撞上了。
……
“当时奴婢心里就起疑了,不说那么早来丫鬟住所有牌子,但是背个鼓囊囊的包袱就很不同寻常,那需要那么多药?而且奴婢回来时候问过膳房的人,那时候屏儿好像已经来了这边……”映雪说了小半刻钟终于说完了,端起柳絮早就倒好的茶水一饮而尽。
俞瑜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前后这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就好像料定她会秉公处理,提前给她预备了证据,甚至当时屏儿脱口而出的揭露也是她预料到的。
想到这里,俞瑜不妨回想了整件事情的起端——那晚散步时候的“偷听”,这或许也是有意为之。
当时虽然怀疑过是故意的,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上天怜悯让他两人的苦楚被她听到了。
如今想,自己还是太单纯了!
不过人家只是设了一个套,也没干坏事,而恰巧她也需要这么一件事情在王府众人面前树立好一个秉公处理、绝不含糊的王妃形象,可以说也算帮了她!
但是当时王喜和屏儿面临的状况,也只有她会在意会去处理了。如今借用她的权利去解决了这件事,可谓是一石二鸟,既留下了自己和妹妹,又赶走了心术不正的春花,好手段,好心思啊!
所以也算是互惠互利,也算不上谁帮谁了,两不相欠。
俞瑜想清楚了整件事情,这次是真的放声爽朗地笑了出来,手指不听把弄着手里的青瓷茶杯。
映雪在俞瑜笑起来的时间里也想差不多想到了事情过程,只余下懵懂的柳絮看着两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两人都默契地没道出真实原因,急得她团团装,三人笑闹在亭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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