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云宿还是躺在那张不属于自己的床榻上。
看样子,暴君并没有把他挪到客房。
云宿心想。
他环顾一圈,发现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将空间中的《帝君攻略》一书放出。
不确定这个世界中的其他人会不会也能看到,因此,云宿只是粗略的阅读了关于重华赤乌冥九的这一部分,并且顺带回顾了一下前章九尾狐篇。
《帝君攻略》一书分为三卷,每一卷都与男主尉迟纣的伴生兽密不可分。
读过以后云宿才发现,原来,这个架空的王朝,一人通常只会与一只伴生兽签订契约。
所以,在大众视角,尉迟纣的伴生兽仅仅只是重华赤乌。而幼时的九尾狐以及后期的深渊墨蛟,则并不在相关记录当中。
最初同尉迟纣的交涉时,尉迟纣的反应也很是奇怪。
他并不否定冥九同他伴生的关系。但同样的,他也没有谈论过关于九尾狐一丝一毫的消息。
是故意隐瞒?
还是……另有隐情?
云宿认为第二种概率可能更大一点。
尉迟王朝信仰签订强大的伴生兽为尊。而人的一生往往仅有一只契约神兽。
尉迟纣在朝中不尴不尬的身份,只能说,在老皇帝倒台之前,应该会得到片刻幸存。
一旦尉迟皇帝去世,朝代更迭,那些皇子党派,一定不会放过他。到了那时,才会是真正的硝烟乱世。
云宿若有所思的垂眸:倘若他是尉迟纣的话,会选择揭开能契约第二只伴生兽的秘密。先不说是否为了那个帝位,最起码能够为自身安危获得一丝强有力的保障。
所以,尉迟纣恐怕丢失了小时的记忆。
读到重华赤乌冥九这部分时,云宿眸子一凝,翻页的手不由得一顿,一股悲愤从心底油然而生。
天罡门派是众所周知的人妖共存派。
千年前,妖族横行,人族为了找寻生存之法,各地的除妖门派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一时间,捉妖师成为了当时最令人尊重的职业,成为无数贵族为之追捧的角色。
对于人类来说的星星之火,但,对于妖族,则是一场惨重的打击。
随着妖族没落,人们大多数恢复普通职业,除妖派也随之减少,仅有少部分能人异士继承族业,降妖伏魔,除魔卫道。
而天罡派则是当初除妖门派中,留下的最后一支。
不过,如今的世界已经不在那么危险,伴生契约也框架住了为非作歹的大妖。
所以,天罡门派到了后期,也不仅仅只是除妖师的门派。
发展至今,天罡门派除却聚集能人,还收留了一些,或本就心地良善,或改邪为正的妖族。
全门派上上下下将近一百多人。冥九,便是天罡门派宗主捡来的第一百零一只小妖怪。
关于小时候的记忆,冥九已经记不大清了。
但天罡门的所有人,却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们收留了不过两百五十岁,还处于幼鸟时期的冥九,并将他养育长大。宗门宗主更是将冥九作为关门弟子,除此之外,冥九还有好多师兄师姐们。
最小的他,一时间成为了天罡门的独宠儿,被全师门呵护着长大。
可是,当他某次下山历练,再回去之时,一切都变了。
整个门派恍若人间炼狱,无数黑气凝聚而成的魔物残忍的杀害了宗门上下近百人。
那时,口吐鲜血,浑身伤痕累累的师父以自身性命为盾,将他护在身后,用尽最后一丝修为凝聚起除他以外的结界,困住了魔物,也困住了他唯一的生路。
在那时他看到,双目猩红,声嘶力竭的师父在结界内朝他大喊着什么。
冥九本以为会是这次灭门的真相,或是其它什么线索。但会读唇语的他,读出的却是:冥九,活下去。
血泪瞬间决堤而出,他只能拼命的逃跑,跑的远远的,不被那些恶魔抓到,不让师父用自身性命换来的生路白费。
在那时,冥九便知道。
他的命,不仅仅是他的生命。
更是天罡门,近百条的性命。
他一定,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为师父,为师门,报仇雪恨。
读到这儿时,与这具身体保留的意识共情的云宿眼底通红,身体微微后仰,靠在床头。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整个身体僵硬的像块石头,只有那频繁起伏的胸膛,才能显现出内心的汹涌。
片刻后,云宿平复了情绪,安慰似的抚了抚他跳动不停的心脏,像是在抚慰曾经那个悲痛欲绝的红发少年。
“这么看来,冥九和尉迟纣相遇后,二人应当做了某些交易。”云宿心想。
果不其然,当云宿起身打开房门以后,门外婢女对他说道:“公子,王爷在前厅等您,请随奴婢到这边来。”
云宿嗯了一声,跟在身后。
天空中飘着细雪,院中的湖心亭屹立在风雪中显得格外美丽。湖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亭檐上的积雪坠落在湖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雪堆。
穿过连廊,来到建筑群处。融合了多种建筑风格的王府,每一处都写满了精雕细琢,色调细腻,无一不显华贵。
看样子,尉迟皇帝虽然对“妖妃之子”不喜,但在吃穿用度上,却是做到张弛有度,让人做不了什么文章。
唯一让云宿感到疑惑的是:
他怎么感觉,王府里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有点奇怪呢?
无论是扫地的还是巡逻的,看到他之后都会装作不经意的偷瞄一眼,有的甚至还同身边人鬼鬼祟祟的挤眉弄眼。
云宿皱了皱眉心想:我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他不动声色的在脸上施了个清洁术,却发现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不减反增。
这倒是奇了怪了。
带着几分不解的云宿随着婢女来到前厅,便看见了坐在桌子撑脸盯着他瞧的尉迟纣。
云宿:“?”
他掩下心中的疑惑,坐在尉迟纣的对面。
落座后,前厅中的侍从们便一个接一个的排队离开,最后那人,还贴心的关上了前厅的房门。
一时之间,前厅只剩他们两人。
搞不懂尉迟纣准备卖什么关子,云宿按兵不动的保持沉默。
却见尉迟纣笑眯眯的伸出手指示桌子上的一大桌菜,温声道:“请。”
云宿:“……”
看样子,是要打感情牌?
云宿微不可见的挑了下眉,按尉迟纣的意思伸手执筷,夹了一块点心品尝起来。
许久未进食的他确实有些饿了。
云宿也不怕尉迟纣在这些吃食上做些什么手脚。命运共同体可不是说着玩的,暴君要是想找死,那他也拦不住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
尉迟纣仍然坐在对面撑脸看他,眼底萦绕着意味深刻的笑意,见他放下筷子拿起茶杯时,幽幽的道:“我对你,一见钟情。”
云宿:“!”
他一口茶没咽下去“噗”的一声吐了出来,与此同时,剧烈的咳嗽从胸腔暴起。
“咳咳……你说什么?!”云宿满脸震惊的看着尉迟纣。
“唔,准确来说,现在外界都这么传。”将云宿吃惊的反应尽收眼底后,尉迟纣垂首掩盖住眼角升起的笑意,贴心的拿起茶壶为云宿添了杯茶,“他们说,我与你是天赐良缘。”
“九王爷在冬猎中,历经千难万险救出了一只昏迷不醒的小妖精,对它进行无微不至的关怀,日日夜夜陪伴左右。”他忍笑道。
“化形后的小妖精容貌昳丽,世间绝色,一见钟情的九王爷在爱情的滋养下竟一夜之间回光返照,残灯复明。”
说到最后尉迟纣也有些无奈。
“因此人们感慨,爱情真是格外伟大啊。”
哈?
这不纯扯淡吗?
他们貌似才认识,不到四天?
云宿一头黑线,他皱眉问道:“这……也太假了,没有人怀疑吗?”
尉迟纣挑了下眉,沏了杯茶感叹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传的人多了,假的也能成真。”
他举起茶杯抿了一口:“何况,有时候真相并不重要,大多数人只是看着热闹罢了。”
云宿:“整了这么一出大戏,难道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尉迟纣:“或许吧。”
见暴君如此反应,云宿心下也有些许猜测,他垂眸不动声色的试探道:“府里……”有眼线?
尉迟纣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静静的执筷进食。
云宿在对面观察,发现暴君看似对吃食毫无挑剔的样子,实则每到香菜叶进嘴时,眉毛便会不自觉的微微下沉。
他将一切收之眸底。
明明讨厌香菜,却要强迫下咽,假装自己没有任何弱点。
云宿神色平静的看着尉迟纣,心里的某处悄无声息的动了动。
小暴君。
在某些时候,你也是身不由己的,对吗?
直到这一刻,云宿才对阻止暴君黑化的任务有了实感。
先前的他,只是将这一切都看作一场,以小说为蓝本的全息游戏。
但,无论是敢爱敢恨的千月阁夫夫,还是即便遭受灭门之灾,也勇往直前,为师门报仇雪恨的冥九。
又或是,从一开始便注定黑化成暴君的原书男主——尉迟纣。
他们,都不再只是一个个空白的代名词。
起码在云宿的心中———他们成为了有血有肉的人。
云宿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低头沉默吃饭的尉迟纣:“你想做什么。”
“我可以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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