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试第八场——清风山胥荣胜——”武场的锣鼓当啷敲响,一场比试再次落幕,两个方才还打得不可开交人相互行礼,胥荣对面那人身形不稳,脸上好像还挂了彩。
饶是纪添再心不在焉,前前后后听了三遍这个名字,也终于还是对他产生了一点印象和兴趣。他偏头对全恒评道:“这是连胜三场了?这孩子挺不错的,资质和修为都说得过去。”
全恒难得没有唱反调,点了点头。
柳昭身上的绳子已经解开了。他闻言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一脸赞赏的纪添,然后又顺着他的目光落到了比武场上那个意气风发的获胜者身上。
撇了撇嘴。
纪添对此无知无觉,抱着臂琢磨道:“从前怎么没听说我派还有这样的弟子?他是谁门下的,啧,优秀是优秀,就是下手太狠……”
“是我门下的。”林必先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再抬眼他就已经站到了纪添的身后。
“哦,原来是林长老门下爱徒。”纪添一脸了然,心道怪不得场场把对手往死里打。
“纪长老对我这弟子似乎很感兴趣?想来也是,毕竟你门下的弟子么,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说着,他的目光就落在了一旁的柳昭身上。
纪添听了这话,欣然受之。这是在夸他下的弟子颜值都很能打,连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林必先都变相承认了这一点。
至于别的,纪添是无所谓的,他方才甚至在庆幸得亏他家小九前三场就已经被淘汰掉了,不然碰上这煞星的徒弟不得站着挨揍?
这种随时能殴别人一脸血的弟子福还是林必先自个儿享受吧,他还是更喜欢他门下活泼开朗懂事贴心的小孩们。
……除了颜鸣!除了颜鸣!
“不过纪长老也不必羡慕,”林必先忽然话锋一转,“上次一事,我发现倒是你的这位新徒弟似乎也是个好苗子,怎么这么好的机会不让他也上去试一试?毕竟是关乎清风山武系弟子的颜面嘛。”
纪添闻言警惕了起来,转过头对柳昭说:“你报名了这次的比试没有?”
柳昭愣了愣,摇摇头。他本来也不是为了试炼来这里的。
“正如所见,他没报名参加,为我派武系子弟长脸这种光荣的机会,还是就留给林长老的爱徒吧。”纪添婉拒了。
“那怎么行?”林必先嘴角一勾,声音充满了愉快,“不说别的,纪长老难道就不好奇——你与我教出来的弟子谁更强一些吗?”
话音未落,林必先突然出掌,印在柳昭后背,竟然一把将柳昭从台上推了下去!
“我艹|你……”纪添顾及身边无数双眼睛,才堪堪收回了这句脏话,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倏地站了起来,但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柳昭被一掌推下了看台,不得不运起轻功才能停下站稳,此时已经上了演武场,跟那胥荣面面相觑。
台上的主持还是头一回遇上这中情况,迟疑道:“这……”
“这是清风山纪仙尊门下的高徒,也是个剑修,要参加下一场比试。”林必先大声道。
瞬间哗然一片。
“啊这这人原来是他的徒弟,刚才……”
“既然是门下弟子,怎么现在才上场?还是被推下去的??”
“别瞎说,纪仙尊的徒弟指不定深藏不露,不到这时候才不会轻易出场。”
“喔喔你好懂。”
……
纪添试图辩解道:“他不曾报名……”
“没关系,仙盟大会的试炼向来不是严格的报名制,试炼场外的任何弟子随时都可以叫板加入。”
纪添心里的脏话已经飚到了2.5倍速。
全恒淡定的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坐下吧,当心血气上头又犯病,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按规矩,站上演武场就是宣了战,你现在叫他爬上来也来不及了。”
纪添绷着脸坐了下来,无暇再去理旁人,视线紧紧盯在台上的两个人身上。
其实柳昭的修为他心里有数,林必先的徒弟还真的未必能在他身上讨到好处。可是他有心魔,上一次的心魔就是在和别人打起来的时候显现的。
如果当众被看到了红瞳,他就要向在场的仙门百家做出解释,即使证明了不是修习魔功只是心魔,柳昭的处境也会非常的被动,以后回了清风山也会被其他门人孤立。
……林必先,你他娘是真的狗。
而武场上柳昭反倒没有那么多顾虑。他一上台就与胥荣对视了一眼。
胥荣看到了他是被自己师父一掌推下来的,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草草抱了个拳,语气略有一些轻蔑,“柳师弟是吧,我听说过你,我有几个同门的师弟跟我讲过,说你不仅修为了得,还深得纪长老的爱护。”
实际是跟他告过状,说向来在门派里与世无争的纪添为了这小子差点跟林必先干了一架。
柳昭没有回礼,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但不知为何,竟然给对面的人一种上位者在看下位者的错觉,“我师尊……方才还在台上夸赞过你。”
胥荣一喜,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没来得及说点场面话,就听见柳昭淡淡地说:
“——所以,你准备好去死了吗?”
两把利刃锵然相交,淡金色的灵气轰然碰撞,又反弹着橫扫向四周,掀的旌旗猎猎作响。
林必先和纪添都拧起了眉,心里都在想,确实有点东西。
胥荣的剑法招式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植根于清风山历代剑修的基础套路六十四式,相比之下,柳昭的剑式就和之前一样,路子有些野,以只取要害为主。
但是那种似有似无的熟悉感又再次被纪添察觉出来。
两厢胶着的战况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忽然,纪添感觉身后有人拍了拍自己,小声道:“纪仙尊你好哇,我叫施风来,想冒昧问一下,仙尊这位……呃呃弟子叫什么名字?”
纪添回过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年轻的修士,鼻梁上带着一副银丝边框的琉璃镜,笑眯眯地看着他。
施风来?
纪添总觉得这个名字非常之耳熟,但一时间却记不起自己是在哪里看见过。
他顺口答道,“小徒叫柳昭。”
“柳叶的‘柳’?哪个昭?”那人竟然随身带着一支笔,边问边在自己的手腕上记了起来。
“日召昭。”纪添觉得此人有些奇怪,瞥了一眼他那写得密密麻麻的手臂,隐约好像瞥见了几个奇奇怪怪的词。
“强制”“师徒禁忌”“双面”“先捆后爱”……
……这他妈都是什么啊喂???
“多谢,多谢。”他记完以后连声道谢,原本看着还想问些什么的样子,结果突然感觉到来自他身边的全恒的目光,尴尬地笑笑,飞快地把脑袋缩了回去。
全恒敲了敲纪添面前的桌案,纪添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多了一枚银色的竹叶。这东西叫“竹声”,是清风山用来远程传话联系用的东西,可以承载一两句话,能送到跨越千里的地方去。
全恒:“这是清风山刚刚传来的,指明了要你亲自打开听。”
纪添伸出食指注入了一点灵气。
郁辰的声音忽然像是在他耳边响起一样,然而只有寥寥几个字。
“卦象已解,不详,速归。”
这是纪添今天第二次听见叫他“速归清风山”的。说道卦象,他才记起来很久之前郁辰找他要了生辰八字拿回去算的事。
什么叫“不详”?难道说玉骨山上会生变?可是现在他都已经到了玉骨山了,郁辰这个消息是不是来得太迟了一些?
忽然,台上一阵细碎的惊呼。
纪添心头一跳,抬起眼看了过去。
武场上已经分出了胜负。
胥荣的剑已经被掀掉了,单膝砸在地上。按理说,除了一方的武器,就已经算是比武结束了。
可是众人还没有来得及为这凭空杀出来的黑马获胜而喝彩,就看见柳昭提着剑一步一步逼向胥荣,对一旁走上场的主持置若罔闻,抬起剑就刺向了胥荣的心脏!
“柳昭!”纪添一声暴喝乍然响起。
胥荣只觉得浑身生出寒意,眼前剑尖上的冷光已经凝进了他的瞳孔深处——一个横空飞来的东西震偏了剑身,剑尖擦着他的肩而过,割破了层层衣料,玉骨山终年缭绕的寒气霎时间灌了进来,冷得他一哆嗦。
那东西啪的落地,才让人瞧得清楚——是一把已经四分五裂了的扇子。
柳昭看了看地上的扇子,又看了看手上的剑,神情有些茫然。
下一刻,一席茶白的衣角翩然翻飞,裹着寒气落在他面前,可他还没能看清那人的脸——“啪”一声脆响,一种密密麻麻的、火辣辣的痛在自己的右脸颊绽开。
柳昭的脸偏到了一边,嘴唇破开一道鲜红的口子。
纪添扇了他一掌。
林必先此时也已经飞身到了武场上,伸掌拍在胥荣后背,给他渡灵气疗伤。
纪添的左手微微发着抖,连带着也有些发麻,被他捏成了拳,藏到袖子里。
他寒声问:
“柳昭,你知道自己刚才在干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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