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星商业区中心大楼顶层，亚里希拿着文件夹敲响最里面办公室的门。
“进。”
一切似乎和几个月前一样，没有什么改变。
亚里希将一沓文件放在办公桌上，“雄保会已经发出公函，将能量类药物，包括但不限于营养液、修复剂、安抚仪等的开发、制作、售卖权等全权交付给我们，并免除一切税额，这是雄保会传来文件，老板您看一下。”
多少是太正经了，和昨天晚上还蹭在怀里，撒娇说要亲亲的小雄虫太不同了。昨晚在床榻之间，小雄虫也一直喊他“老板”，尾音轻柔飘忽，和现在一点也不一样。
那双按在深蓝色文件夹上的手，昨晚一直按在他的胸口不肯松开。
塞法修蓝眸微闪，语气滞涩，“谢谢。”
亚里希工作起来很认真，文件已经核对过，在四处需要签名的地方贴好提示签，又站在一旁出声复述重点，“皇室许诺每年会有5亿星币的专项补助金，专款专用于向偏远星球的派发，凭四个偏远星系共305个星球，其中任一星球上的五年以上居住记录和无犯罪记录，可以每季度免费领取一支修复剂。”
塞法修摇头，“不妥，会助长倒卖，加大暴动的风险，可以采用每季度免费定点注射。通知萨塔科，组建8个医疗巡回队，每个星系驻守两队。让他两天内提个章程和队员表出来。”
“5亿？光跃迁用的星源石钱都不够。”塞法修执笔在文件上划了一道，“给他们回执，至少再加一个零。”
塞法修垂眸查看文件，握在名贵钢笔上的手骨节分明，深色的商务西装衬托出沉稳儒雅的气质。
亚里希很喜欢塞法修穿西装的样子——无论什么时候。
昨晚被亚里希哀求着穿西装，塞法修一向惯着他，还找了一套最贵的西装陪他胡闹。
直至最后西装皱的不成样子，满是深深浅浅的水渍，躺在铺着毛绒地毯上，面料上的暗纹已不可见，只剩下两颗宝石袖口在灯光下泛起朦胧的光晕。
想到这里，亚里希浅浅地吸气，抬手捂住自己的鼻子。
“怎么了？”塞法修关切地问。
“没，没怎么。”亚里希放开手，只是红红的脸和躲闪的眼神没什么说服力。
塞法修了然。
站起来低头在亚里希的脸上亲了一下，“晚上回去穿这套好吗？”
救命！
这谁顶得住！
亚里希又把手按在鼻子上。
银灰色的发尾触在脸颊上，带起微弱的痒意，这些吸微又存在感十足的触感让亚里希直接红到了脖子。
“怎么还这样害羞。”塞法修揉了揉小雄虫毛茸茸的黑发，笑着说，“不逗你了。”
亚里希唰地抬头，“没有！”
又小声地说，“好！”
穿这套西装——当然好。
亚里希勉强找回工作思路，试图转移话题，“我去发送回执，通知萨塔科他们。”
塞法修放下手，含笑的蓝眸中满是温情，“辛苦小助理了。”
“不辛苦！”
说完亚里希就跑了。
塞法修指尖仍留有温意，顺着血液直抵心房。
这几天虫族风云变动，为了稳固江山，皇室几乎将帝星上数得上数的贵族高等级雌虫列成册子发到亚里希的邮箱。
亚里希窝在塞法修的怀里，拒绝得很彻底，并直接回复了一份简短邮件：【再发自杀。】
皇室才终于安静下来。
亚里希开始热衷于每天和塞法修拍一张合照发在社交媒体平台上，每次都是简单的一个[心.jpg]表情。
但是这并不妨碍广大虫民们磕糖的热情。
塞法修全年无休的西装打扮，和亚里希独特的黑发黑眸，几乎成为了新时代“爱情”的代名词。
日升集团得股价蒸蒸日上，已经成为了帝星龙头企业，塞法修和亚里希的名字合在一起高居帝星富豪榜榜首。
可与之相对的是，威望愈来愈低的皇室。
年迈的虫帝拄着拐杖一周做了五个演讲。在星网上被P图恶搞的表情包已经传疯了，管理员删都删不过来。
——更别提议会和军部还在后面煽风点火。
亚里希才不管那些。
他只想抱着自己的月亮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可总有些不长眼睛的雌虫上门找麻烦。
毕竟，贵族圈里已经传开了——
“去试试呗，反正这位阁下脾气好。顶撞了也不会被惩罚，大不了就是去拘留所呆一夜，花点儿星币就能出来。可万一你入了这位阁下的眼，那不就一飞升天了？”
“有道理哎！”
......
“有道理 身份证号！”
亚里希冷冷地看着这一周第30个摔在自己面前的雌虫。
“阁下，我是——”
雌虫抬起一张精致的脸，夹着嗓子说话。
还没说完自我介绍，就被赶来的帕里温一把扼住脖子拖走。
帕里温一抬下巴，“交给我，你忙去吧。”
亚里希点点头，继续往前走，身后传来帕里温指骨嘎嘣的响声，和与他惯常柔美完全不同的声音，“来，和我练练。”
“正愁在这里找不到虫打架练手呢。”
“哦，对了，拿你试试小家伙们给我做的新翅膀。叫你们那些贵族多来几个高等级雌虫，你才A 级还不够我三拳呢。”
帕里温展开秘银制作的翅翼，冷硬的金属在灯光下反射出凛冽寒光，金发大波浪散下，艳丽的脸庞上仍是张狂的笑容，显得美艳又凶狠。
用拉达曼的话来说就是：像个大变态。
雌虫在后面传来哀嚎，“阁下，救我！”
亚里希没有回头，脚步都没有停顿。
他没有共情心，只是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儿用的。
还可以为研究组找到陪练试用员。
来到研究室，萨塔科和洛特正在穿防护服。
和萨塔科交代了工作任务后，亚里希轻车熟路地挽起袖子，露出青紫色的血管，“最近研究得怎么样了？”
拉达曼一边抽血，一边唉声叹气，“样本太少了，不过我们把精神力波收集仪更新了，这次绝对温和，你，啊不——您要不要赏脸试一下？”
他眨着眼睛，一脸谄媚。
“行。”亚里希点头。
“那今天我少抽一点儿血，200毫升就够了。”拉达曼见好就收。
萨塔科不太放心，“要不还是和先生商量一下吧？”
洛特也不敢开仪器，“还是有一定风险和疼痛的。”
亚里希抱着一大块紫荆矿石坐在仪器位上，“没事的，一般疼痛我都可以忍耐。之前的实验不是证明了紫荆矿石能补充我损耗的精神力吗？问题不大。”
紫荆矿石种伽马能量波和雄虫精神力波动频率极为相似。
亚里希在地下矿场时就感受过紫荆矿石中伽马射线主动传递过来的能量波，现在对于这种外置能源的使用更加熟练。
“那我启动了。”
拉达曼按下启动键，达里尔站在后方调试数据，洛特和萨塔科负责监测受试者的各方面指标浮动在正常区间，并随着仪表盘的波动显示绘制图谱。
提取强度不断攀升，亚里希的脸色也随之愈发苍白。
“还好吗？”
萨塔科监视着生理指标，确认还在正常的区间，还是忍不住问道，“如果坚持不住，现在我们可以停止。”
亚里希摇头，“没事。”
然而只在瞬间，怀里的紫荆矿石就失去光泽，瞬间化成粉末。
没有外部能源的加持，瞬间耗空的精神海陡然传来一阵剧痛。
亚里希紧皱眉头，压下喉头涌上来的血液。
见状不妙，洛特赶紧又递过去一块紫荆矿石。
可惜这次紫荆矿石以更快的速度化成齑粉，亚里希的面色仍不见任何好转，额角处已经崩起青筋。监视仪盘上的波形线条急剧攀升，隐隐要突破峰值。
萨塔科皱着眉头朝后面的操纵室喊，“频率放慢点！”
话音未落，警示器的爆鸣声尖锐地响起。
“怎么停不下来了！”拉达曼跑出来，顾不上用敬语，急忙喊道，“亚里希，你放松，你的精神海怎么开始加速了？”
亚里希没有力气回答，紧紧抿着唇，冷汗涔涔，唇色已经从苍白转为青紫。
在尖锐的爆鸣声中，属于雄虫的精神力开始逸散，如果不是这间研究室用了最好的防护材料，恐怕此刻已经和刚才的矿石一样化成粉尘。
几个穿着防护服的研究员急得团团转，如果贸然关闭仪器势必会对亚里希的精神海带来不可逆转的损伤，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拿走。”
亚里希紧咬牙关，漏出两个字。
“什么？”拉达曼一头雾水。
洛特抢先一步，把亚里希怀里的紫荆矿石拿走。
警示器的爆鸣声戛然而止。
图谱里急剧上升就快抵到峰值的波线才终于开始放缓，逐渐趋于平稳，又慢慢下降。
“怎么会？”
“上次给议会长做探测收集时，也试过用紫荆矿石作为辅助源，明明没事的！”
亚里希闭起眼睛，平复呼吸，重新链接精神海探查。
半晌，才慢慢说道，“它似乎可以激活我精神海的——”
亚里希一时找不到形容词，停顿了一下。
在他的意识里，精神海像宇宙里瑰丽的星云，无数漂浮的闪耀星尘周而复始的规律转动，可现在他能看到这团流光溢彩的星云包围在最中央的一颗——灰扑扑的小星球。
亚里希不可避免地想到在给塞法修讲述蓝星时找到的图片。
往日蓝色的星球，灰扑扑地在宇宙里不知疲倦的自转。
两者非常相似。
紫荆矿石中伽马能量波传来时，这颗内核慢慢显出光泽，变得和他释放的精神力同样的蓝色，慢慢的转动，愈来愈亮。
可一旦远离，又变成如今灰扑扑的样子，只能机械地被星云带着转动。
“内核。”
亚里希终找到一个妥当的词语。
“我能看到我的内核现在是灰色的，无法自主转动。”
几个研究员面面相觑。
他们没有接触过高等级的雄虫，接受的教育都是从课本或是从艾伦西那里学来的。
就连紫荆矿石中伽马能量波和雄虫精神力波相近也是由曾经是贵族的凯文卡提出来的。
几个研究员从没听说过雄虫的精神力还有星核。
不过现在想想也觉得确实如此——
雌虫的精神海都有星核，精神海崩溃就是因为星核耗竭不再供能，才会最终走向衰败。
拉达曼震惊出声，“是啊，谁说雄虫精神海就没有星核呢？”
在场的研究员沉默。
从小接受的科学基础知识中固有的观念一旦形成，就很难从固着的思维定势中跳出来去质疑权威。
亚里希伸手碰在紫荆矿石上，感受到能量经由躯干和经络传递至精神海中点亮那颗灰暗的星核。
星核恢复蓝色的光芒，开始一点点缓慢的自主转动，连带着旁边的星云都更加闪耀。
“我看到了。”
亚里希睁开眼睛，确切地说，“它确实能激活我精神海的星核。”
拉达曼夸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洛特现实生活中胆子很小，但是成绩最好，是其中最敢突破传统理论的研究员，可以从他毕业论文里夸张的命题中可见一斑。
他在旁边提出了最大胆的猜测：
“所以，雄虫迭代虚弱的根源，是因为星核被封闭？”
一语既出，惊起千层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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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番外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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