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得到消息还是太晚。
等姜清漓姐妹和祝茵跟着杨从南兄弟以及那名蓝衣婢女来到花厅时，只剩一位自称是杨从南母亲李氏贴身嬷嬷的人。
只听杨从南称她一声“向嬷嬷”。
“向嬷嬷，母亲和三弟在哪？”杨从南问得颇急。
只是让婢女阿云去寻杨从南和杨从远的向嬷嬷乍看到二人身后跟着一群人，难免讶异了一番。
是以足足缓了几息后才垂眸回话：“三公子已经被大夫人和二夫人带回去了。”
“至于姜四姑娘......”谈到姜明桉，向嬷嬷语气明显一顿，“也已随老王妃离开。”
主要是今日发生的事实在太......可谓是惊世骇俗。
“是大夫人让老奴留在这儿等两位公子。”向嬷嬷扫了一眼跟过来的几人。
自认眼力不错的她却始终没看出除自家两位公子外的青年男子是谁。
向嬷嬷隐晦地多看了两眼。
仍瞧不出是哪位世家公子，不过直觉告诉她，最好少盯着对方。
祝家三姑娘，她今日倒是见过，至于另外两位，瞧着都有些眼熟。
细想了许久，向嬷嬷才想起哪里熟悉。
她们和姜四姑娘以及比她们早到一步的姜三姑娘，某些地方有相似。
不会真是姜家的姑娘吧，只是不知这两位分别行几。
不对！
她们是跟大公子和四公子一块过来，刚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向嬷嬷瞬间悬心：“！”难不成......
不会的！
向嬷嬷暗暗甩了甩脑海里的胡思乱想。
三公子不懂事，大公子又不是三公子！怎会犯这种湖涂！四公子就更不可能了，毕竟才十六不到，还是个孩子。
“嬷嬷？向嬷嬷？”见自己喊了几声，向嬷嬷都似听不到，杨从南不免拔高音量，“向嬷嬷！”
向嬷嬷听到声音似恍惚了一瞬后才回神道：“大公子别问了，先回府吧。”
倒不是因为这儿有外人才不能说，而是向嬷嬷怕来不及，要知道这盛京城内，这种事一向传播得快。
更何况有那么多世家夫人小姐亲眼目睹。
眼前这些人知道，只是早晚的问题。
向嬷嬷主要担心的是这件事会很快传到家中老爷耳朵里，以老爷对姜家的态度，三公子这一回恐怕是会少半条命。
她特意留下等大公子，就是为了提醒他赶紧追上大夫人她们，三公子多娇皮嫩肉的一个人啊，是个喝点汤药都要含块蜜枣才能吞咽下去的脾性。
看着杨知瑜长大的向嬷嬷是真担心杨知瑜会承受不住知道真相后的杨献清的怒火。
杨家虽是文官清流，却也有祖传的家法。
“先回府。”杨从南很快做了决定。
此刻的他根本没空去理会身后那几位特意跟过来想看热闹的人，领着已经有些六神无主的杨从安以及向嬷嬷阿云俩人径直离开花厅。
姜清漓一行人再度被落下。
“还追么？”只有姜疏月一脸的跃跃欲试。
以她的轻功，哪怕再带一个人也能追上杨家的马车。
所以她才问了这么一句。
当着萧懿的面，姜清漓不好突然表现得太积极，更何况这种欲爬人家墙角听八卦的事，实在是不够淑女。
她想了想，斟酌：“方才听那位嬷嬷说，四姐是跟随老王妃一起走的，不若我们先去看看四姐？”
她相信四姐会愿意同她和五姐说清整个事情的全貌。
“行吧。”姜疏月选择听她的。
“我和你们一起。”祝茵视线在姐妹俩身上来回，假装自己一点也关心‘八卦’道，“姑母一个多时辰没见到我，我怕她会担心我。”
姜清漓和祝茵对视一眼，而后瞥向此刻最显多余的萧懿，“苏司使，裴寺正和颍阳王都不在这，你看......”
她们要去老王妃那，你一个大男人肯定不能跟着，如果还想继续吃瓜不如去找裴良他们，说不定还能吃到新鲜的。
姜清漓觉得自己表示得足够明显了。
好在萧懿并不笨，很快就听懂了她暗示。
装模作样一回道：“在下还有事。”
没等她们表态，就转身离开。
身影很快从花厅消失。
这时姜疏月忽然来了一句：“真奇怪。”
“是不？”这一句姜疏月目光扭向一旁的姜清漓。
姜清漓不解：“哪里奇怪？”
他不一直这个样。
姜疏月摇着脑袋：“不清楚，直觉。”最后俩字落在姜清漓脸上，“以我行走江湖的经验，总感觉你俩有种不为人知的默契。”
姜清漓听了想笑，当即反击回去：“五姐，这都被你发现了，这得吃多少聪明果才能变如此聪慧。”
调侃失败不成反被调戏的姜疏月气不过捏她脸：“小六！”
姜清漓拉过祝茵挡在自己前面，同时扯开话题：“再耽搁，怕是要见不着老王妃了。”
姜疏月这才作罢。
二人在祝茵的带领下，随她前往老王妃暂歇的院子。
离花厅不算远，大概一盏茶多点的功夫。
路上，祝茵谈起：“我感觉监察司人并没有外界传的那般可怕。”
起码方才那位，同姜姐姐说话时，态度就挺温和。
“你觉得你二表哥可怕？”姜清漓闻言，随口一问。
祝茵摇头。
“二表哥虽然很讨人厌，但距可怕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她说出藏在心中许久的大实话，“只是我从前听多了监察司的恐怖，所以总觉得二表哥能进监察司是走了关系。”
二表哥萧琛......
就像是一块耐不住摔打的美玉。
通俗点来讲，就不像是个能在一个艰苦环境下长久吃苦的人儿。
老王妃的院子祝茵是熟悉的，这回她们没像不久前为了找姜明桉误闯了许多错路。
很快就到了地方。
院子外围了一群王府下人。
好在祝茵都认识。
屋内。
被一群长辈围着的姜明桉，眉间的烦绪久久不散。
她也没想到只是寻了个间歇同那杨知瑜说清楚，会被大家撞见。
她看向母亲方氏，却见对方一脸忧愁望着自己。
姜明桉心头微跳：“母亲，连你也不信我？”
撞见了这样的事，方氏不像李氏还能忍住将人带回去再审问，她直接同老王妃借了间屋子，让两位嫂嫂以及老王妃陪自己一起。
她必须要搞清楚小闺女和杨家那个草包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女儿的质问，方氏倒是想信，但一想起自己亲眼瞧见的那幕场景，方氏没法忍住不问：“既然是为了说清楚，那为什么要帮他擦眼泪，还离那般近！”
都快亲上了！
杨家那个草包凭什么！
“此事更冤枉。”
姜清漓三人进来就听到这这句话，姜明桉余瞥见三人的身影，似松了一口气道：“那杨三应是闻不得桂花香气，我目光只错开一瞬，他那双眼就肿成了两颗核桃。”
还惊恐地嚷嚷什么都看不见，她是一时情急才拿了帕子试图擦了一下，谁曾想偏这一幕被大家瞧见。
“母亲。”姜明桉向方氏认真保证，“女儿对杨知瑜没有任何不轨心思，准确来说，女儿对谁都没有不轨心思。”
方氏眼泪一收道：“最后一句不用说给娘。”
姜明桉：“......”
在旁听了好一会儿的老王妃看机会站出来道：“好了，我瞧着就像是那杨三一直对明桉死缠烂打，芸娘你该放心了。”
岳氏也道：“是啊芸娘，明桉是咱们家里最让人放心的孩子。”
韩氏更是猜：“说不定这就是杨家的阴谋，想用他们杨家颜色最好的孙子，诱咱家最聪明的姑娘上当。”
“越说越离谱。”老王妃打断她，余光瞥向屋内多出的三个小辈，一眼看透道，“你们仨也是来看热闹的？”
......
“大公子，您和四公子方才去哪了？”回府的路上，向嬷嬷终究是没忍住问出一直压在心底的话，“若是三公子像四公子一样跟在您身后，也许就不会发生今日的事了。”
杨从南心里也不好受，如果他能再敏锐一点，或许今日之事就不会发生。
正胡思乱想，马车就入了府。
刚行到一进，杨从南就听到一声惨叫。
是三弟的声音。
年纪小的杨从远直接被吓得蹿了一下，他紧挨杨从南，有些怕道：“大哥，三哥不会被祖父打残吧？”
他话一落，杨从南脸色瞬间变幻。
迅速下轿，沿着惨叫声，往杨家祠堂的方向大步而去。
杨家祖宗祠堂内。
李氏护着双眼已经肿成核桃的小儿子，听他惨兮兮问自己：“娘，我不会破相吧？”
一旁拿着藤条，嚷半天却连孙子半天油皮都没抽到的杨献清闻言，顿时更加气急败坏，他扶着老腰气喘道：“真破相了才好！杨家给你这张脸，是让你拿去勾引小姑娘的吗！”
他简直要气死了，近来朝政极顺，眼见圣上似乎已经没那么坚持立姜家六姑娘为后。
结果自家却出了个叛徒。
杨献清自觉老脸都要丢尽了，不用想也清楚，这件事恐怕很快就会传遍整个盛京城。
恐怕连宫里都会知道。
“公爹慎言。”李氏让杨知瑜坐好，好让婢女给他的眼睛上药，然后看向一脸怒容的公爹杨献清，“姜四姑娘至今都是一个人，知瑜倾心于她，既合情理也合礼法，公爹何出此言？”
杨献清拿鞭子指，情绪异常激动：“你——你还护着他？！”
李氏别开目光，一字一句：“公爹方才说阿瑜是用脸勾引的姜四姑娘，而阿瑜长得极像我，谁不知？儿媳想问，公爹是否在指桑骂槐？”
祠堂外，与杨从南等人在半道上遇到的杨大听到妻子最后这句，差点被祠堂门口的台阶绊倒！
杨老夫人被季氏扶着走，脚程慢了不止一步。
等二人到了地方，祠堂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相较于杨家的鸡飞狗跳，姜家就要和谐许多。
在外听到谣言的姜家男性长辈们，通通告假回府，一家人聚在老夫人院里，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已经在王府别院被盘问过数次的姜明桉，语气没什么起伏的，将今日的事又一次性说了三遍。
“总之，祖母。”姜明桉向这个家的真正主事人最后保证，“我心坦荡。”
姜老夫人自然是相信自己孙女的，她道：“行了，就算明桉有想法，又有什么关系，娶回来便是。”
方氏欲言又止：“娘，那杨三就是个草包......”
姜老夫人不赞同道：“芸娘，你喜欢老四那样的，别把你的想法强加到明桉她们姐妹几个身上。”
方氏老脸一红，目光不由得看向夫君姜牧。
姜牧今日也是被流言吓了一跳，好在后来慢慢冷静下来，才有精力去分析此事。
如今的他同母亲一样，并不担心。
“此刻最乱的是杨家。”姜牧一语道出关键。
“是啊。”姜实接话，“我听说那杨老大听到流言后，吓得帽子都跑掉了。”
“我记得杨老大这个小儿子，娇气得很，说不定被吓两回，人就老实了。”姜实道出自己的想法，反正杨献清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个不孝孙子。
小辈里，姜明芷有不同的看法，“万一那杨三就是对四妹忠贞不渝、死不悔改怎么办？”
姜疏月想得简单：“如果四姐嫌他烦，我可以研究点哑药。”
毒哑了发不出声音。
姜清漓只确定一件事：“反正杨家肯定不会同意杨知瑜入赘。”
姜疏月一听，随即接道：“看来还是毒哑了最保险。”
姜明桉：“......”
其余人：“......”
而此时此刻，杨家三公子居然爱慕姜家四姑娘并在王府别院桂花树下表情被拒的流言如秋风一般，迅速传便整个盛京权贵圈子。
惊坏一众人。
“不可能！”有人坚决不信。
“杨三是疯了吗？！”说这话的是杨知瑜素日里的狐朋狗友之一。
“不对不对！不都说姜四和杨二才是一对？”有人持疑。
“胡说什么！杨二哪里配得上姜四姑娘！”当即有人跳出来否道，“一个生母不详的外室子，就算满腹才华又怎样！”
也有人庆幸：“幸好杨三爱慕的是姜四姑娘，而不是其同胞阿姐姜三姑娘。”他还有机会。
“嗳？你们说杨三这事能有结果么？”
“不可能！杨阁老肯定不会让自己孙子娶死对头家的姑娘！”
“呵呵。”也有人站姜家，虽然是极少数，“人姜家还不一定愿意嫁呢！”
“是啊，这世上哪有才女配草包的道理！”最后一人总结，“不是埋汰人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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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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