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郁刚换好白大褂，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陆徊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心电图报告，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落在他颈侧未消的红痕上。
"昨晚淋雨了？"陆徊反手锁门，指尖抚过程郁的耳后，"看来周家小少爷照顾得不够周到。"
程郁避开他的触碰，钢笔在指间转了一圈："复查结果？"
"比预期好。"陆徊将报告摊在桌上，突然按住他的手腕，"但这里——"铂金戒指滑到程郁脉搏处，"多了个牙印。"
程郁将陆徊的手拍开“不用你管。”
陆徊嗤笑一声“好娇啊，是在引起我的注意吗？”摸了摸那处牙印“最近疏于对你的关心，所以报复我？”
“想多了。”程郁依旧是冷面以对，“你离我越远越好。”
“很遗憾，我是你的监护人。”陆徊将两人的手紧紧的十指相扣，不容程郁挣脱“谁都可以离你远一点，唯独我不能。”
“那你尽到监护人的责任了吗？”程郁带了些怒音“你是怎么监护我的？”
“最近有很重要的事要我处理，陪你的时间少了，不过现在事情解决，我可以多多「监护」你。”
“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程郁怒视道“谁要你的监护？”
门把手突然转动。周予白拎着保温桶站在门外，热气腾腾的菌菇汤香气瞬间填满房间。青年目光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停留片刻，嘴角扯出个冷笑："陆总查房还带婚戒？"
陆徊慢条斯理地松开程郁："周同学送汤也穿机车靴？"
周予白把保温桶重重搁在桌上，菌菇汤溅出几滴在病历上："昨晚程医生亲口承认的恋爱关系，需要向您报备？"
程郁的钢笔尖戳破了纸张。
陆徊突然低笑出声，手指划过周予白留在程郁颈侧的咬痕："用弟弟的心脏谈恋爱？周予安知道吗？"
"够了！"程郁猛地起身，"我们不是..."
话说到一半突然哽住。周予白的眼神让他想起雨夜里那句"它在为你跳动"，可陆徊指尖的温度又烫得他手腕发颤。
"不是什么？"周予白逼近一步，保温桶里的汤还在晃动，"不是接吻了？不是答应约会了？"他的拳头砸在墙上，"还是说程医生对每个病人都这么'悉心照料'？"
陆徊从容地整理袖口："显然，程医生只是可怜某个——"
"滚出去。"程郁的声音很轻，却让两个男人同时僵住。"都出去。"
周予白抓起头盔转身就走，保温桶盖子在震荡中滑落，菌菇汤的香气突然变得令人窒息。陆徊停留了片刻，将一张磁卡塞进程郁口袋。
窗外，周予白的摩托车引擎声撕破晨雾。程郁机械地舀了一勺已经冷掉的菌菇汤，尝到满嘴苦涩。
手机震动，周予白的消息只有五个字：
"心脏还给我。"
程郁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五个字，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许久，最终没有回复。
窗外的摩托车引擎声早已远去，办公室里只剩下菌菇汤渐渐冷却的香气。他机械地翻开病例本，钢笔尖却悬在纸上迟迟未落。墨水滴在"术后注意事项"一栏，晕开成一个小小的黑洞。
"程医生？"护士小林探头进来，"小女孩问您今天还去查房吗？"
程郁这才回神，起身时碰倒了保温桶。汤汁顺着桌沿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小片污渍。他盯着那片污渍看了两秒。
查房时程郁格外沉默。
小女孩把听诊器按在自己胸口，眨着眼睛问："程医生，今天不听心跳了吗？"
程郁勉强笑了笑，将听诊器贴上去。女孩的心音清澈有力，不像他胸腔里那颗，沉闷得像隔着厚厚的毛玻璃。
"医生叔叔的手好冰。"女孩小声说。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骚动。程郁转头，看见周予白拎着外卖袋站在护士站前，正和几个实习医生说笑。青年额前的创可贴换了新的，嘴角上扬的弧度与往常无异，唯独在看到程郁的瞬间，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周哥又来送温暖啊？"实习医生打趣道。
周予白把外卖袋放在护士台："给大家的。"他故意提高音量，"毕竟医者仁心，可不能像某些人一样...冷血。"
程郁的钢笔从口袋里滑落。周予白瞥了一眼，没去捡，转身走向电梯。那个背影挺拔如常，只是右手始终插在兜里——程郁知道那里藏着一枚齿轮吊坠，刻着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情景。
"程医生？"护士小林递来周予白留下的奶茶，"您那杯是热的，半糖。"
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滑过程郁的指尖。他想起雨夜里周予白湿透的T恤，想起青年说"它在为你跳动"时发亮的眼睛，想起今早那句冰冷的"心脏还给我"。
小女孩轻轻拉住他的白大褂："医生叔叔，你哭了吗？"
程郁摸上自己的脸，指尖一片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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