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第一次站姜家的人比杨家的多。
且几乎是近九成的人都认为两家结不成亲,杨三公子的希望肯定要落空。
盛京人不仅消息传得快,脑子转得也快。
不到两天的功夫,盛京某家茶楼里说书先生就开始讲以二人为原型的故事。
还挺多人买账,连带着茶楼的生意都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姜清漓得知此事还是祝茵来府上说的,那日在别院因为发生了四姐那件事,后来她们各自回家,没有去成揽月阁。
今日祝茵是特意邀她一起去茶楼小坐。
祝茵已经打听清楚了,今日茶楼也会说她四姐和杨三的故事。
“祝姑娘已经到了。”
云霜进来通报时,姜清漓午睡刚醒。
“快请进来。”姜清漓从梳妆台前起身离开。
得了姜清漓允准,云霜才将人请进内室。
“姜姐姐。”祝茵掀开珠帘进来,径直朝姜清漓走去,“你终于醒啦!”
姜清漓看了一眼她身后垂着脑袋的云霜后才问她:“你早就来了?”
祝茵不明所以,点头:“是啊。”
“不过我先去伯母院里坐了一会儿。”话罢,她摸了摸肚子,悄声又道,“姜姐姐,我都吃撑了。”
点心好吃,伯母又太热情。
“我母亲就是爱投喂小辈。”姜清漓笑道,以前是没机会,她的身子不允许。
“你来时难道没发现我三姐和五姐都不在府中吗?”姜清漓提醒她。
“还真是。”祝茵恍然。
方才得知好友尚在午睡时,祝茵是有想过要不要先去见见好友的几位姐姐。
然而却被告知其他几位此时都不在府中。
她当时还有过疑惑呢,怎会如此之巧。
“我娘舍不得糟蹋我,就只能几位姐姐代我受苦了。”姜清漓实话实说道。
“伯母还真是特别。”祝茵一脸惊讶。
若是在祝家,她爹娘有如此明显偏向,不止她爹娘,其他几位婶娘叔父们也一样。
哪怕内心最疼爱的永远都只是自己的孩子,但在明面上也要装作一视同仁,否则这一个大家早就四分五裂了。
她还是第一次遇见像卫国公府姜家这样,人与人相处仿佛全凭本心好恶。
“不同的家有不同的相处模式。”姜清漓倒不认为自家有何特殊之处,她的家人只是选择了最让他们自己舒服的生存方式。
姜清漓最后道:“没有好与差之分。”
既然无论如何公平对待到最后还是免不了偏心自家孩子,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摊开说清楚。
坦坦荡荡的,反而会愈发亲密。
姜家也就她娘明显一些,不过韩氏虽偏向她,但对其他几位姐姐的好也没半分假。
祝茵想了想,忽然看开道:“姐姐说的没错。”
祝茵想象不了她爹若知道全家人经常一起就骗他一人这一事实后,会如何发疯。
还是继续瞒着吧,有时候谎言也有善意的。
俩人没耽搁太久,得知闺女要和好友出门玩耍,韩氏一早就吩咐门房准备好了马车。
现下一切准备完毕,就差她们。
去的路上,姜清漓还在问:“你是从何处知晓那茶楼在说我四姐和杨三的事?”
祝茵却道:“哪里还用专门去打听,姜姐姐,现在几乎满盛京都知道此事了。”
原先虽只有参加那日赛诗宴的人清楚,但那些人又有多少姻亲,这过了两三日,姻亲之间在一块闲聊传话时总会有几个下人在身旁。
而下人们总要进出府做事,时间一久,又没人约束,自然就传得满盛京都是。
“这么快?”
“难道姐姐家里就没想过阻止吗?”这下换祝茵诧异。
姜清漓闻言,抬眼:“你今日来我家,就没点发现?”
“好像是有点不一样。”祝茵回忆了一下,嘴动了动。
国公府的人都太松弛了,或许应该用‘心大’来形容,外边流言都传成什么样的,却丝毫没有要管的意思。
姜清漓看出她疑惑,决定浅浅解释一番:“这事关键不在我四姐,说到底是那杨三先犯了天条。”
祝茵觉得这个比喻很有趣,顿时笑道:“天条?”
“对啊。”姜清漓试图让她理解,“我四姐难道不像一个断情绝爱的仙子?”
祝茵回忆了一下姜家四姑娘的模样与性情,虽接触不多,但......
她看向姜清漓,缓缓点头:“像。”
随后俩人在轿中笑成一团。
不知不觉茶楼到了。
幸而祝茵提前差人过来定了间包厢,还拿了象征郡王府身份的对牌,否则若直接从茶楼正门进去,怕是要狠挤一番。
视线从茶楼正门口的景象收回,姐妹俩从茶楼侧门进入,在茶楼小二的指引下,来到二楼包厢。
这家茶楼共有三楼,但并不是位置越高越好,相较于一楼的吵闹三楼又太远容易听不清,二楼反而是最舒服的位置。
且今日她们的包厢打开窗户正好面对着一楼的说书先生。
她们来得巧,说书先生距上一个故事讲完已经过去了快一刻钟,马上就要开始近来最受欢迎的,姜杨两家的故事。
单说姜家四姑娘和杨家三公子就太单调了。
且故事太短。
一般说书先生都是从姜杨的上一辈恩怨开始说起,调动起客人们的情绪后才开始进入故事主题。
不过一般的平民百姓们哪里会清楚内情,他们所以为的大多是以讹传讹来的谣言。
能有一分真就算不错了。
若在萧炀帝时期及以前,寻常百姓是不敢如此妄议朝中权贵,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就近十来年,风气才开始慢慢变化。
权贵虽还是权贵,但已经没了明目张胆的私自处罚权。
像今日,说书先生也不傻,讲这种有真实依据的故事,一般都会给故事中的主角改名换姓。
如此这般,哪怕有哪家权贵依旧忍受不了,也只能将人扭送京兆府,告他一个传播谣言。
当然,还不一定能赢。
起码在盛京是如此。
因为大邺律法与前朝略有不同。
在如今大邺律法中,京兆府尹都是由皇帝直接任命。
无需走流程。
和禁军一样,只听皇帝一人差遣。
作为皇帝的铁杆心腹,代表的自然是皇帝的态度。
祝茵知道姜清漓以前很少出门,于是捡了些自认为她有可能没听说过的与此事有关系的前因。
盛京内所出的话本爱传有原型这事姜清漓清楚,可历任京兆府尹都是皇帝直接指任这事她还真不清楚。
随着祝茵合上嘴,楼下说书先生也休息完毕,并重新拿起惊堂木。
姜清漓专心听了那一盏茶功夫,不得不说这间茶楼有点背景,楼下这位说书先生嘴里的故事,居然有三分真。
姜老国公和飞云将军,父女俩共同抵御外敌的故事已经结束。
现在是在讲杨献清从白鹤书院辞去院长一职,进入萧炀帝朝堂后的事。
包厢门就是这个时候被敲响的。
门外是店小二的声音,进来送茶水的。
祝茵开口让他进来,守在门外的婢女才给店小二开了包厢。
小二送完茶点,再次开口,不过这回视线往祝茵对面晃了一圈道:“两位姑娘,楼下有位姓裴的公子和他一位朋友,说是和二位姑娘认识,想上来同二位姑娘打个招呼。”
若不是对方塞给自己的银子份量实在不小,店小二也犯不着顶着很可能会得罪眼前两位的风险,递话。
“姓裴?”姜清漓的思绪被成功从楼下拉上来。
祝茵想道:“应该是裴公子吧。”
她们俩都认识的裴姓公子,也就裴良一人。
“让他上来吧。”祝茵主动开口,反正她定的包间最多可是能容纳十个人的存在。
如今不过四个人,绰绰有余。
“谢谢你啊,阿茵。”姜清漓真诚道谢。
祝茵轻轻弯了弯眉眼,两颊酒窝若隐若现道:“姜姐姐我们之间何须言谢。”
“再说了,裴公子是姜姐姐的表哥,又不是外人。”
姜清漓喜欢她前面那句,衬得她人美心善。
也从侧面凸显她姜清漓眼光好,头一回交朋友就交到一个极好的。
但后一句一般,且她实在没法认同,于是她强调道:“裴良和我五姐的婚事已经解除,他是外人的。”
祝茵:“......”
“好啊!”包间门忽而在这时被打开,裴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两包东西,身后还跟着一人。
姜清漓认识,就连祝茵也见过一面。
“苏司使?”姜清漓先开口。
裴良走进包厢,先和祝茵礼节性点了下头,以表谢意后,就开口直奔姜清漓:“亏得我特意去城南买了王大娘家的猪肘子本想送去姜家,请你尝尝。“
“可今日我才算知晓,原来我在六表妹眼里至今还是个外人啊。”裴良随意坐下,将油纸包放到茶桌上,继续控诉道,“既然如此,这王记猪肘,还是让我这个外人消受吧。”
话里话外怨气十足。
姜清漓忍住没直接朝他翻白眼,而是好声好气纠正道:“裴良,谁告诉你我爱吃猪肘了?”
她打小就不爱一点油腻的吃食。
裴良短暂愣了一瞬:“不爱吃吗?”
“可我爱吃啊。”他理所当然道。
每回案子告一段落他都要去城南王大娘的卤肉摊子上来一到两只。
姜清漓:“......”
“我这儿有桃花酥。”一直未曾开口的‘苏司使’突然从身后变出一个外表印着桃花花瓣的食盒。
姜清漓有点印象,是宫里的样式。
“行啊,苏迟。”裴良很没眼色地伸手打开食盒,将其中糕点拿出并给每个人都分了点。
最后拿起一块道:“这个时节还能寻到桃花做点心,难得。”
‘苏司使’萧懿盯了他好一会儿。
可裴良依旧没什么眼色,已经开始将糕点往嘴里送。
从动作和神情来看,应是在细品。
姜清漓看到这里,忽然就问了剩下那人一句:“他得罪苏大人了?”
正欲尝桃花酥的祝茵闻言,抬眸,面露不解。
心道,是不是问反了。
然而被问的人却顿了顿,回了一句:“嗯。”
裴良吃的动作一僵。
脸上隐隐透出一丝不忿。
顶着‘苏迟’脸的萧懿坐到裴良右侧,靠近姜清漓的位置。
“前日他被圣上罚了。”萧懿一脸习以为常道,“于是就将怒气发到我身上。”
“楼下是在说杨家?”他转移话题。
一听就是具体被罚的原因不能说,姜清漓识趣不问,顺着他的话题道,“是啊,苏大人应该也听说了盛京近来的流言吧?”
“你是指杨家三公子因与你四姐的事被家法二十鞭,罚跪祠堂一个月的事?”
“还是杨家长媳李氏欲递状纸递到京兆尹府,请求官府判她与杨大和离,结果吓得杨大高烧两日不退的事?”
短短两句话惊呆余下三人。
因只顾着看热闹而耽搁了约定时间被罚在暗牢审犯人累得三天没出暗牢大门的裴良更是连手中的猪肘子都差点掉地上。
他就三天没出门,不是三十年。
杨家这是遭天谴了?
姜清漓则在想,杨家瞒得可真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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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被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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