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人对祂这么说过话。那些人的语气中永远充满恭敬与恐惧,像被主人献上来的羔羊,颤颤巍巍地等待宰割。
或许,人类身份于祂而言却有不同。
“如果感觉不好意思的话,就告诉我,您的名字。”塔莫尔玩笑道,“那样我会像圣徒见到神明般高兴的。”
“伊斯菲多。这,是我的名字。”
塔莫尔颔首,望着洞穴外升起的太阳,浅淡的灰眸也被染上了温暖的色彩:“您的伤太重了,我回去禀告神殿,相信他们会带人过来救您——请稍微等我一下。”
说完,青年便急匆匆地走了。
神明收回目光,塔莫尔的治疗魔法只有一点用,他感觉好受了一些,却仍旧动弹不得。而且不知为何,他愈合的皮肉处,由一股力量在涌动。
他为了隐藏身份,把所有力量都封住了,现在的祂与普通人无异,无法分辨。祂思考过要不要解开,但最后还是算了。
……
霍布里主教盯着神殿里那两位祈祷的先生已经很久了——准确的说,是一位坐立难安的先生和一位昏迷不醒的先生。
本来这两人混在一摞的虔诚信徒中就很显眼,但他们的不虔诚并不是霍布里关注的重点——那位昏倒的先生身上,有着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
对人类来说,这是被黑暗力量侵蚀的表现。
但这两人既不求救,又不祷告,明明急不可耐,却没有任何行为表示,反而像……在等谁一样。
就在霍布里准备过去询问时,突然有一位狼狈的绅士闯进了神殿。他灰眸黑发,一举一动都带着贵族的矜持,即使是如此狼狈的情景。
他慌乱又不失风度,和那位坐立难安的先生交流片刻,而后直直向霍布里走来。
“主教大人,我有一件事情要向您禀报。”那位绅士行了个礼,衣着的残破难掩气质。
霍布里不动声色地往那两人方向张望一眼,示意绅士继续说。
“我名为塔莫尔,塔莫尔·库拉斯夫拉,或许您并没有听过这个姓氏,但我的祖先们曾经颇有名望。”
当然没听说过,因为这是他现编的。
“这不是重点,我的家族已然衰落。不瞒您说,”他苦笑道,“这次我是来这里找一份工作谋生的。然而就在过来的路上,我的同伴遭到了袭击。”
塔莫尔指了指昏睡在地的支多托:“我的朋友因此身受重伤,出来时,我和他们走散了——也正因如此,我才看到了害他受伤的罪魁祸首。”
“那个人很强,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强。”
霍布里有了一点兴趣,这位落魄贵族的朋友身上被腐蚀,说明幕后之人一定是黑魔法的习者,光明神殿一直对黑暗魔法的打击很严。
这段时间没有出现黑魔法持有者的袭击事件,说明这可能是第一例。没有致死,只是昏迷,要么这个凶手很弱,杀不死他们;要么就是他没有被黑魔法完全腐蚀心智,尚存一丝良知。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都是一起无足轻重的事件。但万一呢?万一这个年轻人所言为真呢?
万一这就是一起足以惊动神殿高层的大事件开端呢?他已经老了,但仍然只是个主教。他需要一个机会。
而现在,他看到了他渴求的幻影。
于是势在必行。
塔莫尔在霍布里看不见的地方,慢条斯理地打量着这位主教。后者眼中**翻腾奔涌,冲垮掉理智,使他不辩真假。
但这些高层都有点通病。当他们想要得到什么时,总是装模作样,精巧又愚蠢地衡量代价、推断他得到的是否值得他的付出。
霍布里脸上的表情无可挑剔,居高临下道:“孩子,这种事情应该去找神父,你知道的,主教总是在为一些必要的事奉献自己。”
系统已经急疯了,它坐立难安地徘徊在两人身旁,它不知道为什么塔莫尔会暴露神的行踪,为祂招来祸患。它很着急,任务失败它也会被惩罚。
但不消片刻,它又安定下来。
开玩笑,塔莫尔可是个恋爱脑,神这么完美的一个男朋友,他怎么可能舍得害祂?!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而且他们面前的这位神殿主教,可是主控诺伊的亲生父亲。在游戏中起着很大的作用。甚至在中期的剧情中,会为了诺伊而死。
宿主绝对是想一举双得,一边刷光明神的好感,一边刷霍布里的好感。
它递给塔莫尔一个安心的眼神,旋即老神在地扮演起了木头人。
细看没有呼吸的那种。
而在霍布里看来,这又不一样了。
那位急躁的先生仿佛想到了什么必胜的底牌,于是屈起膝盖安安稳稳地坐着,眼里闪烁着某种安稳祥和的光茫,不置一声期待着他反悔的模样。
霍布里心里对这个落魄贵族的筹码又多了一分期待。
见霍布里眼神微变,塔莫尔微微一笑,恰当开口道:“这是一个由光明神做出的预言。”
此话一出,清醒着的两人齐齐看着他。
塔莫尔视若无睹地继续道:“在不远的将来,您会被您的私生子害死。”
系统瘫坐在椅子上,心说终究是它配不上宿主的智商,怎么会有人每一步都走在它始料未及的地方?!随机程度堪比街舞机!
塔莫尔的声音很轻,语速慢且咬字清晰,仿佛悼亡的信使般带着可怖的宣判力量。他眼神一寸寸地压过霍布里,对这位渎神的信徒展示他的威压。
霍布里当即翻脸,厉声质问道:“你这是在指控我违背神的明法、亵渎天国圣音吗?!”
说完手中凝起魔法,炽白的光辉在塔莫尔眼中染上灰调,显得惨白无比。
他声音很大,但周围人都熟视无睹,看起来是围了结界——和塔莫尔预料得丝毫不差。不打算解释,不打算废话,宁愿舍弃晋升机会也要让他永远闭嘴。
毕竟禁欲是神殿的重要要义。
即使未来遵循命运而死,也比现在有可能身败名裂来的强。
塔莫尔身体没有做出防御姿势,只是慢悠悠地拿出了一把匕首——正是当时刺杀光明神那一把。
虽然连血皮都没有刺破,但留下来的属于神明的气息异常浓郁。
果然,主教见到这把匕首后立刻停下了动作。迟疑地望着塔莫尔,盘算着应不应该动手。诚然,他想杀了塔莫尔,如果被他人知晓私生子的事,犯不洁之罪的霍布里绝对会被处以极刑。
那可是比死亡更加痛苦的刑法。
用冥界之路旁的河水浇灌全身,接触到的肌肤会像腐烂的苹果般发皱朽毁。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身败名裂,得到身体与心灵的双重毁灭。
可塔莫尔拿出了沾有光明神气息的匕首,如此浓郁,客观来讲,这已经属于圣器的范畴了,连教皇冕下都未必会有如此恩宠得到这把圣器。
霍布里稍稍冷静,他想,塔莫尔说过这是光明神给他的预言。这是否意味着,虽然他身犯不洁之罪,但慈爱的神仍然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一个甚至能让他更进一步的机会。
就像猎狗永远都不会怀疑主人让它撕裂野鸡的命令,自诩崇高的圣徒也不会质疑神的旨意,神的旨意是用来尊崇的,而不是怀疑。
塔莫尔又一次在恰当时间开口:“看来您已经明白了神的苦心。”
他笑容优雅完美,灰色的眼眸清浅漂亮,像是天使尾翼的晕染,垂眸道:“如果您的疑问暂时得到了解决,那么请满足一下我的需求,可以吗?”
霍布里忙不迭地点头,把自己布下的结界撤了。屁颠屁颠谄谄媚媚地跟着塔莫尔走了。
系统把昏迷的支多托丢在教堂椅子上,默默跟着两人,趁霍布里不注意跟塔莫尔咬耳朵:“怎么回事?你怎么反手把光明神卖了?”
虽然觉得塔莫尔这恋爱脑不会害神,但它还是决定问一下,有备无患。
它可真是个谨慎的系统嘿嘿嘿。
塔莫尔看着一切按计划推进,心情好了一点,打算提点一句:“你知道投入成本吗?”
系统不知道,但系统会查资料。
它一板一眼地照着搜索结果念道:“投入成本?指的是对某项目或产品投入的成本,涉及金钱、时间、人力等方面的投入,用以实现特定目标或产生预期效益。这种成本发生在公司经营的各个环节,每个环节的成本投入都是必需的。如果缺乏成本投入,就没有经济业务的发生。”
塔莫尔不置可否:“你不觉得,按照传统攻略方法的话,投入成本太高了吗?”
“应……应该高了……吧?”
“……”塔莫尔一脸微笑,“我的意思是说,以往的方法太low了,我们可以试试新的路径——比如相爱相杀。”
系统恍然大悟。原来宿主污蔑神是为了和神相爱相杀。在前期对光明神要多不好有多不好,后来用一个刻意为之的契机,让祂发现宿主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祂。
然后好感度嘎嘎往上涨。
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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