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门派几人第一时间将赵铭送去医修处治疗,随后跟着银裙少女交任务。
外门逐鹿峰,掌管内外弟子接派门中任务。
今日当值的弟子筑基初期修为,年纪轻轻有此修为,被派到外门来难免有些高傲。待赵铭几人进来时,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一身外门最初级弟子的打扮,瞥了一眼不再多看,低头自顾自忙碌。
“邱师叔,我们来交任务,”赵铭把牌子递给他,羞愧道,“求救的信号符已经用掉了。”
筑基弟子邱冷竹讽刺一笑,头也不抬,心生几分轻视出来。
接的本就是最低难度的几个任务之一,竟然还动用了守林人,他语气微凉,不耐烦道,“按照规矩,分两瓶补灵丹给你们的守林人,对了,救你们的守林人呢?”
“不用了。”银裙少女从几人身后走出,“给他们自己留着。”
邱冷竹听闻熟悉的声音猛地抬起了头,看到银裙少女的瞬间,五色陈杂,整张脸跟见了鬼似的,恐怕要不是碍于练气期的小辈在,看他的样子要当场惊叫。
“钟,钟,钟,师,师,师叔,怎,怎么是你?”
“接了守林人任务”,她像是看不出对方对自己又惧又防,面色自然地把三级妖丹扔到桌上,“这妖丹换成师门贡献记我名下,先走了。”
“师叔慢走。”他擦着汗看着银裙少女离开,松了口气。
郑处一见邱冷竹喊她师叔,猜她必是内门弟子,想到自己将入内门,动了找靠山的心思,忙上前问道,“邱师叔,这位师叔是什么身份?”
邱冷竹此时却变脸一般收了方才的惧意,面上满是讽刺,“怎么?想攀近乎?我劝你们没事儿离这灾星远点!”
几人面面相觑,闻卓也不解道,“灾星?”
“呵,可不是灾星!”邱冷竹说起银裙少女,突然来了劲,“这位本是个父母不详的野种,被修真世家上南钟氏错抱回去抚养多年,害得他们亲生嫡女流落在外,受尽搓磨。好在老天有眼,真正的钟家小姐钟熙,在十二岁那年被钟家找回。”
“竟有这样错综复杂的事……可,这也不是这位钟师叔的错啊……”方霓岚瞠目结舌,她对这位能力出众救了他们的师叔印象不错。
“若只是这样,内门上下也不会视她为肉中钉,骨中刺了,”邱冷竹厌恶道,“你们可知,内门八措峰峰主臻羽道君?臻羽道君是我们门中数一数二的剑修,座下只有两个弟子,大弟子就是这个钟谙,另一名弟子名季双宿。没事可以去翻翻藏书楼的《云池弟子列传》……季双宿,曾是我门中百年难遇的天造之才,变异冰属天灵根,天生剑骨,习剑一日如他人练十年。他入剑冢选剑那日,万剑齐鸣,为择他为主挣破了头!季师叔当年是何等的惊才绝艳!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被钟谙这灾星活生生害死了!”
“怎么会?他们不是同门师姐弟吗?”
“剑宗弟子季双宿,十一岁入门已至练气巅峰,一年筑基,十年结丹,天之骄子当之无愧……然天妒英才,时遇天晓秘境,为救师姐以金丹之身力敌十二名魔修,受尽折磨致死,享年二十二……”
邱冷竹念着这段记在《云池弟子列传》中的原文,冷笑一声:“就是他这位好师姐,人心不足蛇吞象,在秘境中托大,不顾她姐姐钟熙的劝告,执意脱队去寻那天材地宝,仗着自己有金丹期的师弟撑腰,招惹了魔修!结果魔修结队而来,十二个魔修在季师叔身上刺了一百多剑,整整一百多剑!季师叔宁死不屈,最后是战死的!这一切都是因为钟谙自私自利!罔顾同门安危!”
四个人倒抽了一口气,苍白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芦音声音发颤,急切问道,“那后来呢?”
“季师叔陨落,钟谙一个人带着他尸身回来,天生剑骨不属于此界,也不同于普通人**凡胎,用于炼器能直接炼出仙器,多少邪修眼馋?他二人所在八措峰素来一脉相传,季师叔一死,你说谁获益最大?”
“是钟谙……”
“要说钟谙没有设计自己师弟,谁能信?你们想必看到钟谙施法没念咒了吧?”邱冷竹说到此处,激动之下,手指不由得发抖。
“她,她不是人,她是邪魔……这个邪魔转世的灾星,竟然偷偷用邪修之法,生生剔去自己的两只手骨,将季师叔的剑骨锻炼之后,安于己身……”
峰外罡风过境,堂内鸦雀无声。
良久之后,闻卓也默默地把任务奖励的两瓶补灵丹放在案上,紧抿着唇,目光晦涩,“劳烦邱师叔将此物记于钟师叔祖名下,我们不愿欠她人情。”
郑处一回过神来,补充道:“对!我郑处一不愿受这种人的恩惠!”
还算聪明,邱冷竹想到,淡淡地说,“用了邪术之后,连她的剑都弃暗投明回归剑冢,你们以后啊,离她远点吧……”
钟谙从逐鹿峰出来进了内门十三峰,无视过往弟子惊惧厌恶的眼神,往八措峰去。内门中金丹之下不可御剑,不管修为多高,都得老老实实靠两条腿走路。
“妹妹?”
有人唤她,钟谙却似听不见,自顾自往前疾行。后头的人却不依不挠,上前伸手,攀上了她的肩膀,钟谙浑身一颤,猛地往后避开,躲去她的手。
钟谙浑身防备,语气生硬:“师姐有何贵干?”
唤她的女子一身红白相间仙裙,长发高束露出秀丽清新的鹅蛋脸,五官不多精致却让人看着很舒服,笑容更是带了丝感染力。与脸色苍白,浑身死气沉沉如暮年的钟谙形成鲜明对比。
她是钟熙,人如其名,是个笑容灿烂如暖阳的少女。可就是这样的钟熙,在天晓秘境里,看到她背着季双宿的尸体逃出生天后,当着众人的面说,妹妹,你怎么把季师弟害成了这样?
一句话,让所有人再也听不进她的解释。
钟谙想起那会儿她背着奄奄一息的季双宿,艰难地想找到云池仙门的大部队
少年清俊冷秀的脸上全是血迹,整个身体伤痕累累没一处完整皮肤,可是他依然努力的睁开眼睛,似乎想看清那张紧贴着他的少女面容。
“钟,师姐……”
“别说话,我马上就带你出去!,”钟谙眼底血红那是密布的血丝,如凤凰泣血。
她已经流不出一滴泪,只撑着一口气在心中期盼着奇迹。她要快点找长老救他,“你一定要撑住,师姐会救你的!”
季双宿笑了一下,张了张口,似乎又被喉中的鲜血呛到,他压住五脏六腑汹涌而来的剧痛,喘着气,“钟谙……你这么笨……以后一个人,要努力,练剑,不然……咳咳!”
“季双宿!求你了,别说话,别说了,求你了!,”钟谙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冷意,她知道,那是背上的人已经到了行将就木之时,调息不住的气血,一下子全散了出去,身体失血过多开始降温了。
她的师弟,要不行了。
“把我放下吧钟谙,就,就这会儿了,跟我说说话吧。”我想,我想好好看看你啊……
少年努力地让自己说得轻松点。
钟谙闻言,身子重重一晃,她忍住泪意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放下了他。季双宿看着她尚且稚嫩的脸,被咬得全是血的嘴唇,少女身上亦布满伤口,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他伸手想摸摸她的脸,血水已经模糊了他的眼睛,他看不清她了,只能靠用手抚摸记住她。
“钟谙,小爷好后悔……早知道今天要死,之前,之前,就对你好一点了……”季双宿忍了许久,眼中的泪突然就混着血水流下来。
他好不甘心啊!
“……你对我很好很好,你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
“那你有没有……有没有……”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钟谙追问道:“什么?”
“罢了……钟谙,你一定要找机会,找机会去剑冢,答应我!”
钟谙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将来,忙不迭点头,咬着牙坚定道:“好,我答应你,我会努力练剑,去剑冢取剑!”
“把,把留影石拿出来,我有话,给师父……”
钟谙知道他此刻是要交代临终之言,双手颤抖着掏出了留影石,催动。
他躺在钟谙的怀里,对着天空,声音平静,“我季双宿,愧对师父多年栽培,如今技不如人身死道消,与任何人无关,希望师父不要迁怒他人。我身无长物,唯有洞府一座,留给师父,一身剑骨,死后任师姐钟谙,随意取用……”
听到最后一句话,钟谙再也忍不住,她心中剧痛,这一瞬间,突然明白少年刚才想问出口的话。
他把一身最珍贵的东西,毫无保留的送给了她,让他们的师父——云池仙门最强的剑修作证。若钟谙还不明白他的心意,也枉活两辈子。
“季双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要死,我要你日后亲口问出来!”
他终究没有问出口,也再没有机会开口。
因为喜欢她啊,所以不想让她被自己的死困住,他希望这个平日里好吃懒做随心而活的师姐能在修真路上走得很远很远,活成最快活恣意的样子。
少年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贴在紧抱着自己的钟谙耳边,用尽全身力气。
“我一点都不后悔,师姐……好好活着。”这是他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林中响彻天际的,是少女绝望的哀嚎。
“妹妹你从思过峰下来了?身体可有大碍?”钟熙的声音将钟谙从回忆中拉回现实,对方正关心地看着她,毫不受她的冷淡影响,“听说长老们罚了你七天七夜寒泉水刑,你如今是臻羽师叔唯一的弟子,师叔怎么,怎么不帮你求求情?。”
这就是钟熙,一句话说得一波三折,既要提醒众人季双宿被钟谙害死,又要挑拨臻羽道君和她的关系。
以为自己会发怒会动手是吗?可是自己早已不是当初傻傻的钟谙了。
“师姐不是和门中说是我的失误害死了师弟吗?既然如此,你难道不觉得罚太轻了吗?”
她尚未作答,钟熙身边的俊秀青年就冷下了脸,语气不善,“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姐姐在关心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在这冷嘲热讽,你这个不忠不孝的——”
“大师兄是想说,你这个不忠不孝的白眼狼是吧?”钟谙翻了个白眼,望着慕容越全然不惧,“首先她不是我姐姐只是我师姐,且还不是同一师尊座下,我没必要对她忠。其次上南钟家已经说过和我断绝关,哪怕长姐如母,和我也没关系,所以我没有不孝。”
“巧言令色!刁蛮自私!诡计多端!”
“越师兄不要生气,妹妹只是还在怪我,”钟熙直爽地笑了笑,对她说,“没事,我晓得你心中怨我。只是我担心你身子,我给你备了大元丹上品聚气丹和回元散等物,回头给你送去住处。”
身边围观的弟子多了起来,闲言碎语低低地传进钟谙耳中。
“明明是她抢了钟师叔的身份,白当了钟家十多年千金小姐,如今倒是先摆大小姐脾气……”
“就是,钟师叔还这般关心她,果真就是白眼狼!”
“嘘,小心她记仇!想想季师弟是怎么死的,你不想活啦?”
“钟谙真是心狠手辣……臻羽道君怎还不将她逐出师门!”
这样的闲言碎语,自季双宿死去后,她已经听了三个多月了。
钟谙早已麻木,要说半点不受影响那是不可能,可是除了无视她又能如何?
“不必了,这些都是丹鼎峰的师兄弟们一片心意,师姐借花献佛也就罢了,我可不想害那些师兄弟伤心。”钟谙讽刺道。
知道慕容越倾慕钟熙,听到这句话,果然见这位门中出了名的公正严谨,受弟子敬仰的大师兄脸色沉了下来。
“妹妹你怎么会这般说我?这药是我特地买给你的!”钟熙故作生气,她当然察觉到了慕容越的不快,赶紧解释道,“我将这个月的门中供奉可都掏出来了,你还这般误会我,妹妹,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是吗?没想到我离开之后,钟家艰难至此,连几瓶药都要你自掏腰包。”
钟熙一噎,她反驳不了干脆又开始怀柔,目光温柔关爱备至地看着钟谙,偏偏慕容越很吃她这套,觉得自己这个亲师妹乐观开朗,又甜美善良。
钟谙也不和她周旋,钟熙要搞这种人设她就奉陪到底,索性扶着旁边的树低咳两声,“谢过师姐,不过我如今泡了寒潭,虚不受补,就不劳您这般费心了,回头我给你送回去。如今我身子大不如前,急着回去调息,二位若是无事就告辞了。”
她说完,虚弱地笑了笑,整个身子摇晃,似站都站不稳。她都这般光景,二人再要拦着她未免有欺压之嫌,只得看着她回八措峰。
她转身的瞬间,身后的风夹着围观弟子指责她的低声细语,像密不透风的雨,浇了她一身。钟谙冷冷一笑,捏紧了袖口。
她还有大仇未报,这些人不过动动嘴皮子,不痛不痒,算得了什么?
男主挂了,但其实没挂,你们懂的,我最喜欢写对女主傲娇的年下小狼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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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回 闲言碎语如冷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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