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鸿刺破肌理,脖颈处的钝痛搅动凌回宴的神经,时至今日,周北鸿的决绝他如何不明白,
解释终是徒劳。
刚要闭眼,平地起风,屋内各种瓷器木板摩擦声响接连不断,优以耳边的金石交接声最为明显,凌回宴发丝飘于半空。
一柄通体全黑的仪刀破空而出,直冲凌回宴面首袭来,澎湃的剑气荡开孤鸿,而后缓缓立于凌回宴身前,将他护在身后。
周北鸿双目放大,写满不可置信。
这把刀他再熟悉不过,这是凌回宴的本命武器。
本命武器与普通武器最大的区别就是认主,不单单是□□,而是镌刻在灵魂上的,身死剑消的认主,
君归能此时出来保护凌回宴,没有比这更有利的证明方式。
他当真误会了他,他差点杀了他!
周北鸿心都揪到了一起,如果把他杀了……他不敢想!
仪刀刀身环绕着几缕红丝,极有灵性的上下浮动,又往凌回宴的方向移了几寸,
凌回宴心灵感应般伸出手,未等他碰到剑柄,就瞧仪刀一个瞬移,竟主动贴近了他的掌心。
掌心的鲜血附在刀的瞬间被吸收干净,凌回宴感受到自己的掌心微微颤动,一股无与伦比的满足充斥全身,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唇齿碰撞:“君归。”
君归感应到主人的呼唤,剑身震颤得愈发剧烈,凌回宴此刻时力尽失,光是执剑已耗尽全力,此刻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带得踉跄几步,险些栽倒。
他五指收紧扣住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另一手轻抚过嗡鸣的剑身:"安静些。"
温润的嗓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剑鸣顿时弱了几分,却仍不甘心地发出细微的颤动。
凌回宴望着手里的君归,他能感觉到自己与君归血脉相连,几乎一体,那下意识的呼唤,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这具身体……
“属下该死,请尊上责罚。”
几乎要他性命的剑消失不见,周北鸿跪在地面,头低垂着像是要叩进地面。
凌回宴性格温和,绝不是个记仇的人,可那都是建立在没被人抵住脖子的基础上,
抬脚勾了个板凳坐下,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周北鸿跪拜,手爱惜地抚摸救自己于水火的宝刀,他知道,自己在周北鸿心底的戒备彻底解除了。
片刻后,跪在地面的人突然起身,竟然走出门去,凌回宴脾气上头,不知何处的力气竟将君归抬起,对着周北鸿的背影说:“你干什么,我说让你起来了吗。”
周北鸿一停:“尊上受伤了,我去拿药。”
脚步匆匆,来回只用片刻,周北鸿将铜盆放在桌上,拧干手帕递上:“尊上先净手。”
凌回宴没接帕子,反而将受伤的手摊在周北鸿跟前。
周北鸿捧起他的手细细擦拭,
瞧瞧那低眉顺眼的模样,与刚才拿刀杀他活似两个人,变脸戏法也没见过变这么快的!
凌回宴抽出一本书:“身子低点,别挡着光。”
周北鸿跪下,继续擦拭。
几秒后,凌回宴将书“啪”的一甩:“你动作能不能轻点,想疼死我啊!”
周北鸿从擦转变成点擦。
又几秒,凌回宴:“我要喝水。”
周北鸿端上一杯茶,凌回宴抿一口,温度正好,什么错也挑不出。
右手的伤也被包扎整齐,一口气砸在棉花上,软绵绵的好不憋屈。
眼瞧周北鸿已经起身,凌回宴正想借口刁难,余光却在一处停下。
地面上,蓝白相间的瓷片早已鲜红一片,
刚才周北鸿是跪在瓷片上给他上药!
凌回宴再也顾不得其他,趁机掀开周北鸿的衣摆,纯白色的亵裤被浸染的彻底,他惊愕道:“你膝盖受伤了。'”
周北鸿却无知无觉,神情淡然地后腿两步,再度跪下:“以下犯上,属下该死,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凌回宴被膝盖砸地声震的头皮发麻:“死什么死,赶紧给我起来,瓷渣没进肉里吧?”
“请尊上责罚!”
周北鸿铁了心受罚,两腿像是焊在地面,任由凌回宴各种生拉硬拽,我自不动分毫。
“反了你了,想受罚是吧,有本事你就跪一辈子!”凌回宴怒道,左手捞过来一本书,心烦意乱地盯着看。
书中的字全然变成鬼画符,别说理解其含义,就是完整的一句话他也读不下来,这周北鸿,绝对是过来给他添堵的。
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尊上,不好了!”苓花踏门而入,被眼前的景象惊到,喉头的话一卡。
凌回宴掀起眼皮,将小姑娘的神态忽略掉:“慌里慌张的,怎么回事?”
淡如水的音色唤醒苓花的意识,
“大魔王跟修真界的人打起来了!”苓花不自觉抬高音量,解释道,“今早朝会后大魔王去了白沙镇交接委托,谁知修真界的人突然现身,硬要他放弃这单,大魔王不肯让步,三言两语就动了火,直接在白沙镇打起来了!”
“而且我刚透过水镜看到,现场已经有不少伤亡了!”
“岂有此理,真当我魔界无人。”凌回宴愤然起身,君归在手边颤动两下以示回应。
“左护法,你既说你有错,那我就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去把那些欺负到家门口的人教训一顿,解气了就放你一马。”
周北鸿终于抬起脸,自下而上仰视男人,抱拳道:“定不负尊上所托。”
凌回宴满意点头,手搭在他的肩膀:“带我一同去瞧瞧。”
“等等——”苓花嘴张到一半,眼前二人连衣尾都追不着了。
凌回宴脚踩孤鸿,饶有兴致地欣赏沿途美景,飞机他坐过的次数不少,四周无遮拦只有座位的情况还是头一次,可自己居然不害怕,反而在这风驰电掣中感觉到明显的愉悦。
君归在手中不安分的乱动,简直比新生的婴儿还要闹腾。
“尊上想把刀收回,念出它的名字即可。”
凌回宴听着周北鸿的提醒,不甚确定的喊了一句,君归突然变成一缕红光灵活的钻进凌回宴手心,他将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没其他感觉。
“君归是尊上的本命武器,带着尊上的灵魂烙印,可以直接融入骨血中。”
凌回宴了然,碰了碰脖颈的伤口,
一路无言,
白沙城位置正处于修真界与魔界的交界地,素日争执就不停歇,如今妖兽横空出世,倒让全城百姓放下隔阂,共同御敌。
可魔王珂达蒙和修真人士的出现,又让矛盾重新浮出水面。
两人赶到时,珂达蒙正好一掌将人拍进地面,尘土飞扬,几个白衣修士急忙将人扶起,看到同门师兄伤亡惨烈,怒火攻心,
愤然指着珂达蒙鼻子骂:“邪魔歪道,天理难容,今天我等替天行道,除了你这妖孽!”
话落,几人一齐结印攻击,阵法卷起烈烈雄风,直攻珂达蒙,
凌回宴连忙道:“你把我放下,快去救人。”
“不急,”
周北鸿移到城墙之上的的楼阁顶,剑收缩成原本大小,回到周北鸿手中,他冷眼旁观道,“这些人不是大魔王的对手,且再等等。”
虽不知周北鸿的修为如何高深,单凭第一日无人前应战的场面来说,应当不低,他既说修士不敌珂达蒙,凌回宴放下心来,专心看城下人对招。
几个来回,不用周北鸿说,他自己也瞧出来了,那几个修士惯会嘴上说教,实则全是花架子,珂达蒙潇洒的一人甩一掌,地面出现了几个大坑。
鼻青脸肿了还不退却,又像打不死的小强一般再次攻击,坑越来越多,凌回宴都有些惨不忍睹了,
正想出声让珂达蒙“做魔留一手,日后好相见”,迎面陡然爆出一股强劲的灵力,凌回宴一个不察,差点被掀下屋顶。
他紧紧抓着周北鸿的胳膊:“什么情况?”
周北鸿不动如山:“来人了。”
“谁?”凌回宴看到珂达蒙滑动式后退,鞋底摩擦地面划出一条长痕。
“清虚派的玉坤长老,岳逸寒。”
灵力休止,凌回宴从周北鸿身后走出,这个岳逸寒倒有几分高手的模样,发冠束起,剑芒锋锋,负手而立,一身白衣若雪,典型的谪仙人派头。
众修士见了岳逸寒,一窝蜂跑到他身后告状。
“师尊,这个魔头过来抢白沙城的委托。”
珂达蒙显然认识他,表情很厌恶:“小的打不过老的来,你们修真界还真正派。”
岳逸寒也不恼,率先查看弟子的伤势:“感觉怎么样?”
修士们眼泪汪汪:“师尊替我们报仇!”
岳逸寒再看珂达蒙的时候,眼中杀意都要溢出来,珂达蒙倒丝毫不怕,抖抖半身腱子肉,挑衅地松松骨。
凌回宴有些担心的问:“他能赢吗?”
“不好说。”
说话间,地面的打斗已经声愈演愈烈,成百上千到剑芒从四周劈向珂达蒙,珂达蒙无处可逃,竟凭借强劲的体魄,硬是抗住伤害,挥舞着两人重的铁锤跟岳逸寒对打。
铁锤的力道与狠辣都是一等一的,可惜岳逸寒机敏过人,并不与珂达蒙硬碰硬,凭借灵巧的身姿维持距离,边躲避边寻找机会攻击。
珂达蒙一身蛮力落空,气的七窍生烟:“躲躲藏藏算什么,有本事跟本王正面较量!”
小修士们正看的起劲,听到珂达蒙的话讥诮道:“打不过就认输,哪这么多借口。”
“就是,我以为多厉害呢,还不是被师尊打的落花流水。”
“师尊威武,合改给这魔头一个教训。”
凌回宴咋舌,修真界的人都如此狐假虎威吗?
偏头瞄了眼周北鸿:“喂,再不去咱魔界就丢人了。”
周北鸿闪电一样窜了出去,人未至剑先到,相似的雪白撞到一起,孤鸿强横地破开剑意,打断即将重伤珂达蒙的白剑。
武器重新回到手中,岳逸寒被剑柄烫到,差点将他扔出去,周北鸿侧身在前:“想过剑招,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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