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不疼？”
微微湿润的修长指尖从胸口的皮肉上轻轻划过，像是羽毛吹了过去。
此时床上的人早已经被到处摸了个遍，但心口敏感处被人碰上去的时候还是没忍住一哆嗦，为了掩饰只好咳了一声，不耐烦地说：“施完法已经结疤了，看不见？”
跪坐在上面的人稍直起身，手指一顿，“……我说的不只是这次。”
“……”
纪添此时只觉得这人是什金。
该办的都办完了，该禽兽也禽兽完了，刚才还边潸然情动边锁着他搞强制，现在伤春悲秋个什么鸟劲？
伤春悲秋就算了，链子怎么也没见他解开。
纪添扭头把早已经眼睛上松松垮垮的布条甩开，从胡乱粘在额前的发丝里眯着眼看他：“疼啊，疼死了，我又没五感丧失。”
说完这句他话锋一转。“——不过疼又怎么样呢？你刚刚弄得我也挺疼的，要你停你停了么？”
颜鸣的注意力果然被他这句话转移走了。
“疼吗？”
颜鸣撑在他上面和他面面相觑，眨着眼睛。“是疼吗？”
纪添扭过头。
颜鸣把他的下巴掰了回来，固执地问：“是疼吗？师尊。”
纪添闭上眼，一幅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结果颜鸣就低头去亲他的耳垂，委委屈屈低声下气：“可是我看师尊明明很舒服才……”
“！”
纪添这下想装死装不成了，险些整个人弹起来，又被该死的链子拉了回去，刚刚放松下来的一根弦又警惕了起来，“你在干什么？？”
短促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纪添只来得及在彻底沦陷之前匆匆捏诀封住自己的嘴。
他没敢忘楚难留此时就在隔壁。
*
“师尊，起床了。”
纪添鼻尖微微一动，凭着感觉伸出一只手掌，正好把刚要落下来的一个腻腻歪歪的吻挡在了手心里。
他睁开眼睛，跟一双精神矍铄的黑色眼眸对视了一会，才手上使力把人推一边去了。“知道了。”
他身上那些倒霉链子早都不见了，甚至腕上都看不太清昨晚疯狂时勒出来的红痕，应当是被人刻意消去了。
但是……
纪添在房间里到处挑拣翻出了面镜子，看着自己那一节锁骨，默默把领子往上拉了拉，顺便把袖子也往下拉了拉，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句“真狗”，又立刻反应过来这似乎把自己也一并骂进去了。
散开的青丝如瀑垂在身后，早先的发带早不知道卷进哪个角落了，纪添随手拢了拢。
忽然有双手从后面穿进了发丝，仔仔细细地把散落肩头的几缕一并勾到了掌心。
“我帮师尊束发吧。”
这话像是在询问意见，但颜鸣早就已经动起了手。纪添低低地应了一句，收回自己的手，交由他去了。
颜鸣：“我们接下来是跟着楚仙师吗？”
“嗯，先前本就与他约好同去，结果后面生了变。现在恰好又遇上了，大概就是天意如此吧。而且看他并没有因为上次仙刑台的事情对我们产生什么芥蒂，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昨天不是还问我们需不需要他同行么。”
束发指腹在头皮间不经意摩擦的感觉很舒服，于是纪添懒懒阖起眼皮享受着，看样子像是还想回去睡个回笼觉。
颜鸣的手很巧，一丝一丝将头发捋顺，但与其说是在梳头束发，却更像是在把玩。
他从桌上的镜子里看见纪添这副样子，有些失笑，舌尖忍不住舔了一下唇角，对自己说，以后还是克制一点。
自从知道自己不再是单纯的小徒弟之后，纪添好像对他不怎么纵容，心里火了的时候骂得毫无顾忌。但是昨夜到最后对纪添而言已经痛苦大于欢愉了，却还是没有把颜鸣推开，一直到他所有的冲动、愤怒和痛苦全都发泄干净。
等他反应过来时，笑里填了一丝苦涩。
从小到大，他好像都是这样被纵容过来的。乃至于那些年吃了点苦头，仇恨就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
但是颜鸣知道，纪添不喜欢听他道歉，更不喜欢看他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于是只是手指轻柔地照顾着几个穴位，虚心地问：“师尊真心觉得我们遇上楚仙师是‘恰巧’？”
“你觉得不是？”纪添只是反问。
颜鸣拿不准纪添对楚难留是什么态度，但是觉得依自家师尊的性子大抵是不愿去猜疑楚难留这一类人的，更何况楚难留昨天还算是救了他们。但他与楚难留没什么交情，对仙门的人也没什么情结，所以也没有顾虑，还是直接说了：“这种地方照着地图找都未必能找得准，他南下真的是为了游历吗？而且他昨晚下手未免也太利落了些，若是换做师尊，怕是不会将人都剿得一干二净。”
纪添闭着眼睛笑起来。
他知道颜鸣肯定不是可惜那些灵核贩子的性命，这话绕来绕去还是在说他纪添平时总喜欢妇人之仁，搞得这小子以为所有修仙的都有这种毛病。
“楚仙师十几年前就参加过剿灭民间灵核贩子组织，不排除对此有超常的敏锐度。至于他南下到底是想做什么——为师我不是很感兴趣。”
“以及声明一下，我不杀他们，并不是对什么人都抱有泛滥的怜悯心，灵核贩子手里过的每一笔生意都是一条人命，只是我觉得他们要死，也该死在仙刑台的公审。”
“……嗯，知道了。”
“师尊，好了。”颜鸣束完发后，装作低头从镜子里看自己的成果，嘴唇悄悄蹭了一下纪添的发间，然后退开一点，转身去开门。
纪添睁开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伸手，从自己的发间拈出了一根发带。
月白绸缎间银丝流光，与他今天穿的衣裳衬得极好。
……但是这东西长得有些太眼熟了。
他往上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块打磨的柔和圆润的灵石。
一个月前的上元节晚，他刚把这东西亲手交给了颜鸣。跟他说，你可以自己戴……或者给你喜爱的人戴。
*
“御魔铃最后被抢去了？”颜鸣听到这里时忽然开口。
楚难留此时手里正拿着那张密密麻麻的地图，三人边行，他边给两人讲那日仙刑台一事的后续。
闻言他以为颜鸣也是在担心灵器落入魔修手里成了祸患，便叹了口气，幽幽道：“是啊，有人操纵了仙刑台的空禁，让那魔钻了空子跑了。不过暂时还没听说有人用了这东西的消息，还没有酿成什么大祸。”
颜鸣笑笑，像是欣慰的模样。
只有纪添知道，他脑子里真正在想的恐怕是：仙盟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饭桶。
纪添：“其实我猜，御魔铃直接摇起来并没有作用，恐怕石碁宗那一池子沉渊水才是关键。”
“唔，原来如此。”
不知走了多久，楚难留的步子忽然缓了下来，头抬了又低，像是在确认什么。
“此地……与我当初来时相去太远了。”
“到了？”纪添也跟着抬头望过去。
算算时日，楚难留也已经带着他们走了好几日了，只是先前纪添他们自己花了几十日也没有找到的地方，此时短短几日就寻到了，很难不让人觉得难以相信。
“是……也不是。”这样说着，楚难留却已经把手上的图纸仔仔细细地卷起来了，仿佛是再也用不上了。
颜鸣环顾四周的目光落在了楚难留身上，多少带了一点防备。“什么叫是也不是？”
楚难留毫不在意，把自己的宝贝地图收好之后，抬手指了指前面的那座山，“比如前面那座山，我上一次来的时候那里平坦得能插十亩秧。”
他又向右点了点，“比如那片枣树林，我上次来的时候，它上头结的明明是桔子。”
纪添奇了，“那如何确定要找的地方就是此处？”
楚难留：“因为味道——你们仔细闻闻，有没有闻到一股异香。”
楚难留等了半天，没等来反馈，转头一看发现纪添颜鸣两人非但没有仔细闻的意思，反而齐刷刷抬起袖子把自己的口鼻掩地严严实实。
“？”
“闻到了，闻到了。”纪添悄悄给自己和颜鸣下了个暂隔气味的结界，才淡定地放下袖子，睁着眼睛说，“挺好闻的。”
“数年前我偶然撞进灵王村，就是循着这种独特的香气。后来进去了才知道，这是其实灵王村外围的一条叫‘渡流’的河水散发出的味道——放心，这种味道没问题，甚至河里的鱼我都吃过两回。”
河水，入口处的异香。
看来那个算命的没撒谎，他怕是真的也来过灵王村，所以那时候的布置也是大致按照回忆做的。
沧海变桑田这种巨变少说也要千百年的时间，桔子林变成枣林还能解释，可是平地拔起一座山，如果不是楚难留的记忆出了问题，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纪添两指并拢，夹着一枚符纸，利落地打了一道出去。“破。”
毫无动静。
楚难留：“仙尊猜的不错，这里确实是幻境。只不过它并非是认为制造的幻境，我更倾向于把它理解为——这个村子与生俱来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灵王村存续的历史恐怕比有些仙门还要长，怀揣着上古时期的秘辛却还能相安一隅，正式因为此处有机缘者可入，无机缘者无门。”
“机缘？”纪添此时已经行至一棵枣树下站定，顺手凝了一道气打上去。
楚难留身上有“机缘”不奇怪，难道那兼职算命的灵核贩子身上也有什么“机缘”？
再转身时，他手里已经多了一捧泛红开裂的脆枣。
纪添最近对枣好像有点什么执念，荷包里常常揣上一兜干红枣。颜鸣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已经自然地丢了一个进嘴里，“嘎吱嘎吱”嚼上了，鼓着半边腮帮子，大方地朝两个人摊开手，
“挺甜，来点？”
颜鸣不太明白为什么已经栽过一次的纪添居然还能在陌生的环境里随手摘东西吃，后来想明白了当时栽的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脸色不是很好，只是摇了摇头。
楚难留就随意多了，当即爽快地顺了几个，跟着纪添一起“嘎吱嘎吱”起来。
“就是，我当时吧在这里绕了好几个几个时辰都没绕出这片幻境，等我怀疑我就要被困死在这里，坐下来剥桔子边吃边等死的时候，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嘭’一阵响，林子里的树全断了，等它断完，我就看见了一条路。”楚难留的语气跟茶馆讲话本的老头差不多，分不清真假，但是很有代入感。
纪添哈哈两声，再去看那片树林子的时候带了一点伐木工的杀气，心说树全断了就有路了是吧。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实施乱砍滥伐的构想，脚下蓦地开始震动。
这种变故几乎是平地而起的，像一场毫无征兆、没有酝酿的地动，眨眼间扩散到了整个空间里。
一时间山脚的走石全都像被摇散了的砂灰，聚了又散，咔咔作响。
砰！
明明眼前的山体还是完整的，却凭空出现了一声犹如山峦劈裂的巨响，震得人耳膜发痛。
纪添身子一歪，忙用手就近在石块上撑了一把。手里的枣从怀里滚了出来，除了他嘴里叼着的半个一个都没剩下。
他眼睁睁一棵棵长势喜人的壮硕枣树突然跟变成了脆弱的苗杆似的，以一种违反重力科学的姿势一排排向两边倒伏，直到硬生生劈出一条向远处延伸的空地出来。
纪添缓缓嚼着最后的半颗枣，脑子里消化了一下现在的场面，转向身边跟他扶着同一块岩石的楚难留，非常谦虚谨慎地问：
“……‘嘭’一声”
“……像这样吗？”
hi，我闪现一下（被打）
首先不是坑了，不是坑了，不是坑了。
脑子里已经有后面走向了but没时间写啊www
笔者不是小纪没法本硕博连读现在正在升学的路上焦头烂额。运气好的话能保y到心仪学校应该会比较早解脱，运气不好那就是拉！锯！战！
我也没想到这本战线这么长，但是我蛮喜欢的，跟养儿子一样，嗯，所以有时间就会写两笔，最迟明年会完结了。
后面的剧情会比较……怎么说，可能世界观都会有些些变动，大家后面就算忘了前面剧情（应该）也没啥大问题
主要是真的很dbq之前一直在追更的宝宝们，想到自己写点东西拖拖拉拉就难受死了。真的，我先磕一个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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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天道灵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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